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蝇营狗苟（下）（1 / 2）

“杨总你好，我是东江建材的小贺，潇湘路......”

“你是从哪里得到我的联系方式的？”杨琴皱了皱眉头。杨琴此刻的气势如同一个女王。

“杨总，您能听一听我的方案么？我们东江建材的人工，材料......”

“行了，你不用说了。整个潇湘的市场，你们那什么东江建材不要想着进入了。我很忙。”

杨琴啪的挂了电话，然后深吸一口气。

“知道一些大集团的老板为什么不喜欢做政府工程么？”

“回款？”王珏斟酌了一下，问道。

“回款都是小事，既然能拿到政府工程，那么就算回款慢，那政府也会给你相对应的好处。最麻烦的就是一些小鬼难缠。比如这个人。东江建材主要针对的就是政府工程，本来只是一个建材经销商，但是这个东江建材很有能力，不仅仅有建材，还有施工队伍。而现在潇湘的基建非常多，一期工程就在一百多亿，这对于东江建材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只要把这个项目给了他，几个亿的利润就被他们拿走了。”

“如果能做好，那给他们也无所谓吧？”王珏愣了一下。

“他们做的质量没有多少问题，关键是成本有一点高。而且是基建工程，主要不是高架桥，质量能好的什么地方去？高架桥没有办法造假，因为那一些地方造假后果没有人承担得起。但是普通的平地就不一样了，一条号称能坚持一百年的路，能坚持二十年就算是非常有良心的了。”杨琴颇为不屑的说道。

“这是为什么？”

“你要是把路修得那么好，那么其他人吃啥喝啥？你这就是得罪人了。而且现在的工程不可能一包，都是一包拿到承包书，然后转包给二包，甚至是三包四包。每一个承包人都想要赚钱，于是承包价格会不断的降低。钱只有这么多，大家能怎么办？只能从人工材料上找利润了。建设之后，工程验收肯定合格，但是具体能用多少年，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工程验收不可能每一寸都验收不是？”杨琴笑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谁敢把标段全部承包给一个公司？好在是南华集团和华建的一起做建设和监督，这一方面还算不错。可是就算是我们双方施工监管，一些东西都要放出去，不可能每一个小东西都要我们去操作，所以各大承包商，建材经营商就出现了，他们手上还都是有条-子那种。”

“我现在一天正经事情都不用处理了，就是接各种托关系来的电话。工作用的电话已经交给了秘书了，这是私人电话，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有人还就是能找到我这个电话。”

“拒接......”王珏差点就把拒接陌生来电说出来了，可是这一点杨琴会想不到么？

“拒接？要是真的有一些领导打电话过来，用的是陌生号码，有什么后果？”杨琴不满意的看着王珏，王珏终究还是太小，这一些年走得太过于顺风顺水，很多东西，很多忌讳都不知道。

一个市建工程哪能只有这一些事情，从规划到拆迁，从动土到验收，从绿化到安防，每一个环节都是千丝万缕的。王珏只会做一些形而上学的事情，具体的工作流程，王珏一概不知。在这一方面，王珏是完全没有说话权的。按理说，这一笔钱是王珏的关系弄下来的，王珏具有监管权，但是听了杨琴的话，王珏才明白，自己连监管的本事都没有。这也是王珏一贯的作风，什么利润，什么分成，自己看得过眼就好，不需要有太多的好处，只要不麻烦就行。但是面对这种工程，这种做法是最要不得的。

越想越觉得，自己完全不应该趟这一趟浑水。

杨琴或许是心胸郁结，所以给王珏说了一些奇葩的事情。

比如一些苗木基地为了这一次大工程，公开提价。一株两年生的茶花树苗原本零售就是八十块钱，可是这一次提价到了一百块，还是批发价格。你嫌价格高？那好我就不卖了。你要买，可以去买小型苗木基地的嘛。可小型苗木基地根本拿不出这么多货物来。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型苗木基地其实是大型苗木基地的一个经销商，所以价格不仅不会便宜还会涨更高的价格。要知道大型苗木基地一般都不是私营的，国家单位还搞这种事情，那就太没有意思了。针对这种情况怎么办呢？杨琴只能请有关领导通气，可是有关领导不可能白帮忙的是吧，于是就有了，杨总，我有一个侄儿是干啥干啥的，你那里那一个工程给了我侄儿吧，放心质量没有问题，不过这个价格嘛！还有就是，这个事情可以协调，但是我这边有一个项目非常好，一旦建成怎样怎样，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资金还有一些不足，要不杨总投资一点？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杨琴核算了之后，发现，直接购买的成本和做这一些交换的成本已经差不多了。但是没有办法，你要是不答应，那没有办法，我继续提价，下一次谈就不是这种价格了。

比如一些拆迁过程中，前面的拆迁队在拆，后面的户主就在建设。拆迁队可以说什么？直接一个老奶奶放在在建工程的的工地上。你能怎么办？

更过分的是，一个投资商打着投资的旗号拿到地之后，他不建筑，非要申请贷款或者政府扶持。政府不给钱，那地就一直空着，人家没有钱建设了，你能怎么样？政府出面干涉，那就闹呗，闹的声势浩大，上面就要插手了。本来这么一笔钱上面就眼睛红得像是兔子，下面有问题，焉能不积极？也正是因为这一些原因，工作之中的困难就不用说了。钱永林经常被开会，上面的领导总是说，小钱，咱们党和政府不是土匪，工作之中要注意方式方法，你们那种做事态度要不得。这是委婉的，不委婉的是什么呢，大概就是，那啥啥啥就是这样干工作的？你好好问一问他，那个工作干的好干不好，干不好就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得，这就是要让小下面的人走人，上面要安排人下来瓜分盛宴了。至于拆迁过程中出现的社会闲散人员，那更是没差点指着钱永林的鼻子骂娘，你工作的地方还是不是党和政府的天下了，那一些人是怎么回事？

对于钱永林来说，上面不好苛责，要是真的那么容易，这一个家伙也不可能在市委书记这个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年，那个位置都要被钱永林坐穿了。也正是因为钱永林时间太长，上面总是往下面安排人，就是不要给钱永林培养自己班子的时间，前几年还好，钱永林不过是一个吉祥物，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钱永林振作起来了，行情看涨了！而潇湘的发展已经很明显了，上面就要派人下来了。既然能派人，那就是符合组织规定的！而新人进去配合不配合你的工作，那就另外说，配合你，那叫做有大局感，不敢耽误潇湘的大好发展机遇，不配和你，那就是你钱永林能力不足，就算是脑门上有天线，你实在不能做事，也有组织程序卡着你！

原来钱永林的压力也不小啊！而且很显然，钱永林就是一个吸引火力的目标。

“要做一件事，真的太难了。”王珏只能这样感叹。

“是啊，要是都像你，一个想法出来，下面一群人就帮你做好，那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么多的事情了。”杨琴笑了起来，实在是王珏这没有来由的一句感叹，让杨琴哭笑不得。你王珏做事情还难？那你让那一些真正做事情的人怎么办？你王珏做事情，只要给了一个目标，做事情的全是其他人，你自己要做的非常少。事情成功了，运营是别人的，事情不成功了，你一点都不在乎，对别人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损失，对你来说，完全是无所谓的事情。

一个电视剧剧本丢过去，人家帮你拍摄，帮你上映，至于怎么拍摄，怎么使用资金，你完全不管！这哪里是做事情的样子。

你给一些老前辈一些想法，老前辈向你询问一些细节，你一句话我不知道就过去了！这像话么？

王珏脸红了。

杨琴甚至怀疑，上面给了这两千多亿，王珏根本不在乎这两千亿能不能做出成绩。这种对自己投资丝毫不关心的人，杨琴是一点办法没有的。要怪只能怪对于王珏来说，来钱真的是太容易了。

越是和王珏谈论这一些东西，杨琴越是觉得没有意思。可是杨琴也不得不承认，要是自己有王珏这一些才能，可能也不会亲力亲为，因为自己的本事并不是执行，而是策略，这才是一个上位者更应该做的事情。但王珏的性子太惫懒了。但凡做生意的人，都是需要锱铢必较的，王珏却一点锱铢必较的想法都没有。

“算算算，这一段时间的烦心事情实在太多了，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没有想到临到老了还会遇到这一些事情。看你也不愿意听，我就不和你说这一些了，我也是无聊了才和你说这一些。”杨琴摇了摇头，她对王珏并不满意，但是一个人也没有必要做到十全十美。或许如同中大那样给王珏自由发挥的空间才是对的，至于自己，没有必要奢望王珏成长为自己想要的模样。

“你找我是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