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每个人都存着侥幸心理,换个地方,换个人,人挪活,树挪死。所以年轻就乘风而上,都去挪活了,偏偏有人只能挪死,而且有人明明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却要挺而走险。
吴栋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以这种方式来到阴国,竟然也要受到审问,但在这次车祸中,自己的头真的不知去了那里,而现在,在这个他看不到的世界里,只感到周围的凉,冷,比开了空调还清凉,心脏也不敢随意跳,无名的紧张包围着他,此时此刻,自己没有头的外观是什么样子?衣服有没有破?头在那里呢?发型乱不乱?脸上有没有血?有没有脏东西,老婆最讨厌他那两条小眼睛里的眼屎总是洗干净,生活中他可是挺讲究的,也可以说是穷讲究。
“叫什么名字?怎么过来的,家里什么情况?”一股如圆柱体打桩似的沉重的声音, 传过来,吴栋材还没有缓过神来,还在想:自己的头在那里?能不能找到,可以听得更清楚些吗?......,我用什么来回答对方呢?
“他的头不在身上,估计车祸现场很悲壮,我看一时半会他也说不出来.......哈哈,哈哈”这句阴阳怪气的声音,引起多人哄堂大笑,到底有多少人?吴栋材猜不出来,但肯定一点,这个取笑他的人是欠揍的。
吴栋材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自己的下身,它还健在。
“老二还长在身上,转世时闲不住的,哈哈,哈哈......又是一个性能男,哈哈……”又是那股邪恶的声音,有种想上去痛批他一顿的冲动。但实事确实给吴栋材些许安慰……,对于男人,这个还是很重要的。
“理事长,我看还是请大家帮忙找回他的头吧,以后也不会太难堪..... .,后面审起来,视觉不会伤人呀。” 声音稳中有力,如同是商量,也是在肯定:就这做吧!
此人生前应该是位高素养的人,讲话不紧不慢,普通话极为标准。真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如果是个女人,也是位婉约的女人。就听这声音就能打七十分,暂时记住这个人,就叫他书生吧!没有头,记忆的事不会忘记吧?
“嗯,也是,确实,虽然是在我们阴国,也要有讲究,就这么办吧”, 打桩声,再次传出来, 这人是理事长?阴国的理事长主要做什么?吴栋材恨不得再在这里再撞一次,来到这里也不得安生,原本是为了省事,不费神,实事却是后患无穷......。
“理事长,此人的头......,这样吧,我们做个仿制头,为他接上,同他的气管和心脏做个连接,方便以后沟通......”书生善解人意的,在没有说完的话里,好像不愿让逝者听到那颗烂如泥巴的头,毫无办法让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接受,是多么的残不忍睹,多么的让人嫌弃,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实,然而吴栋材看不到,他在骂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用力?肯定也把开车的人也吓死了......。
清明节了,陈童来到吴栋材出事的路口, 这是每次回老家前的习惯,在这个路口许个愿。手里依然拿着那款老旧的手机,是吴栋材买的,所以她一直没有丢 ,平时没有用,放在床头柜上,也许是个念想吧。因为同吴栋材结婚六年来,吴栋材就买过这个值钱的东西给她,如果讲出来,别人会笑着说:结婚戒指,项链难道不值钱吗? 陈童从来都会这样讲:这些东西她不喜欢带,而实事是挣钱不多的吴栋材没有能力买,吴栋材认为身外之物,不必讲究,一心对老婆好就行了.这在现实生活中,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中,也是少有的一对夫妻,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不要结婚戒指就为这个男人生儿育女,任劳任怨.......
阴国在没有黎明的黑暗中没有呼吸,没有声音,没有干扰...... “这些人都在做什么?我是站着?还是躺着?我周边是什么?仿制的头能让我好看点吗?我能说话吗?我想说说我在人世间受的所有委屈,我想把我老婆对我的种种不是,大罪小罪全部诉说出来,然而谁能听我诉说呢?呜呜.......”吴栋材莫明的,好似憋了几个世纪的男人的,憋屈的眼泪,如长江之水,咕咕的往外涌.......,然而这股”泪水”打破了阴国的安宁,引来无数惊慌的骚动声。
陈童站在吴栋材曾经躺着的地方,心里骂道:我要回去看女儿了,顺便带你回去看下女儿,虽然你甩手走了,但你是她们的父亲,只是你没有承担你应有的责任,在她们还没有成年就急着推托重担,以这种方式离开她们。如果你当时没有撞死,留半条命,我也会养你到老,最起码女儿有爸爸,家还是家,女儿出嫁时也得有人教育女婿不是吗?我是责备过你,没有为家做出努力,但你也不至于这样报复我呀!陈童的内心有后悔,有自责,恨不得吴栋材就在眼前,任她抽打一番。
“理事,看来此人一肚子的冤屈,从脖子中间涌出大量的不明物,高仿的头颅要尽快装上,请他尽快审讯后进入编织吧。”书生轻声给理事建议。在一片唏嘘声中吴栋材又听到了这好听的声音。
“那就请衣官们,线官们尽快吧”打桩声传来,周围应该是立刻忙碌起来的声音吧?在一阵噪杂声过后,吴栋材感觉是站起来了,好想去扶下周围的什么东西,可是他却看不见,任由别人在他身上做什么?他也不知道,现在有双眼睛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呀!
陈童把手机在手上擦来擦去,好似手机中有吴栋材的魂,带回去就可以看到现在女儿的可爱,女儿的说笑,女儿的成长 ,传递给吴栋材看:俩个女儿我们照顾的很好,你在阴间好好的......,这部手机在老家,也是俩个女儿的玩具,你给我拍照,我给她们录像.完全如同小演员......。
吴栋材突然觉得一股电流通过,令他浑身打抖,脖子以下每个关节都在扭曲,如同百变金刚般.......与此同时传来一阵娘娘腔的娇笑:活着时不知是那方面的人才,死了也不省事呢,如果是个丑八怪也就算了,如果是凡凡那样的小鲜肉,可真是可惜了,看来脸是多么的重要”
“是吗?你倒时希望他是你的凡凡吧,看来真是,每进来一位,你都春心荡漾一次呀哈哈,哈哈....... ”那邪气之声又引起一长串揶揄的笑.
“去你的,看着这张脸,我能荡起来吗?”那造作的娘娘腔,不屑的说。
“宝贝们在学校累吗?有没有同学欺负你们?”这是陈童同女儿通电话时,或聊天时问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她最担心的一件事, “妈妈,我们已经记住了,合体,还手,积极向上,成绩好,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两个女儿如同小燕子一样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心中无限的欣慰,女儿们很听话,很是努力,成绩也好,老师也喜欢,这也是她能坚定不移的维护现在生活的一颗定心丸.
“妈妈,你会有男朋友吗?”十岁的大女儿对着她的耳朵悄悄的说,陈童的心猛的一沉,随着女儿的眼睛一眨一眨,她屏住呼吸,故意也对着她的耳朵说:宝贝,你要快快长大,做妈妈的女朋友吧!妈妈不喜欢男朋友,只喜欢你和妹妹做妈妈的女朋友!”俩个宝宝抱在一起开心的笑起来:”妈妈爱我俩,妈妈爱我俩呢”哄睡孩子后,陈童内心一陈心酸:这是孩子们的亲人让问的吧? 是什么意思? 还是要防着她?
“说吧,为了请你尽快进入光明堂,你说说你所谓的冤屈吧”打桩声传来,吴栋材尝试着倒出满腹的委屈,可是嘴巴不给力。 “神笔马良,这个人生前可能是个大嘴巴,把他的嘴巴扩开些,请他诉说衷肠,哈哈,哈哈.....”那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个声音一响起,总是让一堆人狂笑不止......。
“得,一定给他张好嘴” 应该是马良接话,在这颗仿制头上画了两笔,就闪了。
“这个孩子一定是比窦娥还要冤呢,也比我冤呢,伤心的都讲不出话来了”苍老的声调,如同是哭着说的,让吴栋材一下通了,他要好好酝酿下自己的情绪,慢慢道来,这在仁国是从来没有机会和没有倾听对象的。
“妈,孩子们慢慢大了,外人们讲什么?我们自己家千万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讲,她们也有自尊心,现在电视看多了, 什么都懂,我可不愿她俩受到伤害!”陈童对着婆婆试探性的,婉转的同婆婆讲,“没有,都是孩子们听村里人乱讲的,你别瞎想,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妈永远认你这个媳妇”婆婆讲这句话时,永远是泪涟涟的.是呀,谁能抵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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