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世界二：无了之终（1 / 2）

（2024年1月，冬，五条家本家）

  雪，轻盈而下，落在残荷之上。已凋零的生命，在寒风中颤栗。

  雪的冷，荷的枯，交织出一种冬季特有的破败枯萎的美丽。

  已经成为五条家神户分家之主的凉子看着眼前的枯败的红台残荷，只觉得百感交集......

  还是熟悉的院落，还是熟悉的景致，只可惜物是人非了。

  “妈妈，我冷。”尚且年幼的儿子摇了摇她的衣袖。

  凉子回了神，她很快牵起自己孩子健太郎的手走向后院的客厅。

  一个脸生的婢女给她上了盏热茶。

  她没见过这个侍女，大约是这几年新来的。那个侍女行礼后便退下了，“请您稍候，家主大人一会就到。”

  可凉子等得茶都冷了，左等右等，悟大人都没有来。哎，这些年家主悟大人的脾性是越来越怪了。

  指不定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也看出儿子健太郎的不耐烦，怕他一会在悟大人面前失礼，便对他说：“你先去找杏小姐玩好不好？妈妈上次带你去过的杏小姐的院子。还记得吗？杏小姐....你还叫她杏姐姐的那个。”

  “我记得....”健太郎咬着手，支吾道。

  “去吧....去找杏小姐，记得别乱跑。”她再三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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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很冷，雪花纷纷扬扬得飘落下来，一转眼，庭院里就积了厚厚一层雪。

  雪和地面冰冷的水汽一结合，很快就变成了雪冻。

  健太郎迈着步伐，滴溜溜地在院子里转悠。本家真的太大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迷路了。正当他不知所措时，突然听到前方的院落传来孩子嬉笑吵闹的声音。

  会不会杏小姐也在？怀着这种想法，他走向前去。

  他一去，吓了一跳……人真多啊。

  他躲在柱子后面偷偷的看，看到一群比他略大些的孩子正在玩耍。

  他们大多是七八岁的男孩，穿着厚厚的冬衣，脸颊被冻得通红。他们正在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乐乎。

  而在这群孩子中，有一个瘦小的男孩很突出。他看着比其他孩子年纪稍小一些，也更瘦弱一些。

  但.....但他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他的银发，如月华般流淌在肩头，又似雪花般在风中闪烁着清晖，他的紫眸，淡淡的，一如春日幽兰的丁香花.....

  这面容实在是精致又可爱，健太郎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男孩。

  健太郎见他一个人默默地堆着雪人，也不做声，其他孩子也不和他玩。

  可过了一会，孩子中稍大的两个就突然挑头来欺负他，他们嘲笑他堆的雪人丑，还骂他是“怪胎”。

  其中一个男孩还将手中的雪向他脸上砸去，大笑道：“怪物，你这个怪胎！”

  其他孩子也开始附和：“就是，怪物！我们不和怪物玩！”

  “你和你的雪人一样是怪物！”

  “怪胎！你害死了自己妈妈！”

  健太郎见那个男孩被骂了也不反驳，他只是擦了擦脸上的雪迹，但眼角却变的红红的，一副要哭的样子。

  “枫！你过来！”其中一个男孩叫着他的名字，却趁着他过来后，一脚踢倒了他堆的雪人。

  本来完好的雪人就这样被踢倒在雪地上，一下四分五裂了：它的双手都断开了，脑袋被撞歪了，红果果做的鼻子也滚在地上。

  健太郎见那个叫枫的小男孩并不反抗，他只是蹲下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个“红鼻子”，把它放在手心里仔细擦了擦，擦干净。

  其余的孩子看到这一幕，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们无休止的嘲笑终于让男孩忍不住流下泪来。但他只是默默擦了擦眼泪，然后站了起来开始独自整理自己雪人，试图复原它。

  那些孩子看到他那不敢反抗的模样，则越发开心的嘲笑和戏弄他。

  枫一直不吭声，只是默默做自己的事情。

  直到第一个孩子把雪球砸在了他身上。

  枫下意识得抱起头惊呼了一声。

  那个第一个动手的孩子在砸完后，却像是后怕似的看向一方的廊檐，他停顿了几秒。然后，他像是得到了什么允许一样，他开始连续不断得朝枫扔雪球。

  小枫则抱住头，发出狼狈的叫声。

  听到他的哀嚎，那些孩子们笑得更开心了，便纷纷拿雪去砸他，甚至还有孩子拿出了花坛上的石子。

  那些石子或轻或重地落在男孩瘦小的身躯上。他反抗不得，只能蹲下身子，抱住头，暗暗地抽泣。

  健太郎觉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但他正想过去时，却见一个年迈的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家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

  那个老人就像老母鸡护幼崽般将那个漂亮的男孩护在怀里，大喊道：“都别打啦，别打啦！大家别打了。”

  孩子们才不理会老人，他们见状，却更是起劲了。他们不仅砸那个男孩，也开始砸那个佝偻着背的老人。

  健太郎认识这个老人家的。他曾是五条家的长老之首、总监会的四大咒术总监之一的五条正——正大人。

  他两年半前曾经见过他的，那时他刚刚因为一些“意外”辞去了咒术总监的职务。

  听母亲凉子说...他现在已经被家主大人给“废”了....他也不是很懂什么叫“废”了，是指废除了长老的身份地位吗？还是其他的什么.....

  哎，健太郎突然觉得有点感伤。真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曾经如此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也这么落魄了。

  他看到那个老人家紧紧得护住那个叫枫的孩子，将他抱在怀里。而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则因为受到了保护，开始在老人怀里哇哇哭泣起来。

  正听到孩子的哭泣声，也忍不住流下泪来，喃喃道：“少爷啊，我可怜的枫少爷。”

  他怀里的男孩，也呜咽着抱向老人家，“呜呜，正大人。”

  “少爷.....”

  那一老一小就这么紧紧得抱在一起。

  看得都让人心头一酸。

  一会后，五条正像是实在没办法了，他面向着庭院另一方跪下，苦苦的哀求道：“悟大人！悟大人....老朽求求您了....求求您了呀....您收手吧！就当是为了沁夫人吧，大人！”

  说着，他跪下趴倒在地，狠狠地将头磕到冰冷的雪地上。

  “悟大人....夫人要是知道您这么对待枫少爷，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啊，悟大人…..”老人家撕心裂肺的向一方喊道。

  健太郎朝老人家跪倒磕头的方向望去，却见庭院的另一头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一身和服的年轻的贵公子。

  风雪吹入廊檐，他素白的衣袖被轻轻吹动，系在眼后的白色绷带在风中翩跹飞舞。他银白的长发和素白的和服几乎与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

  可他只是从容不迫的赏着雪景，似乎不在意老人家的呼喊。

  健太郎见那个贵公子身后的侍女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他捧着茶杯很是惬意得喝了一口。

  但在听五条正口中提到“沁夫人”后，那张从容的带着笑意的脸上，却明显出现了一丝裂痕。

  只见他将茶杯放入侍女的端着的碟中，看向五条正的方向。

  冷冷的，面无表情的看着。

  他简直像神明一样啊.....健太郎想道。

  可他看着这个贵公子，却觉得他的模样和杏小姐有些像，特别是鼻子和嘴巴。

  还有....刚才五条正喊他“悟大人”。

  难道他就是.....

  冰冷的雪让庭院的地面硬邦邦的，健太郎站在檐下，都觉得寒气直穿脚底。

  老人护着孩子，自己跪倒在地，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积雪被地面的水汽硬化，凝成冻雪，坚硬而冰冷。他磕了十来下后，血迹就染红了地面上的积雪。

  鲜红的血，洁白的地面，十分地刺目。

  “呜呜呜....太爷，我们别求他了！小枫带你去包扎吧……”见到一直保护他的太爷爷流血了，枫急得哇哇大哭。

  滚烫的泪从他美丽而稚嫩的脸上滑落，一滴滴地，落在雪地上。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个一个黑色的小窟窿。

  似乎是觉得无趣了，健太郎见那个一身素衣的贵公子冷哼了一声，非常随意地说道：“真无聊。杏，我们走吧。”

  绷带遮挡着他的眼，让人看不清他的此刻的神情。

  健太郎这时才看到杏姐姐站在他身后..…

  杏小姐....杏小姐她长高了，12岁的少女已经开始抽条了。

  只是她此刻低着头，一言不发，在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紧绷的脸色，紧抓裙子的手….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和难过。

  他想和杏姐姐打招呼，但是又没敢。

  杏小姐是家主大人的独女。

  刚才那个公子却直接称呼她“杏（あんず）”不带有任何尊称，而且刚才正大人还喊他“悟大人”.....

  那他就是五条家的家主大人啊......

  作为五条家神户分家家主五条凉子之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本家的家主大人。他们的家主大人果然是神明般的人物啊。

  只是.....枫少爷是他的亲生儿子吧。

  他为什么要折磨自己的孩子呢？

  健太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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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悟走后，五条宪赶紧上前，将五条正扶进了屋，他给五条正和小枫分别倒了杯热水后，又吩咐下面的人煮些姜茶来。

  “枫少爷，去找杏小姐吧。我和宪还有话说。”五条正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孩。

  枫听了，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嗯，那...那太爷你.....”说着起身，但一步三回头得忘了过来。

  “我没事，你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