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昔日仙子今日归(1 / 2)
确实,从敌阵中步出的正是消失了十二载的灵瑜!
如今的灵瑜,少女的稚气已消逝无踪,背上的翠绿竹筒与足下的银铃均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瀑布般的乌黑长发,她已蜕变为一名气场深沉的女性。无论是眼神还是轮廓都显得立体精致,隐约透露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竟与凤凰神丹尹有一丝相似之处,那是权力赋予的自信,是岁月沉淀的磅礴魄力!
她缓步而来,步入亭中。
孔笙见她降临,竟恭敬地微微躬身,随后交谈几句便悄然离去。
亭下只剩灵瑜一人,她抖落身上的披风,朝赵凉勾了勾手指,随后吐出了那久违十二年的呼唤。
“陛下,过来谈一谈。”
她的声音已褪去昔日的情感,低沉且不容质疑,弥漫着统治者的权威不容侵犯!
赵凉此刻震惊得灵魂出窍,这些年未能夺得皇后之心,实则是因为内心难以跨越的障碍。此刻,他日夜思慕的人真实地出现在眼前,令他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如何言表,也无法决定用何种眼神面对她。
然而,思绪万千,他终究转身步入亭中。
二人相距咫尺,但中间仿佛隔着三尺深渊。
虽说是短暂的距离,但对两人而言,犹如银河横亘。
赵凉久久注视着她的容颜,不知如何启齿。灵瑜依旧镇定自若,平静的眼神凝视着他,仿佛在欣赏一部平淡无奇的戏剧,同时默默审视着眼前已成为北戎王的男子,那个曾让她痴痴等待却无果的情郎。
许久,赵凉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蕴含着激荡的情绪,更多的是茫然不解:“阿姬...你安然无恙,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称呼应当更改了,我也不该再称呼你为陛下。现在的我不再是你的太子妃,也不是瑜玄姬,我是东陈州的国师,也是这次讨伐北戎州的军师,所以,北戎王,你应该对我表现出应有的敬意。”
她的声音如同冬日冰封的幽谷,清冽而遥远,即便言语中透露着冷漠的决绝,却仍不失礼节与柔和的韵律。
然而,即便如此,赵凉心中亦感沉重,他苦涩地一笑,轻抿嘴唇,“好吧,多年未见,我们都已蜕变太多。那我便不再称呼你为阿姬,尊你为周姑娘吧。‘军师’或‘国师’这样的称谓,我实在难以启齿,毕竟那样会显得我们过于疏离。”
“我们现在熟络到这种程度了吗?”周灵瑜的面容依然平静无波,一席话让赵凉无言以对。
赵凉恍若梦醒,摇头苦笑,“我明白当年是我错,但现在你安然无恙,且成就非凡,我已心怀欣喜,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你如今亭亭玉立,更显成熟。比起幼时,你消瘦了几分,看来这些年你过得颇为不易,独自在东陈州默默成长,确实不易。”
“并不艰难,这些年来我过得自由自在,始终追逐我心中的志向。”灵瑜的神色依旧漠然。
“你的志向是什么?”赵凉心头不禁一阵寒意。
“我要毁灭北戎州!”灵瑜的回答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何故如此?难道你还怨恨我?”赵凉不知该如何接话,长久的沉默后,他缓缓道:“你可知道,当年你父亲在西陵关英勇战死,是为了守护我们的国度。”
“纠正一下,是你的国度,而非我的。如今我是东陈州之人,与北戎州再无瓜葛。我已遁入空门,世间情亲与俗世纷扰皆与我无关。你我之间的情谊已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考虑如何避开即将降临的灾厄。”
灵瑜的冷漠一如既往。
赵凉凝视她的眼睛,缓缓开口:“看来你真的变了,说起来,这么久你不归,或许有你的苦衷,但更多的是对我怀恨在心吧。此刻我们谈论过往并无多大意义,但我认为,我们之间的事不应牵扯到两国。”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纠葛?”灵瑜直视着他,神色不变。
赵凉闻言微微一笑,他缓缓坐下,示意周灵瑜也一同落座。
周灵瑜静静地坐在对面,算是给了他一个面子。赵凉望向天边的云层,像是对她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你知道吗,我其实能理解你,明白你为何变成今日这副模样。当年我全心投入权力的争斗,一心想要与兄长争夺王位,所以总觉得儿女之情对我而言是一种束缚,因此未曾回应你的感情,对你冷淡以对。现在你以我待你的方式对待我,我完全理解并坦然接受,毕竟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然而,我坚信我的抉择无误。毕竟身为北戎州的王子,儿女私情岂能抵挡大军压境?若非我果断,墨银遁甲军定会席卷东陈,魁门的暗器战术也将无从施展,洪峰峡将成为血腥战场,北戎州将因失守而陷入混乱,南淮麓与西陵关的勇士们便白白捐躯,所有付出都将化为泡影,你父也不会愿意见到那一幕吧。"
提及周白笙,灵瑜的神情明显触动,但她保持沉默。
赵凉依旧自顾自地说:"因此,我下达了命令,即便预见你可能坠崖身亡,我别无选择。将领须有决断,千万黎民百姓的命运在我肩头,我无法退缩。在墨林道长的智谋辅佐下,我逐步登上北戎州的王座,如愿以偿地拥有了天下,同时也如预期般承受着绵延不绝的孤独。"
"的确,后来我体会到那便是孤独。所有人依赖于我,我却找不到可倚仗之人。曾经,我能依靠墨林道长,依赖宁远将军。但宁远成为万国之主,王位尚需我扶持,道长也为我耗尽心力,最终重伤离世,那时我方知孤独的恐惧,面对世界孤立无援的恐怖。于是,我更加理解你心中的苦涩,多年的怨恨我亦能体会,因此无论你如何抉择,我都不会责怪你,这一切,或许是我咎由自取。"
赵凉举杯轻酌,接着道:"我登上梦寐以求的王座,却从未觊觎更多。我带领军队驻扎西梁城,本可乘虚而入取代宁远,成为天下共主,但我并未那样做。一方面,我对宁远的手足之情不允许,另一方面,我根本不渴望那份权势。仅北戎州的孤独与哀伤已让我承受无尽,若面对天下人的觊觎,我恐怕会被无垠的忧虑与孤独压垮,那并非我所追求的生活,当然,现在亦非我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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