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裴垣的转变(2 / 2)
若不是手冻僵了,我真想过去把酒碗扣在他脑袋上。
“找个地方说话!”我冷冷道。
阎啸卿指了指手里的酒碗,一脸好笑的望着我:“不想品尝下我胜利的果实吗?”
我闭了闭眼睛,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麻烦你正常好吧,我大晚上翻山越岭的过来见你一面不容易!”
“知道你不容易,所以才叫你过来暖暖身子!”
“……”很想,真的很想一刀捅死他。
“过来坐吧,小姑娘,这位公子昨夜等你一宿了!”旁边有个猎户笑嘻嘻的为阎啸卿说起了好话。
阎啸卿没有再管我,兀自跟大家碰起了杯,丰润的液体顺着他完美的下颚滑进衣领里,我盯着他高高仰起的脖子,握紧了袖子里藏的匕首。
只要杀死了阎啸卿,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这是我在来之前反复思考的答案,裴垣说,这种蛊只要没人去催动,根本不会有事!
所以,我必须解决掉这个会催动蛊毒的罪魁祸首。
“想在这里站一夜吗?”阎啸卿端着碗,唏嘘的望着我。
“不想!”
“既然不想,那就坐下!同样的话……”他微微一顿,仰头将剩下的酒喝完,继续望着我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有过一次刺杀经验的我,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毛躁,最好的出手时机便是趁阎啸卿放下警惕的那一刻。
我装作不情愿在他旁边坐下,谁知他忽然道:“等下!”
我一惊,难不成发现了,却没想到他将屁股下的毛绒垫子往旁边拽了拽,留出一个供我盘坐的位置。
旁边人立刻笑起来:“看不出来小兄弟还挺怜香惜玉!”
阎啸卿朝他们笑了笑,算是回答了。
我踌躇着坐下,立刻有人递给我一个碗:“喝点,不然会冷的,小姑娘!”
“呃……我不喝!”我慌忙摆手。
阎啸卿眯起幽蓝的眸子,深沉的望着我道:“怎么?怕喝醉了被我欺负?”
我白了他一眼:“我是怕自己喝醉了欺负你!”
“哈哈哈,这姑娘真是好玩的紧!”立刻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篝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我低着头盘算着阎啸卿究竟要喝掉多少酒才醉。
暖洋洋的火光照耀在我身上,一抬头便可看见对面笑脸满面的猎户们,他们全然不晓得等下会发生什么。
当阎啸卿喝第九碗的时候,我顺利的将匕首架在了阎啸卿的脖子上。
猎户干如被施了定身术似的望着我们,其中有个人正在帮另外一个人倒酒,只见水声潺潺,那人的碗都满了,倒酒之人却毫无察觉。
阎啸卿不紧不慢道:“你敢吗?”
说话的空档,这个臭不要脸的还在继续喝酒!
看过很多这样的画本,说是杀人的时候,刀就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只要用力一抹什么事都解决了,但是总有这样一种人,明明胜利就在眼前却偏要跟对方说几句话,就在说话的功夫,对方趁他不备,反败为胜。
每当看到这里,我便会产生这样的疑问,为什么非要说话呢?不说话会死吗?
所以,当阎啸卿问我‘你敢吗’的时候,我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用力一抹。
血液喷薄而出,我惊诧的瞪着他。
“你——”
阎啸卿竟在我动手的那一瞬,来了一招空手接白刃,活生生的将我的匕首握住了,带着温度的血液顺着紧闭的五指溢出来,顺着手腕滑下,蜿蜒的痕迹刺目而妖冶。
他缓缓回过头,双眼如冰雪般凝望着我,当与他四目相对的时候,望着那双渐渐幽深的眸子,我怔住了。
他完全用一种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结果的眼神看着我。
“是谁要杀我?”阎啸卿紧握手里的匕首,缓缓问道。
“什……什么?”
“是谁叫你来刺杀我的!”他咬牙切齿的望着我。
我想把匕首抽出来,但却被人握的紧紧的,最后抽出来的竟是刀把子,刀刃却还留在他手中。
咻!阎啸卿掌心一扫,匕首瞬间落入火堆里。
凝固住的猎户们被这声音惊的回神,诧异的惊叫道:“小姑娘你疯了吗?”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不想死的,赶快离开!”我已经做了大开杀戒的准备了,今夜不是阎啸卿死,就是我亡。
猎户们长期跟野兽打交道,对杀气这种东西敏感的很,或许看出我不是好惹的,纷纷朝卷起地上的兽皮,朝四周散去。
一会儿,这里就只剩下我跟阎啸卿两个。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阎啸卿冷冷的开口。
我有些不安的盯着他受伤的手掌,不晓得少了一只手,他的攻击力是否会下降一些!
“回答我!”见我不说话,阎啸卿忽然拔高声音。
尖锐的质问在空旷的雪地里回响着,我一怔:“没有人教唆我,是我自己!”
回答完毕,我立刻飞身上前,五指张开朝他身上一处穴道攻去,以我的武功,根本不可能完胜,所以只能投机取巧,先将他制住再杀掉。
阎啸卿仿佛看出了我的意图,足尖一点,没有受伤的掌心有条不紊的架开我的攻击。
我被震的倒退几步,有些懊恼的瞪着有恃无恐的他。
照这种样子来看,想取阎啸卿性命,恐怕要让他断手断脚才行。
“凭你也想杀我?”阎啸卿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嘲讽跟不屑。
我的确杀不了他,但是跟他同归于尽是没问题的!
临走的时候,裴垣递给我一个锦囊,要我见到阎啸卿的时候再看,如果提前打开效果就不灵了。
开始我以为裴垣良心发现,但就在不久前,我打开的时候,看见锦囊里的字条上写着四个字!
——丑时雪崩。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面对死亡的那一瞬。
当雪山开始发出轰隆隆的裂开声的时候,我的腿几乎快站不住了。
阎啸卿猛地回过神:“什么声音?”
当然是死亡的钟声了本来没想过要陪他一起死,可惜我技不如人,杀不了他!
巍峨的雪山如瀑布似的冲下来,火堆猛地晃动起来,那是老天发出的怒吼声。
我不想等其他人把我挖出来的时候,我手脚扭曲的跟玩杂技似的,所以我尽量把身体绷直,这样的话,死了,姿势应该不会太狼狈。
就在我全心全意纠正姿势的时候,腰身忽然一紧,阎啸卿竟不知什么时候欺近我:“回头再跟你算账!”
说完,他猛地抱起我飞离地面,我下意识的回头,只看见雪花铺卷着跟在我们身后,一股湿冷的冰碴子顺着风袭过来。
那雪白的浪花如邪恶的大嘴,朝我们怒吼着,就要被吞没的瞬间,我脑海中像走马观花似的,闪烁过一连串的片段。
这些片段组合在一起便是我整个人生。
从记事开始到死亡来临的前一刻,原来人的一生在回忆中是这么短暂,十几个春夏秋冬,一闪就过去了。
最终停留在我离开帐篷的那一瞬。
想来可笑,临走的时候,我还说反正日子还长,还怕看不到他睡觉的样子吗?
可事实却是,我转身的那一瞬,就是永别!
……
老人说,人死了之后,灵魂会飞到你出生的地方,这就是我们常常说的头七!
所以,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念头便是,我出生的地方真美!
芳草萋萋、烟雾缭绕,各种奇花异草围绕在我身边,身下的草坪好像软绵绵的垫子,舒适的让人想一直睡在这里,永远别醒来。
“醒了?”一道低沉的声音穿过耳膜。
即将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我噌得坐起来,瞪着声音的来源。
妈蛋,阎啸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出生的地方?他的头七不应该回到阎国吗?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阎啸卿朝我走来,我注意到他手上还粘着干涸的血。
“我没死?”不敢置信的惊呼起来。
“怎么?你以为自己死了?”
“我们……我们怎么会没死呢?”我胡乱的朝四周望去,这里似乎被封闭住了一样,所有的光芒都是通过一种很奇怪的花朵发出来的,害的我误以为是阳光。
阎啸卿蹲在我面前,左右打量了我一下:“这么想死?那不如现在成全你!”
说完扬起手来,我吓得慌忙翻到一侧,却见他只是假意扬起手,并未真的要取我性命。
他从鼻孔中喷了一口气,意兴阑珊的收回高扬起的手掌:“既然不想死,就安分的待在这里别动!”
说完,阎啸卿站起来,朝外走去。
“喂,你去哪里啊!”
“看看哪里有出口!”
强烈的求生欲让我振奋不已,我竟没有死,而且也没受伤,天啊,这回真是老天长眼了!
我立马欢天喜地的跟着阎啸卿冲出去:“等等,我跟你一起找!”
我不晓得雪崩之后,外面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对于这个世外桃源来说,外面就算炸了,这里也能保持宁静不被打扰。
我跟在阎啸卿身后绕了一圈,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类似于山洞一样的地方,但又不完全像,因为没有出口。
围绕在四周的是一道看不见顶端的石壁,墙壁上盛开着无数朵会发光的花儿。
我好奇的打量着一朵发出微弱光芒的花朵,淡淡的金黄色,跟阳光似的,数以万计这样的花朵聚集在一起,场面可想而知有多壮观!
目之所及的地方,皆萦绕着一层起伏不定的薄雾,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在薄雾中开的茂盛至极。
阎啸卿走在前面,一会便不见影子了,这里曲曲折折,一个接一个洞,相连着交错,但每个洞口都是相通的。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往前走一截子,还有一条透明的跟玉带似的小溪,小溪清澈见底,甚至能看见隐藏在水草里的鱼儿。
“这个东西你认得吗?”阎啸卿如鬼魅般的出现在我身后,我吓的往前一扑,迎面倒向湖水里。
阎啸卿眼疾手快的抓住我的手,却没能抓住,竟跟我一起栽了下来。
噗通……巨大的水花将我们淹没。
我奋力的滑动着四肢,想不到这水看上去不深,其实却深不见底,待我浮上来的时候,却看见阎啸卿手舞足蹈的在水面上扑腾,而且还呛了好几口水!
我身体朝水里一弓,猛的扎下去。
水的可见度很高,我灵活的在水中穿梭着,很快找到原因,原来这厮是被水草缠住了。
待我将水草从他腿上扯下来的时候,阎啸卿的身体竟然开始往水里沉。
我大骇,慌忙抱住他的腰用力的往上划,待冲出水面的那一刻,我失声大喊:“阎啸卿,阎啸卿……咳咳咳……”
没有反应,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下我可慌了神,在外面的时候我是很想杀了他,但这里头就我们两个人,若他死了,我怎么办?
费力的将他拽出水面,我胡乱的拍打着他的脸,几乎快哭出来了:“阎啸卿,阎啸卿你醒醒!醒醒啊!”
他的脸冰凉凉的,我忍不住朝他鼻息探了探。
晴天大霹雳……阎啸卿竟没气了。
我吓的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
我颤颤抖抖的将阎啸卿整个人背在后背,使劲弯着腰一步一步的颠着走。
这法子是一个专门跟人打水仗的将军教我的,他说溺水晕厥的只要背着他,颠着走便能将腹中水呕出来。
一路走,一路的颠,但是阎啸卿就是一口水都不吐。
我没办法,只好把他平躺着放下,然后退后,屈起手肘,对着他的肚子猛得一跃,我想以身体的重量将他腹中的水击打出来!
“啊——噗——”阎啸卿弓起身子,一口温热的液体喷在我脸上。
我大喜,吐了吐了,只要能把水吐出来就没事了。
正准备来第二下的时候,阎啸卿一脸痛苦的样子把我吓住了,再看那些液体,根本就不是水,而是血!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阎啸卿这种善于作死的人。
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竟用龟息功骗我,害我以为他已经断气。
“没事吧?”我盯着正在揉心口的舒缓疼痛的阎啸卿心虚的问候。
阎啸卿没有搭理我,努力的调匀呼吸,准备站起来,但我刚才那一下子用了十足的力道,想来伤的不轻,我怕他再摔进湖里,连忙过去扶,却被他一记冷酷的眼神吓的立在原地不敢动。
待阎啸卿站起来活动了几下之后,才开口道:“这个你认识吗?”
他抬起手,将一块金灿灿的牌子递到我的眼前。
估计是时间久的缘故,那面牌子略微显得有些陈旧,但是我还是看出来,这是我们安国的免死金牌。
在安国一共有三个人拥有免死。
其中就包括我的父亲!
“你哪里来的?”我吃惊问道。
“前面捡的!”阎啸卿将牌子递给我!原来他之前叫住我,是为了给我看这个东西。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不敢置信的尖叫起来:“这是我父亲的!”
“你确定?”
“我怎么可能不确定呢?这上面刻着我的父亲的名字!”我指着金牌的背面‘安怀宇’三个字。
阎啸卿抿了抿唇:“十七年前,安国与夏国有过一次征战,如果记得不错,你父亲曾经在这里待过!”
我愕然不已,但仔细回想一下的确是这样的,当年父亲就是因为跟夏国打仗,所以才断了一条腿,狄青也因此失去了一根小拇指。
可是,我从未听父亲说过这个地方啊!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子里飞速蹿过,却始终没有找到答案。
我朝四周看了看,恍然有些眼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我不确定的说着。
阎啸卿眯起眼:“你来过?”
“嗯!”
我是真的来过,不过,却是在梦里。
是的,如果猜的没错,这里头一定会有一尊水晶棺!
“你去哪?”阎啸卿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我全然不顾的朝前冲,拐过一道道植物编织而成的长廊之后,我停住了。
一尊透明的水晶棺材被无数根藤蔓包裹着,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在水晶棺材四周,开满了香气四溢的花朵!这跟梦里看见的景象根本没有半分差别。
阎啸卿跟来了,看见这一幕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不受控制的走过去,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着,既然这是梦中所见,那么按照梦里的一切,这里头应该还有个漂亮的孩子才对。
见我要伸手拨开绕在水晶棺材上的藤蔓,阎啸卿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别用手碰!”
说完,阎啸卿抽出腰带里的勾月剑,冲着棺材扫了几下,那些藤蔓跟松开的绳子似的,一股脑的从棺材上掉了下去。
晶莹的棺材完整的展露在我们的面前,我不由的瞪大眼。
竟是空的。
我扑过去四处查看,却一无所获。
“你在找什么?”阎啸卿收起剑走过来。
“那孩子到哪去了?”我匪夷所思的望着空荡荡的棺材,发出质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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