第七章 夜半之约(1 / 2)
三更,明月当空,树影摇风。妆衣蹑手蹑脚来到畅音阁前,‘吱呀——’一声,门开了,她轻轻踱进去把门掩上。夜色温柔又安静,四下无人,果真如倾语说的很适合练琴。至于倾语,妆衣真没看出他是个瞎子,早上无心的话一定伤到他了,中午为了授琴还陪她饿肚子,想来真是抱歉。
放好东西,妆衣正要点灯,只听背后响起一个轻飘飘的脚步声,细听之下才发觉那脚步竟是在慢慢接近她。寒风中夹杂着一丝诡异的香气,妆衣觉得这味道好像在什么地方闻过,一时之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妆衣猛然想起晴衣说的那个吸人精血的妖怪,而思考的须臾里,那个轻飘飘的的脚步声已经飘到了妆衣身后。一时间来不及多想,黑暗中,妆衣操起手边的烛台便狠狠向身后砸去。但闻那妖怪惨叫一声,径直倒下。
“你……呃…干、干什么啊……”半晌沉默后,那‘妖怪’又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没好气地低吼:“很痛哎!”
“倾善才?”妆衣一愣,虽然看不清楚,但教坊里的男人不多,这慵懒的男声只有一个人有,就是倾语这位人前正经人后犯抽的主儿。妆衣掏出丝帕好心上前走近他:“怎么是你?你怎么样?没伤到吧?”
“畅音阁里就住着我一个,不是我还能有谁?我算到这时辰你会来练琴,所以特地下来看看有没什么地方可以帮你。”倾语靠在墙上,没好气地骂道:“想不到你这丫头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下手居然那么重……你干嘛不点灯啊!”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一直在这为什么不点灯?”
沉默,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妆衣暗骂一句该死,心知说错了话,又弱弱地补上一句:“对不起……”
“别说了!”倾语粗暴的打断,随后是深深的落寞:“我已经习惯了。”
妆衣再不敢说什么,乖乖闭了嘴去点灯,火石触碰,屋内霎时明亮起来。只见倾语面色惨白、满头是血地倚在墙边,前额被烛台砸开了一道足有一指长的口子,而那尊青铜烛台正轱辘地滚在了地上。血还在往外流,顺着倾语的前额,覆上他长长的睫毛和阴影下那双没有光采的柳叶细眼,布得一脸都是。妆衣登时被吓得手足无措,她赶忙把倾语扶到桌边坐下,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她的心头,她从没这么害怕过,就是被父亲困在火海里面对死亡的时候也没有。伤人了,她居然该死地用烛台把倾语打伤了!
他会不会有事?他疼吗?她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
妆衣登时手足无措,虽然已经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但仍是声音发颤:“这么会这样……你坚持一下,我去找药师。”
“万万不可!”倾语抓住妆衣的手臂,急道:“如果你去喊人,他们就会知道你弄伤我。你有没有脑子?教坊戒律森严,这事要是传出去,轻则把你逐出姹紫嫣红小惩大诫,重则直接拖到刑房杖刑至死。”
毕竟是男儿身,倾语的手劲不小,这一拉扯妆衣的手臂不免有些生疼。
“可是你的脑袋还在流血,难道要我坐视不理吗?到底是谁没有脑子?”妆衣有点急了,不客气地回道。在他面前她根本淡定不了,这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已经伤成这样了居然还在思虑这些!?倾语说的后果她不是没有想到,但本就是她错伤她在先,就算有什么后果她也应该承担。
“紧张什么,这点小伤我又死不了。”倾语微嗔,心下却有些莫名地沾沾自喜。他冲妆衣明媚一笑,语气却是冷静的:“你帮我打一盆清水,再去外面撬一块干净的冰给我,可以的话最好还要有布条。”
“好,你等我。”妆衣什么也没有问,箭步跑了出去。屋内,倾语听着妆衣莽莽撞撞跑远的脚步,无奈扶额——他可是妖族中灵力最强的青丘灵狐,居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持着凡物所伤,真是把他们青丘狐族的脸都丢尽了。而且被鼎剑阁的圣光之力压着,他的妖力无法施展,这伤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愈合了。
没一会,妆衣就拿着倾语要的三样东西走了进来:水是妆衣在灶房刚烧的,冷暖参半,不温不火;那冰是从松枝上采下来的,莫约两掌大,用棉裙裹着被妆衣揣在怀里;至于布条……妆衣白了一眼正揉捏在手里把玩的倾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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