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井虾仁(1 / 2)
[chun]花时节,[cao]长莺飞。
傍晚时分,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
姹紫嫣红的灯笼高高悬挂,[chun]风楼门前迎来送往,多是来一睹才貌出众的花魁娘子,柳如梦。
恰逢人多,前院忙不过来,后院烧火的丫头也被临时拉来凑数,负责倒酒端菜等杂活。
宋荔跑前跑后,累得喘气如牛。
来到二楼包间,客人见了她脸颊上一条扭曲如蜈蚣的疤痕,纷纷皱眉,直呼晦气。
幸好有花娘子们帮忙应付过去了,宋荔感激一笑,快速低头退出。
一直忙到深夜,打扫干净厨房,宋荔双腿酸痛无力,跟花娘子们一起用宵夜。
全奈花魁娘子的面儿大,今儿的阔爷多,出手也大方,大赚一笔的花妈妈,手指缝里松了点银子,让厨房加餐,吃的是三鲜面。
以猪肝、瘦[rou]和木耳,熬出的一锅鲜汤,佐以细面,最后撒上点葱花,热气腾腾,光是闻见香气,简直馋死人了。
初[chun]晚上,天气微凉,冻得人手脚发冰,这时候来上一碗热乎乎的三鲜面,别提有多美了。
刚在冷水里浆洗完,宋荔把冰凉的双手贴在海碗壁,汲取碗壁的暖意。
暖了暖手,她迫不及待用木筷挑起面条往嘴里送。
手擀的面条,[kou]感劲道,爽滑弹牙,咀嚼间能吃到属于麦子的清香。
嗦完一[kou]面条,再来一[kou]鲜汤,清亮的汤水,表面漂浮着一层淡金[se]的油花。
油花隔绝掉冷空气,面汤滚烫,宋荔浅啜一[kou],烫得舌尖一麻,脑袋一懵。
舍不得吐掉,被她匆匆咽下。
麻木过后,味觉短暂的消失,片刻之后,属于猪[rou]和猪肝的氨基酸鲜味素,迅速在舌尖味蕾蔓延开来。
好鲜啊!
油润润的汤水,填补了因为长期匮乏油脂,而饥肠辘辘的肠胃,这样的吃食,可不是天天能吃上的。
见其他人大快朵颐,宋荔也加快了吃面的速度。
每人碗里各半勺浇头,猪[rou]和猪肝各有几片,少得可怜,面条给的足。
宋荔先吃面,把舍不得吃的猪[rou]和猪肝留到最后,等吃完了面,连汤带[rou]一起吃掉。
摸摸肚子,勉强有了八分饱意。
还是油水太少啊!
她和干娘一道起身收拾碗筷,听见隔壁桌吵了起来。
侧耳一听,原来是方才替她解围过的梅香姑娘,正跟花妈妈商量要赎身的事儿。
花妈妈似乎不同意,梅香不服气:“花妈妈买我的时候只花了八两银子,上次问妈妈,妈妈说需六十两赎身,为何今[ri]又不允我?”
花妈妈一拍桌面,腕间佩戴的金手镯从袖子里露出来,闪着金灿灿的光:“今儿我心情不好,算你倒霉,可不只六十两银子,你得拿一百两银子,妈妈我才愿意放人。”
梅香面[se]苍白,身体摇摇[yu]坠:“妈妈怕不是在说笑吧!”
“卖身契在我手里,老娘说了算。”花妈妈理直气壮,一扭粗腰离开了。
余下的花娘子们面面相窥,弄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情。
“便是叫你赎了身,跟着个穷书生走了,怕是[ri]后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这时兰心的一句话,叫众花娘子们醒悟,纷纷劝说梅香。
梅香一心牵系着情郎,哪里听得进去,只觉得兰心妒忌自己觅得有情郎,反唇相讥:“兰心,我知道你嫉妒我,嫉妒我遇到文郎,嫉妒我即将成为秀才娘子。”
闻言,有花娘子望向梅香的目光,目露艳羡。
那文郎,她们都见过,长相斯文,虽穷酸了些,听说是个秀才,像她们这种出身烟花之地的贱籍女子,能嫁给秀才郎,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接收到来自姐妹们的羡慕,叫梅香极大的满足了心底的虚荣,扬了扬下巴:“我的文郎才高八斗,未来不止是秀才,更有可能是举人,到那时我就是举人娘子。”
又道:“姐妹们听我一句劝,大家趁着年轻貌美,可要替自己多多打算,别等到了人老珠黄,再想替自己谋划出路,来不及了。”
兰心被堵得哑[kou]无言。
正当众花娘子被梅香的话语蛊惑,身后传来轻嗤一声,众女闻声望去,原来是一直没开[kou]的花魁娘子。
面对柳如梦,平时不敢得罪的梅香,今天罕见地刺了句:“你笑什么?”
柳如梦以帕掩唇:“我笑你啊,真有那爱做学问的读书郎,哪会隔三差五往咱们[chun]风楼里跑?”
她起身,用丝帕擦擦嘴,碗底还剩下大半碗三鲜面,料多面少,尽是瘦猪[rou]丝和猪肝片。
“淤泥里开不出高洁的花,来我们[chun]风楼的,除了嫖客,还能是什么?”
柳如眉扭着细腰款款离开,留在原地的花娘子们若有所思。
梅香下意识想要反驳,想到柳如梦那张国[se]天香的脸蛋,想到文郎最初来[chun]风楼是因为仰慕[se]艺双绝的柳如梦……
想到这些,梅香不敢与柳如梦争执。
文郎说过,始于倾慕柳如梦的才名,终于喜爱她梅娘温婉柔情的[xing]子。
文郎一定是爱她的。
之后梅香寻死觅活,以她手握剪刀要自尽的闹剧,迫得花妈妈同意,怕人财两失,还了她卖身契。
宋荔帮着干娘收拾碗筷,用干布简单擦拭,回到住处的大通铺。
一晚上,干娘翻了好几个身,像是睡不着。
年纪大的人,夜里浅眠,倒也不算奇怪,只是宋荔不知为何,总觉得干娘似是有心事。
其实早在梅香和花妈妈起争执的时候,她就发现干娘的脸[se]奇怪,身体僵硬……
一夜到第二天天明,宋荔只睡下三个时辰,忍着困意,揉揉眼睛,从温暖的被窝里挣扎出来。
隔壁铺里的干娘还在闭目休息,昨儿睡得晚,这会儿刚睡下,听见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半睁着眼:“又去书坊?”
宋荔嗯一声,扫见房里木盆里换下的衣裳:“我去去就回,衣裳留着我洗,水凉,干娘的冻疮要好好养着。”
周万[chun]重新眯上眼皮,并未说话。
宋荔并不恼,这个大娘啊,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原主生了一场风寒,身体虚弱,抓的药里有几味补药药材,价格昂贵,得亏是周万[chun]私掏腰包给她治病,一场高烧退下,醒来就变成宋荔穿进这具躯体里了。
当然周万[chun]也不吃亏,白得一个干闺女,以后要给她养老送终。
醒来的宋荔发现这是个架空朝代,为了尽快了解这个朝代的人文历史,除了跟大家聊天时获取信息,再就是隔三差五往书坊跑。
前往书坊的路上,路过一家包子铺。
蒸笼上方热气腾腾,遇到顾客,摊贩便把蒸笼屉掀开,露出里面一只只松软白胖的[rou]包子和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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