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西梁铁骑三叩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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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姓名我一无所知,只因在黎明时分降生,接生婆便赐予了这个名字。”

  宁远若有所思:“这么说来,你的命运也颇为坎坷。刚才在晨行暮歇,为何未曾回应?”黎明子一脸忧郁,眼神中流露出恐惧:“我畏惧那位道士。”

  “你为何害怕他?”

  “不清楚,一见到他就感到害怕,仿佛他能看穿我的一切。”

  宁远沉默不语,他初次遇见墨林时也有同样的感觉。因此,听到黎明子的话,他深感共鸣,再次看向此人,眼中多了几分亲切。

  “我在这座城驻扎不久,却未曾见过你这样的人物。你来自何方?”

  黎明子语气犹豫:“自小就生活在这城里,父亲不准我外出,所以我从未离开过家门。后来父亲出游至此未归,我饥饿难耐,便离开了家。”

  宁远心中疑惑:“你父亲究竟是何人?”黎明子闻声脸色剧变,连忙将牌匾放在一旁挥手否认:“这个我可不清楚!”

  回答得颇为怪异,宁远轻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吗?生而不知父亲,岂非人生一大憾事?”

  不料黎明子闻言痛哭流涕:“我爹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宁远见状,不再追问,指向牌匾:“你拿这个有何用意?”

  黎明子一提到牌匾,立刻怒目圆睁,如怒涛金刚:“这牌匾不属于你们!”

  绣花将军被他的气势震慑:“我与你无冤无仇,也不关心此事。我是魁门中人,从不欺压百姓。你不愿说,就算了,不必如此紧张。”

  黎明子躲到牌匾后面,原本威武的汉子此刻却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宁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还真有点意思。”

  他本想再问些问题,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黎明子胸前的骷髅图案上。见他如此,他知道再问也是徒劳。加之担忧墨林的安危,他毫不犹豫地提起红缨枪离开。路过黎明子时,黎明子反而抓住了他。

  “外面那些恶人,是不是很快就要闯进来了?”

  宁远不知如何作答,没有回应。黎明子接着说:“你们不该阻止他们,应该让他们进来。你们阻挡得越厉害,他们进来后对我们的杀戮就越残忍!而我从未离开过这里,我无处可去!”

  “那就回到你的住所,其他的事情交给天意决定。”宁远不再理睬他,提枪离去,身后传来黎明子撕心裂肺的喊叫。

  “我怕痛!”他喊道。

  宁远继续前行。

  “外面的人为什么想要杀我们?我怕痛啊!”他又喊。

  宁远不顾他的呼喊,径直往前走,深夜的街头,孤独的丑时生矗立,刺骨的寒风夹杂着沙尘,他越叫唤,内心越凄凉,最后瘫坐在地,手中握着骷髅挂饰,继续低吟:“生如朝露暮成霜,人头堆积血流成河。

  白骨穿透心肺过,惊飞的鸟儿残花遮蔽战旗。

  男儿卫国以命相抵,国家却哀悼戏子与阉臣。

  忠魂染血白发生,城隍庙中僧尼诵经声。

  战马冰河远离故土,亡魂归于荒漠鹧鸪啼鸣。

  春风初起三日间,雁阵变换人西行。

  灾祸连绵未断绝,皇榜昭示起义烽火燃。

  粮仓新谷替换旧米,新军崛起老将辞世。

  刀光剑影将军泪,攻城略地意义何在?

  世事纷扰终成空,墓地孤儿难觅菩提!”

  宁远已至街角,回首望向丑时生,脸上惊骇无以言表。

  那首歌谣显然出自高人之手,但宁远此刻无暇深究,他亟需返回晓行夜宿查看墨林的病情。刚才,他惊觉手臂上的伤疤正渗出微弱的蜡状物!

  晓行夜宿早已失去了掌柜,只剩一名店小二维持日常,店小二熟知店规,也知晓宁远的军爷身份,因此宁远提枪上楼并未受到阻挠。店小二聪明,不愿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一口气奔至一百零八层,宁远却未见墨林踪影,心急如焚,他呼唤着墨林的名字,一层一层搜寻,不论门是否上锁,都以枪破开,直至看见棺材,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又耗费了两个时辰,终于找到墨林,只见他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棺材内,棺头立着鹤鹿碑亭。

  他面容安详,痛苦已消,双手紧握桃花剑。宁远检查一番,发现墨林已无呼吸,生命已然消逝!

  “哐当——”红缨枪落地,轻微颤动后归于沉寂。

  他呆滞了,脑海中只剩下墨林的遗言:“即使我死了,七日内你也不能动我的身体!”

  他在棺材边坐下,摸了摸腰间的葫芦,酒已空,环顾四周,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道士啊,人生真是无味。”

  客房无窗,油纸窗外,一只飞鸟掠过,黑眸深邃,是一只饥饿的乌鸦。

  乌鸦飞离金墉城,城下士兵的残骸已被风化,它必须飞向更遥远的地方,才可能找到新鲜的腐肉。乌鸦聪明,它飞向的方向正是西梁大军驻扎之地。

  乌鸦翱翔了一个时辰,黑色的眼睛映照出一片黑海。

  它栖息在一支尖锐的枪尖,望见成千上万的钢铁之矛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令这只乌鸦特别兴奋的是,每根矛尖都弥漫着浓厚的内脏气息,使它陶醉,仿佛置身于天堂。它振翅欢呼,却没料到爪子一滑,身体瞬间被长矛刺穿,从头至尾穿透了胸膛!

  乌鸦全然不知情,只觉得腹中涌出更浓郁的腐败味道,这令它失控般嘶叫,食欲大增。然而,它还没来得及品尝自己的血肉,生命就在那锐利的矛尖上消逝。

  血液,一滴滴缓缓滑落,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一滴溅到了士兵的手掌,他瞥了一眼长矛,厌恶地甩掉了乌鸦。一滴血落入他的眼眸,瞬间,他的世界被殷红浸染。他揉了揉眼睛,睁开眼,金墉城在眼前显得更加诡异,笼罩着血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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