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意外之中的意料(2 / 2)
有闻轻叹一声,却现奇景。
庭院莲池白石道,假山杏花墙青瓦。
乌发少年斜倚水纹望柱,如垂首闭眸,似扬首望飞檐,若侧首瞧廊,像转首看景,同歪首合眼静享。白衣因风动,轻拈片琼红。
庭中杏花满枝、满树、满庭院,繁白多抹红,嫩红。
总觉不应拈琼红,令指染异色。
恍然又悟此是心魔,凄白换情红,是欲拉之入凡尘染世俗。
乌发白衣少年看来,隔世一眼。
他的心魔,便是白清。
胜瓷双手遮双眼,闻呢喃,难辨清。
心魔消逝,遂神明无影。
“想来情字最是难解,师弟所做之事遵循内心便好。”
于池台正中,缓开眸。
池水无鳞无藻无荇无荷,唯盛满星河。
应了声:“师兄。”
“师弟,你素来行事不问因果,不因如何而改之。”
闻其声,不闻其人。
垂眸一抿唇,道:“恐一去难复返。”
“师弟何以忧此,从心之所欲,无悔。”
“我骗了他,负了约。遗忘了他。”
“吸取他人错误,此举远胜白忆昔等人,且不惧他后成了如淮羁鸟那般的人,唯恐他似淮越鸟。"
"他与淮越鸟己无几分差别。"
“但做心之所想,师弟无情无欲,怎会顾前顾后,犹豫不决。”
倒也是。
“师兄,此别之后难相见,愿安康。”
少理那个姓执的魔君。
“借之吉言。”
池水洒落,池台倾斜。
该走了,去向人间红尘世。
纵身跃下池台,九色鹿踏空凝阶逐之,朱狂獳凭空追之。青鸾一展双翼穿珠随之。
清风落人间,人间红尘世。
水声止,立起的冰玉棺棺盖刹那不见,还未睁开双眼便倒出棺中。
青鸾从壁画中飞出,半虚半实,同流光一抹,有灵无形,这是挣脱凡形的神禽青鸾。
被池玖忆轻接住,才开眼,闻青鸾短鸣一声,回首望去,青鸾已伸展欲裹他。
现时白清早换了参宿星宿的那套峨冠博带,是风神那套,无衣帽遮眼。
抬手,青鸾收翼冲入小臂,化作青纹于臂。
白忆昔抬眸,沉默片刻为自己的画像上了三炷香。
无怨阁初任阁主之像除白忆昔的外,三幅无故起波伏。
墓室中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又是长风狂起,定睛一看却见四位或大或小的女孩出现墓室中。
红袍之女一瞧到池玖忆和白清,开口便是:
“哟,云清仙尊,是与旧徒和好如初了吗?”
云清仙尊?
旧徒?
和好如初?
一句话,扔给不知情的众人一个炸弹。
白清闻声慢吞吞看去,显然意识模糊,长眠中方醒来般。
素衣之女正经多了,同白忆昔一样以纱覆眼,下意识抬起双手,反应过来才垂手,柔声道:
“有神降世于此,惊动我们。”
神?!
庄姒震惊抬头,不可置信看向白清。
他真的,是神?!
不曾料到,庄姒与回首的白清撞视上。
霎时,庄姒的灵魂如穿越千年,一停,未感自己竟泪流满面。
心很痛,痛到不想呼吸,想嘶竭力竭的去哭喊,抛下一切痛哭哀嚎。
如经千年霜雪,刺骨寒水。
置身冰湖之内,啼哭一声又一声。
不知何时重见天日,只知寒意驱使着理智,疯了般想抓住可依靠之物。
冷,太冷了
好想死,想去死。
为什么要来到这?
不想。
冷。
千丝万缕之术再次展现,白清闪离池玖忆怀中。
银线纵横处处是,轻风不柔不利不刃。
“我曾说过,不要直视神明的双眼。”
身影穿过风线,白清来到了庄姒的面前,抬手,风拂去了她的眼泪上。庄姒能感到,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动了。
白忆昔敏锐察觉,白清长高了。不同于黎散两三个月来的默默增高。他是突然长高,连声音中的少年感也减了几分,应是二十来岁的成人形态。
至于长高了多少,白忆昔目测不出,这事要让路千明来。路千明对身高是斤斤计较,长了双火眼金睛,一眼估测就能与真实身高只差毫米。
对了,路千明与路归来呢?
哦,死了。
飞鸳碧波纹、越罗双带宫样的石榴裙女左顾右盼,道:
“我就说嘛,他俩肯定一对!来来来,赌输的出来认。”
白清又被池玖忆拉住了,拉到怀中,闻这活泼无耻的声音,面无表情看去。
红袍之女颇为不屑:“哼,不矜持,害得我赌输。都万年了,这怎么还怎数?不算不算了!”
白忆者默默开口:“白不染凡是再绝情些,史书上没他的无情断爱、视红尘为阻,便是写黎清穆的求爱得芳心之路甚艰甚苦甚难,民间话本子少说写上个几千回虐恋情深。”
素衣之女表示赞同。
红袍之女拍掌道:“没就没!让他烧,全烧了个干净!现在好了吧,今人不识,古书无述,还有谁供奉他!烧烧烧,活该!”
石榴裙女也是同意的一个:“自作自受。”
白清一转眸思索,终于是想起他放火时把人家的家谱和自传给烧了。
好像,是债主来着。
众人中大多是见过无怨阁初任阁主之像的,自是识出了这四者,当即眼皮一跳,心下一惊。
万年前的风云人物,居然如此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池玖忆摁到白清的头,不让他听到那些闲言碎语,扫过众人,又看向了四个女孩。
白忆昔低首不语。
像护食的狼,或是发情期的什么呢?
如果路千明与路归来在的话,白忆昔会让他们放开来猜。
什么狼犬都过时烂大街了,要思想放得开,比如山海经中的青鸾,就是一夫一妻无妾制,还是一生一个配偶。
还有比翼鸟等呀。
可惜,路归来与路千明答不上了。
沈疏鸿姗姗来迟,一来,对着池玖忆怀中昏昏欲睡的白清,喊了声:“师爷。”
众人再次满头雾水。
这又是谁???
白忆昔才想起,白云清的辈分比她大,于是叫了声:“师公。”
庄姒感到棘手,这七个人的关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过这些轮不到庄姒来想了,因白清一拂袖,送走了所有人。
他太困了。
所有人都被送走,回画的回画中,下水的下水,归江南的归江南,连着那三座高山,不见踪影。
白清送不走池玖忆,池玖忆不肯走。
失力欲跌倒,被接入怀中,将闭的双眸抬起仅看一眼,轻摇首。
池玖忆清楚白清的仙身需加固,否则更易碎,冒然打乱天道秩序又使用神力,必是虚弱不堪。
往怀中一望,已阖眼临长眠。
“我该如何去等你?”
闻言,近乎无力抬手抓住了池玖忆的肩边,想坐起,可又向后垂倒。
池玖忆伸手带入怀中,听见了一声比一声轻的呼吸声,终是沉默着抱起,走向已平躺于地的棺椁。
“我会等你,一直等,只要你还愿意见我。”
嘴唇翕动,不闻其声。
池玖忆看着棺中,喃喃自语:
“这一次,我又要等上多少年。可我又能如何,太喜欢你了,就是想与你长相守。”
棺盖重新变回,隔开了他们。
趁棺盖还未彻底变回,池玖忆塞入了杏花枝。
“以杏花为誓,必不负约。我仍旧信你,一如我爱着你。”
风起水涌,杏花不败
我会醒来,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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