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穷则思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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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忠彦收了二十颗宝珠,他不敢说自己泄露了父亲平时的言论。

  “军国大事?”

  韩琦不屑地哼了一声:“呵,有关妇人之事你倒是大家,军国大事你能懂甚?”

  这时,侍女进屋给韩琦送来一杯温水,临睡之前,韩琦从不喝茶,那会影响睡眠,他只喝安阳县令专门命人从山中送来的泉水,这是他在东京时便养成的习惯,因为东京城的水质不好,上层人士都是喝山中的泉水。

  韩琦喝了一口水,这才打开杜忠成的信细看。

  杜忠成在信中回忆了十来年前的一些往事,又为过去在朝中发生过的两件小事向他道歉,在信的最后,杜忠成还主动提出过后要到相州来给韩琦祝寿,虽然只是一封叙旧聊天的家常信,但如此反常的示好,韩琦还是读出了杜忠成隐藏在字里行间中的深意。

  韩琦淡淡地笑了笑,他虽然暂时下野赋闲,但满朝文武中遍布自己的党羽,任何国家大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皮底子。

  他当然知道杜忠成为什么有求自己,一个心中急切渴望能建功立业的天子,一个即位便叫嚷着完成先祖未能完成的北伐大业的天子,怎会容许自己的权力受他人制衡半分?

  杜忠成乃是太后的头后心腹,天子固然动不了太后,但要动杜忠成一个阉宦还不容易?

  譬如这次,也算是杜忠成倒霉,原本奉诏出京前往京西路监察调输粮草之事,乃是顺遂天子的心意,为西北边境战事添砖加瓦,本是一份极好的差事,却不料偏偏遇上了均州锡义山贼匪作乱。

  而均州正是京西路十六州里,最主要的五个粮草来源地之一,此时粮草全失于贼寇之手,天子此时大为恼怒,虽然朝廷还并未下旨惩戒,但事后算账是铁定的了。

  但事已至此倒也不是不可挽救,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均州这股匪乱能够得以平息,且杜忠成若能参与到剿匪事宜中,便也算将功补过了。而宦官往往是作为监军,所以杜忠成此时朝自己送信示意,莫非他或者是身后的太后,有意让自己掺和进剿匪的事宜来?

  韩琦负手来回踱步,他在考虑如何回应杜忠成,首先自己短时间内起复是绝对不可能的,先前自己在西北的妥协经营,使得天子认为自己御敌软弱,已经有所不满,加上自己反对变法,若不继续韬光养晦,定然会被天子彻底憎恶。

  不过杜忠成这条大鱼一定要钓住,让他能为己所用,但要想钓住这条大鱼,就得适当给一点鱼饵。

  想到这,韩琦缓缓对韩忠彦道:“你去告诉杜游,就说为父最近身体不太好,正在家中治病静养,另外再告诉杜游,请他转告他父亲,莫不如把精力放在朝堂上罢!剿匪之事不宜参与太深。”

  “孩儿记住了,回京后立刻就去找杜游!”

  “另外,你再告诉他,官家心中的大敌是辽夏,日后必会大起战事,但将来朝中的财力未必承受得起。让他父亲上奏给官家道明这一点,便说不管是剿匪事宜还是他日北伐,朝廷都需要雄厚的财力,只需表达对国事担忧,别的话不必多说。”

  这就是韩琦放出的诱饵,首先不要表达出任何让天子反感的言语,又暗示杜忠成向天子进言,朝廷国库空虚,财力已经支撑不起大规模战役。

  有道是,穷则思变。而变,却是天子心心念念的一个字。

  就凭杜忠成这番投天子所好的进言,天子怎不会对他刮目相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重用他。同时这些话从表面上看来也不过是关心国事,既未触犯太后的底线,也未显出对太后的悖逆之心,并不会引起太后太大的反弹。

  韩琦深知,杜忠成绝非等闲之辈,他一定能够领悟自己的弦外之音。在这个权力交错的复杂时期,若能巧妙地在两宫之间游刃有余,又何尝不是一种智慧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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