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六豁牙挨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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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收工,到大食堂吃过饭,社员回家歇息。

  三寡妇回家,从柜底找出一匹白布,抱在怀里,着急巴拉往六豁牙家走。

  刚进院里,三寡妇就扯着哭丧的腔调,呼天抢地,高一声,低一声,哭喊起来,“我的好妹子呀!你怎么走得这样急呀?老天爷呀!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呀?多好的一个人,你就这么着急把她收走啦......”

  六豁牙两口子刚在大食堂吃过饭,回到家里,正要躺到炕上歇息。听见有人在院子里哭丧,吓了一跳。

  六豁牙媳妇从屋子里跑出,刚开门,差点和三寡妇撞了个满怀。

  三寡妇看见六豁牙媳妇,故意装着惊讶,倒退了一步,张大嘴巴,说不出话。

  “三寡妇!你这是要干什么?”六豁牙媳妇怒瞪着两眼,呵斥道。

  那六豁牙媳妇长得五大三粗,和六豁牙成亲后,一直是驯夫的好手。平日对男人,要打就打,想骂就骂,一点都不顾忌。

  六豁牙在家里,常年要赔着笑脸,才能勉强免去一些打骂。

  在外面,六豁牙媳妇也是粗声大气,不怵村里的爷儿们。

  三寡妇惊瞪着眼睛,看了六豁牙老婆一会儿,咂巴了几下嘴,又故意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觉出痛,才装出不明就里的样子,故意问道,“兄弟媳妇,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呀?”

  见三寡妇这样问,六豁牙老婆气不打一处来,也瞪着斗鸡眼,狠声问道,“我倒想问问,你这闹的是哪一出?”

  “哎哟哟唉,老六家的,你看看,是这么回事呀!今儿个一大早,倷家老六就找俺家的,说要往俺家的要白布。

  “我一听这事,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倷家一准儿是出了事。不的,平白无故,要白布干什么呀?我寻思着,咱姐妹平日轧乎得挺好,你出了事,我哪能不管?

  “正好俺家那死鬼走的时候,我割的白布还没用了,这不,我就把白布拿来啦。

  “谁知刚才看你好好的,差点儿没把我吓死呢,你说这作不作?”

  六豁牙老婆听了这话,转头问六豁牙,“你这丧门星,闲着没事,吃饱了撑的。没事,你往人家要白布干什么?”

  六豁牙心里明镜似的,知道这三寡妇,一准是摸清了他在队委会上,推举李肇风当白旗的事。只是这会儿他有嘴说不清,听老婆训斥他,只好嘟囔道,“不是白布,是白旗......”

  不等六豁牙把话说明白,三寡妇抢着打断六豁牙,望着六豁牙老婆说,“听见了吧?大妹子,是倷家的要白布吧?”

  六豁牙正要解释,那娘儿们哪里还容他张嘴?抡起胳膊,一个大耳掴搧了过去,打得六豁牙耳眼里嗡嗡直响。

  那娘儿们跟着哈腰操起烧火棍,不管好歹,朝六豁牙头上抡了过去。

  六豁牙自知不是对手,拔腿就跑。那娘儿们紧跟在后面,一路打将出去,直追到大驴子家门口。

  眼见男人钻进队长家里,那娘儿们这才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嘴里不停地骂着。

  村里人见了,也跟在后面,一路跑到大驴子家门口,围着六豁牙老婆,笑着指指点点。

  大驴子见六豁牙满头是包,不待他张嘴,已猜出了大概,安慰了几句,到了街上,把围观的人支开了事。

  中午开批斗会的事,就此打住,不再提起。

  吴家沟拔白旗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村民也见识了三寡妇的手段,以后真就没有谁,再敢打李肇风的主意。

  谷雨已过,布谷催播。这一春,让工作组搅得,社员成天都去深翻地了,眼下也只翻了不到两亩,照这样下去,还得几十年,才能把村子里的土地全部翻完。

  大驴子上火,发了狠,开始加班“跃进”。往常社员在大食堂吃了午饭,总要回家歇息歇息。眼下,大驴子不准了,要社员吃完饭,马上接着干。

  早晨也起得早,不待天亮,四更天,大驴子就敲钟,把村民喊醒,下地干活儿,深翻地。

  晚上吃过饭,也不准回家歇息,要到地里干到半夜才行。

  时间不够用呀。

  甚至说,大驴子都想发明一种古代传说中的定时针,把太阳固在天上,不再落下。

  据说这种法宝,两千年前,秦始皇修长城时,就曾用过。只是后来失传了,大驴子自然也没能找到这种宝典。

  社员累得不行,有时正干着活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这会儿,如果你看见有人在地里拄着锨把,站着不动,不用说,那人一定是在站着睡觉;如果你看见有人低头坐在地上,不用说,那人准是坐着睡着了;如果你看见有人走路时,像醉酒,摇摇晃晃,不用说,那人是在走着睡觉......

  社员不满,又不敢反对,只是变着法儿问,“中午不歇一会儿,行吗?”

  “怎么就不行啦?”大驴子黑着脸,反驳道,“小鼻子在时,你给自个儿干活,就没有带晌的时候?眼下是什么时候?是大  跃  进!这叫跃  进!懂不懂?”

  果然,吴家沟人就不敢再反对“跃  进”了。

  不过,吴家沟人会磨洋工。心里不顺时,他们嘴上不说,身子却给你颜色看。

  这磨洋工,是个老大难的问题,大驴子一点办法也没有。每天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些社员,懒懒散散地在地里磨蹭。

  立夏马上要到了,吴家沟还没开始播种。大驴子沉不住气,找到了工作组,没好气地说,“再不下种,今年真就交代了!”

  工作组的年轻人,压根就没种过地。见生产队长一脸怒气找来,也不敢再拧着,只好应允了。

  这样,吴家沟人在立夏前两天,停下深翻地运动,开始播种。

  哪料一垅还没播种完,工作组又发现了新问题,马上提出了批评,“密植!密植!上级三令五审,要密植!你们怎么就是不听呢?难怪人家别的地方,都亩产万斤粮啦,你们吴家沟,才亩产几百斤。”

  大驴子又是一脸懵瞪,望着年轻人,看了一会儿,说,“早年,小鼻子在时,我们种玉米,间距是二尺;后来,合作社时,上级要我们合理密植,就改成了一尺半;今年,听了你们的,我们已经改成一尺的间距,这已经够密啦。”

  工作组的年轻人,冷峻地看着大驴子,极度不悦地说,“早先,你是在殖民地种地,如今,你是为社会主义种地,当然不一样啦。种子也是有灵性的,它在殖民地不长,在新社会就不一样啦。

  “可是,你呐,脑子里还装着封建思想,哪里能跟得上新形势?听说过没有?我们的口号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你们应当这样种......”

  说着,年轻人抓过一把种子,密密地撒到垅沟里。

  一点办法没有,吴家沟人只好照着做了。

  麻烦还没完,地只种了一半,玉米种就快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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