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青白衣衫闯天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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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说完,整理青色长衫,挥手作揖,穿过人群中静静离去。宁远心急如焚,目送他渐行渐远,那青衫飘飘,来到台上,立于黑白之间,仿佛阴阳界限,他对着台下微微一笑,江湖生两极,天地成太极。

  狄江澜看着墨林,顿觉心旷神怡,不禁多看了几眼。

  墨林立于双雄之间,静如磐石,不显傲慢,却透着一丝矜持。目光流转,不迎合他人,却自有一股洒脱。清风皓月,他的举手投足间,仿佛带着淡淡的风流。

  天高地低,黑白交织,阴阳交融,自成宇宙。

  狄江倾言道:“文公子久经江湖,声名远播,这位黑袍道长来自西梁,身份显赫,彰显西梁之福祉。而那位青衣道友虽稍显年幼,却气场深沉,正邪难辨,老夫也难以揣测其底细。三位如此,确是恰当人选。”

  墨林抱臂静立,眼神平视前方,眼中无波无澜,太子的威严已不再受人敬畏,众人皆知明哲保身,故无人愿与墨林争此重任。狄翁三次询问,无人异议,这调查之人选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定了下来。

  墨旋惊讶地看了墨林几眼,然后转向狄江倾问道:“狄翁,我们何时进宫面见圣上?”狄江倾答道:“明日正午,三位将踏入宣隆门,走过三千琉璃之路,拜见大戎紫宸国公!”

  狄江倾心情愉悦,说完跃马扬鞭,镖局众人紧随其后,声势浩大,渐渐远去。

  人选既定,此处再无戏码,江湖人士向来爱凑热闹,此刻没了新鲜事,酒也变得无味,众人纷纷散去,如屋檐上的跳蚤般穿梭,楼宇间暗器如丝般密布。刚才还是一片山海结盟的温馨,转瞬即成空荡的街头,人去楼空,各奔东西。

  墨林三人留在台上,身影显得孤寂。宁远站在逐渐冷清的街巷,握枪等待着。墨旋看了看墨林,知道如果不先开口,墨林就不会主动与他交谈,于是他行礼道:“世事如烟,聚散无常,正如我和师兄,尘缘未尽,纠葛不断。师兄能逃过大劫,日后必有好运。”

  墨林连看都没看他:“你的尘缘在陵阳城外,清晰可见,别扯上我。承你情谊,你若离去,我必祭奠。”

  文般若在一旁静静倾听,嘴角挂着微笑,沉默不语。一群白衣剑客在不远处恭敬地等待,像一片静止的云,逍遥却又被束缚。墨旋收起焦尾龙弦,望着墨林:“师兄,难道你不关心蚕洞里发生了什么?”

  “不关心。”墨林缓缓转身,不愿再理他。宁远和文般若都能看出他们间的裂痕,但具体原因,无论是智者还是愚者,都知道不应多问。

  墨旋不甘心:“师兄,我最不喜欢你这种无视一切的态度。我知道你洞察世间奥秘,但这广阔的世界,有些事情是你一生都无法完全理解的!”

  墨林微启眼皮:“我尚未活过半生,为何要洞察全部人生?”墨旋语塞:“师父当年不让你下山,你真的不想知道原因吗?”

  墨林眼神闲适:“大致能猜出,无非两种情况,要么是喜,要么是忧。然而不论喜忧,我已置身江湖,即将步入朝廷,这又有何妨?”

  墨旋微愠:“师兄,你又如此嬉笑!你的墨林天地任你驰骋,各国游历也由你选择,为何偏偏阻碍师弟的前程?我们各不相犯岂不是更好?你入宫面见天子,查探百里皇太后之事,为太子昭雪,还有先前劝退金镛的兵马,让佘老夫人守住空城,这些难道不是针对我?你为何处处与我为敌,究竟所为何事?”

  “听你这样说,蚕洞的村民并非佘穆庄所害,仅凭‘空城’二字就排除了西梁的嫌疑。况且我尚在人间,作案动机并不明显。我们同门一场,我没兴趣理会你的无聊志向,我只是想帮这个蠢货,清偿他身上的情感债务。”墨林说完,恰好走到宁远身旁,宁远怒目而视,对墨旋的怒火未消。

  刀剑碰撞声在地面上回响,宁远杀气腾腾,墨林却默默挥手制止。

  文般若在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静静地走下来,步入白衣侠士之中,尽显宗师风范:“宁远将军乃大戎的潜龙将领,道长竟与之为伍,实在不符啊。”旁边有人笑着问:“何为潜龙?”文般若高声答道:“藏于墨渊深处,如龟般息于岸边,静待良辰,再展宏图!”

  宁远在远处听到,脸上微微泛红:“文掌门过奖了!”墨林轻笑:“他是在说你是井底蛙,太子凉是缩头乌龟,你还真会客套!”宁远听后才意识到被戏弄,立刻就要拔枪发作,墨林一拦,目光微寒,宁远立刻收手不敢冒犯。

  墨林转向文般若:“我觉得,我与这位绣花将军还挺搭配的,虽然风格迥异,但无需阁下操心!”

  文般若闻言并未回应,只是挥袖带着白衣人缓步离去。墨旋畏惧宁远,打算立刻上马离开,但宁远怎肯让他如意,一把拉住马缰,骏马顿时悲鸣,墨旋脸色铁青,墨林则在一旁看好戏。

  墨旋:“此处是陵阳京城,天光之下,将军欲何为?”

  宁远:“取你狗命!”

  墨旋:“将军,我不养狗,倒是你身后那位养猫。”

  宁远:“少废话,金镛城的血债,你该如何偿还?”

  墨旋闻言微惊,但口头上并未示弱,依然强硬地对抗宁远:“将军想要我的命,随时可取,陵阳城死一个人,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宁远欲动手,墨林一笑,再次阻止。

  墨林:“你若杀了他,走那三千琉璃路时就少了一个人。毕竟他是天下英豪中选出的,到时候西梁来找你要人,你拿不出,又要牵连太子凉。让他进宫,剩下的我帮你处理。”

  宁远颇为不满:“就这样放过他?我看他是你师弟,就算再做恶事,你也会偏袒!”

  墨旋听后冷笑:“两位如此言辞,似乎我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墨林望着他,眼中一片纯真:“你的生死,不就是在我的一瞬决定吗?”墨旋瞥了宁远一眼,沉默下来。墨林趁机悄悄扯下马尾,马儿疼痛,狂奔而去,墨旋在颠簸中模样古怪,尖叫声凄厉,全无昔日威风。

  宁远看着,心中畅快:“道士,还没见过他如此狼狈。”墨林笑道:“本是个孩子,下山后跌入泥沼打滚,早已不再是少年,如今越发觉得真诚难能可贵。只是越向前行,越是感到一丝悲凉,可以顺应天,顺应地,却无法顺从自己。”

  宁远闻言深感,静默片刻,拍了拍屁股,抖抖衣裳,二人一同去附近的酒楼小酌。

  京都南侧,三千琉璃大道静卧,仿佛通往无尽之地,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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