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似(1 / 2)
在军营熬了几[ri],终于轮到了穆兮窈休憩的[ri]子,原打算带岁岁出去,可无奈天公不作美,却是下起雨来。
这天儿又寒,湿漉漉的,怕岁岁着了凉,穆兮窈便没带她一道去,依然托给了陈婶子家的小梅,想着自个儿快去快回。
掖州城并不大,穆兮窈借了伞,提前打听了布庄的位置,直冲那厢而去,挑着买了她能负担的最好的料子,也不在城中逛,就紧赶慢赶回了将军府。
前后大抵出去了一个多时辰。
好容易休息一回,她想尽可能多的将时间花在陪岁岁上。
她从小梅处接回岁岁,回了母女俩一同住的小屋,将买的衣料给岁岁瞧。
摸着这软滑的料子,又是喜庆的红,正适合过年,岁岁高兴地摇晃着脑袋,不住冲着穆兮窈道:“娘,新衣裳,软,好看……”
穆兮窈摸了摸岁岁的脑袋,亦跟着笑,可眼底的伤感却忍不住流露出来。
若真将岁岁还给林家,她许是不能再长久地陪伴在岁岁身边了。
她是听说过的,早在老安南侯因赫赫战功被封侯前,林家作为江南世家之一,便有一个家中男子不纳妾的规矩。
这规矩古怪,也不知因何而起,但听说太皇太后当年将长公主嫁给老安南侯,便是听闻了这个规矩,觉得林家当都是痴诚男儿,定会一心一意对长公主好。
而二人成婚后也的确是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令众人艳羡,当时长公主虽有公主府,但几乎空置着,一直随老安南侯住在侯府。
直到……
思至此,穆兮窈有些感慨地低叹[kou]气,收回思绪,林家这些往事与她并不相干,是她想远了。
她素有自知之明,就算只是安南侯府的二公子,就算不能承袭爵位,林铮的高贵也不是她能攀得上的。
当年主母刘氏令她去镇国公府参宴,也没想着她能被那些高门显贵明媒正娶,可就是有幸做个妾,也能对他爹的仕途有益,毕竟他爹虽在京城任职,但不过是个七品的大常寺典簿,又为人老实,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阿谀奉承,靠他自己怕是根本没有扶摇直上的机会。
若非那年荆县发了洪水,原负责铸坝一事的县令在大坝将成之际[cao]劳过度而亡,作为县尉的她爹走运接替此事,顺利治了水,立了功,只怕一辈子都没有被调任京城的机会。
这样的家世,就是她那作为嫡女的姐姐穆兮筠都得使计去赢侯府主母的身份,更何况是她这个庶女。
若岁岁认祖归宗,便意味着她可能得和岁岁分开了……
一股子酸涩陡然窜上鼻尖,穆兮窈不敢再想,伸手一把将岁岁搂进怀里。
遥想当年她刚怀上岁岁时,是那般厌恶腹中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她甚至不住地捶打肚子,想让自己小产,可不曾想如今却这么舍不得。
她红着眼眶,强忍住哽咽道:“下回娘休息,便带岁岁出去玩,给岁岁买好吃的点心可好?”
听得“点心”二字,岁岁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用手揽住娘亲的脖颈,重重“嗯”了一声。
穆兮窈轻柔地抚摸着女儿瘦削的背脊,眸中泪水盈盈。
自岁岁出生以来,她什么都没能给过她,甚至从前庄子上那些孩子吃的糖和点心,玩的小玩意儿,岁岁都不曾拥有过。
她想趁现在尽可能多的补偿她,不然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岁岁虽不知娘为何突然抱住自己,但她也牢牢反抱住娘,虽看不到娘的脸,可岁岁总觉得娘似乎有些难过。
但娘为什么会难过呢?
岁岁的小脑瓜转起来,然怎也想不明白,直到瞥见手边的那块料子,方才恍然大悟。
一定是买这块好看的料子花了太多的钱,她们的钱又不够了。
来这儿的一路上,娘也常常在夜里数着荷包里的钱银,露出犯愁的表情,岁岁虽小,但也明白,没钱花,她们就要挨饿,就得在风好大好冷的破庙里过夜。
娘犯起愁,岁岁便也跟着犯愁。
穆兮窈休憩的[ri]子很快便过去了,翌[ri],岁岁又得和娘分开了。
小梅领着孩子们到了将军府后门的小巷子里,可岁岁却没同他们闹在一块儿,反是坐在门[kou]的石阶上,支着小脑袋,皱着眉头,望着头顶的天空。
不多时,巷子[kou]响起叫卖声,有机灵的小贩晓得此处孩子多,特地来兜售糖葫芦。
那声响将孩子们吸引了去,岁岁亦转头张望,却是没动。
糖葫芦卖得倒是不贵,只需两文,孩子自是喜欢这般零嘴,不少人都花钱买下一串,大快朵颐。
看着那[se]泽诱人的糖葫芦,岁岁不由自主地[tian]了[tian]嘴唇,但很快便垂下脑袋,只死死盯着自己的脚尖。
“想吃吗?”恰在此时,一道男童的声音骤然响起。
岁岁抬首看去,便见一个六七岁的男童举着糖葫芦站在她面前,身后还跟着几个孩子。
她认出,这是隔壁孟大叔叔家的阿旺哥哥。
岁岁的目光不禁被他手中的糖葫芦吸引去,她吞了吞[kou]水,毫不掩饰地重重点了点头。
点头罢,没想到那糖葫芦还真如她所愿凑近她嘴边,岁岁眼一亮,登时张嘴去咬,一股子酸甜香气钻入鼻尖,[kou]中津[ye]泛滥更甚。
然当她以为能尝上一[kou]时,那快碰到嘴唇的糖葫芦却突然撤开去。
阿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挑眉,面上满是戏弄过后的笑意,“不给你吃,要吃你自己买啊!”
岁岁懵了一瞬,她确实很想吃,但娘教过她,买东西是要钱的。
她没有钱,就算有钱她也不花,因为要留着给娘,钱多,娘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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