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后主墓前.苍凉悲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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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沉沉,夜色已深。山路曲折,但有山花,二个人一路说笑,颇不寂寞。清心格格看着袁大哥又是意气风发,与先前判若两人,心无所系,便随性而至,无话不谈,很是欢喜的样子。清心格格忽尔走得累的,便要找块青石歇会儿!袁承天见天时不早,晚些要关城门,便托她腋下,施展轻功,一路下山,优如御风而行,在月光熹微下可见袁承天果敢坚毅的神情。他的正直、勇敢、坚毅、不屈的精神是额驸海查布所不具有的;有的只是愚不可及和大大的脑袋和看似笨拙的身孑,还有言语乏味,面目可憎,仿佛海查布一无是处,怎堪比袁大哥玉树临风,岳峙渊嵉的模样!和袁大哥相处,如沐春风;反之和海查布在一起仿佛身坠冰窖,让人心寒,不禁产生烦感。她好像一生一世和这袁大哥在一起,既使天荒地老永不分离!只是这只是梦幻,便是福晋也不会答应,阿玛更加会极力反对,在他们满汉不通婚,更何况这袁承天还是勾连反清复明乱党的人,所以这似乎不行,只有想想而已,难以付之行动!海查布更不会允许,一定会设计杀人,因为他一向性格偏执,更为暴戾,平昔在将军府动不动没来由便打人,是以奴仆下人畏之如虎,人人见他皆是噤声不言,害怕倾刻之间便有无妄之灾!

  他们经过一座小树林,忽然一阵奇异的箫声此起彼伏,让人听得心弦忽起忽落,忽而紧张惊怖,忽而平静如水,箫声诡异之极。他们二人便止步不前,闪身在一株松树之后向里窥视。正见一干人正围攻一伙人。袁承天不看则已,一看很是吃了惊,另一伙被围攻之人却是袁门中人。只听一个头戴青铜鬼脸面具的人道:“你身为僵尸门掌门,不思卫护自己同胞,却要投靠清廷,杀害自己族人,是为不耻!”一个瘦削老者正将一根竹箫拿离唇边,看了眼脚下一男一女的死尸,冷笑连连,见对方出招攻来,便不慌不忙中手执一水烟袋,谈间间拆去这人攻势,说道:“我言正辰几时投靠清廷了,阁下平白污人甚是可恼!我僵尸门一向行为端正,从不做苟狗营蝇之事!今日杀了这一男一女,只因他们要害老夫,投靠有司衙门,妄图求取功名,杀人害命甚是可恶?”

  袁承天听那与言正辰交手的青铜鬼脸面具之人说话声音便是石万涛,他身后自然是赵三槐和沈冲众弟兄。他们难道也是闻讯来这洛阳参与武林盟主之争么?正思索间场中又起变化,只听石万涛啊呀一声,被言正辰水烟袋划开青铜鬼脸面具,险险伤至要害,饶是如此还是划伤了他的鼻梁,鲜血直流。他身后袁门弟兄虎吼一声,作势便要群起攻之。石万涛是何等样人,岂容手下如此作为,立声喝止。言正辰见状收手不前,看着石万涛,敬他是个好汉子,只是心中不愤他适才出言无状,说自己勾连有司衙门的官兵,杀害无辜村民,甘心做朝廷爪牙走狗,是以气愤难当,出手决不容情,但还是念及他们袁门一向行事光明磊落,除奸杀恶,有时不免有过激行为,也在情理之中,也就手下容情,否则只要这铜制水烟袋前进寸许,那么这石万涛已身死他乡,不在人间。

  树欲静,而风不止。忽然言正辰身后一名弟子甩手只冷箭不偏不倚射中石万涛臂头。这名弟子恼恨适才这石万涛污人清白,是以忍禁不住便放出冷箭,要为掌门出口恶气,殊不知这样反而更惹事端。赵三槐越众而出,不再听这石万涛发号施令,挥手中雁翎刀砍去。言正辰更不相让,不出十回合,点中他右手肘处的曲池穴,但觉手肘酸麻,手握不住,雁翎刀呛啷啷落地。沈冲飞身而出,手中木棒“朝天一指”直击眉间阳白、睛明、印堂、攒竹四个穴道,势要一招毙命。言正辰手中烟袋左穿右出,分花拂柳轻轻格开,反手一指凌空指风正中沈冲印堂穴。沈冲一阵晕眩。言正辰跃身而前,一指点中他膻中穴,一时沈冲气息全走,瘫坐在地,体内气息乱走,再不能出手伤人。袁承天岂能坐视不管,眼看袁门中人,人人受辱,自己可要出头阻拦,杀杀这言正辰的不可一世的气焰。

  眼见言正辰又要动手,他脚掌撑地,跃身入林,大声喝道:“言掌门,且住。”他已现身在青正辰面前,冷冷看着对方,殊无好感,只在在那海船之上,这言正辰的师弟言在天便效命海查布,为非作对,最后和那澹台烬、端木雄、复公明一起丧命于海船之上,可说咎由自取,死不足惜。所以在他心中先入为主,便以为这言正辰既有这样不仁、不义的师弟,他本人的道德行止也好不到那去!所以对这言正辰殊无好感,亦有仇恨。

  言正辰见这小少年强出头,便心有悦,喝道:“小子,你要强头。”袁承天道:“是又怎样?袁门中人岂有你欺凌。”石万涛耳力最好,听出是少主袁承天的声音,便前行,双手交又于胸前,低首道:“少主,属下等无能,丢了表门的令名。”袁承天道:“石兄弟,怨你何来?你已尽力了,退后吧!”言正辰听这石万涛称这少年为少主,心中一惊,心想:这小子小小年纪,何德何能堪为袁门少主?让人难免置疑不可相信。

  袁承天这时虽然轩辕神剑不在,他又觅了一把长剑——那轩辕神剑在师兄傅传书手中,因为师门同谊,更兼他是师父的儿子自己也不便强取,因为师父对他有活命之恩,如果当年没有师父出手,他便亡于人手,是以他铭记于心,时时不忘师命如山,处处卫护本门声誉,便是这大师兄处处使计耍滑他还要卫护同门之谊,那怕别人对他不起,他从不记怀于心,只记别人的好,不念别人的恶,他从来如此,是不是有些傻,抑或笨拙,可是天性使然,今生再也难已改变!

  言正辰身为辰州僵尸门的一派掌门,岂是易与之辈。他道:“你是袁门少主,请问阁下名号。”袁承天自然不会遮掩,郎声道:“在下袁承天,实在无才无德,忝为袁门少主,不能光大先祖遗愿,是为憾事,不能救民于水火是为无能,不能统领天下群豪是为才,碌碌无为,真是愧为袁门少主!”言正辰见他言出由衷,不似作伪,便道:“少侠才过谦虚了,请出招。”袁承天敬他是前辈高人,由他出手;可是这言正辰自持自份,非要袁承天先出剑。

  袁承天更不相让,剑诀一引,施展《国殇剑法》只见天空仿佛凄凉一片,犹有鹅毛大雪漫天飞舞,罡风凛冽,引动剑气,撼动乾坤,杀气四足,让人仿佛置身古战场,两军对垒,杀乱无数,血流飘杵,城头月昏,处处白骨埋忠魂。也许各为其主,无所谓谁对谁又错,谁是正义谁是邪恶!——只有胜败功名与荣辱。袁承天一经施展这剑法,让人又见鬼哭啾啾,痛人胸臆,说不出的千古悲凉。人的生命又如此脆弱,生死片刻,世上又有谁会记得你曾来过这尘世?

  言正辰更不敢大意,小心应付,水烟袋招出奇特,仿佛出人意料,他可是久历阵仗的人,所以并不着慌。他这水烟袋乃是精铜所制,非比寻常兵器,可是坚硬胜铁,所以攻备有序,毫不忙乱,气度从容,面上有笑,看这少年剑动乾坤,意气高雅,殊非他人可比!

  石万涛和赵三槐、沈冲袁门余众人从未见过这年纪轻轻的少主施展武功,今日一见,不由啧啧称赞,不愧是袁督师后人,气度高雅,剑式凛然透着无穷杀气,骎骎然直追名门大派掌门之风范,不冉心中都暗暗喝彩,有些少主,袁门何愁不兴旺!

  五十招已过,两者仿佛势钧利衡,但是这剑法实在出神入化,在天下诸剑法中是为翘楚,当者披靡,所以这言正辰终究不足对手,因为他所擅长的是僵尸拳,并非武器;既便是武器也要甘拜下风。袁承天从不过为已甚,不愿让这言正辰出乖露丑,便适可而止,收剑于胸,笑道:“前辈承让,晚辈武功不济,请前辈宽宥。”言正辰知道再战下去自己必定出丑,便见好就收,跳出圈外,长声笑道:“少侠年少有为,是为可用人才,将来这天下是你们这些少年人的,我们这些人也该退居林下了。”

  袁承天抱拳道:“前辈过谦了。”言正辰转头向门人弟子道:“咱们走。”走出又转头道:“少侠,咱们洛阳城中武林盟主大会上见。”言罢,大踏步而去,气势非凡,不输于人。袁承天见走去,心想:这言正辰为人行止光明磊落,比之他师弟言在天可说强之何之万倍,一在天上,一在地下,不可同月而语!

  袁承天来到一男一女死尸面前,见他们身着苗装,不是中土人土,心中一动,在他们身上翻找,呼啦一声一个瓷瓶掉出还有一本《种蛊秘经》。袁承天心中一动,这不是白凤凰的门人弟子么?其实这一男一女正是师弟王天宝和师姊李晚清。他们二人因有私情出逃苗疆,来至中土,听闻中原洛阳城召开武林盟主大会,便寻思混水摸鱼。不意撞见这言正辰,知道他是辰州僵尸门掌门,身上必有秘笈,便鬼使神差下毒害他,可惜害人终害己,被言正辰击杀于这林中。袁承天心想将这二人掩埋了吧,将这药瓶放入怀中,这《种蛊秘经》还是还于白凤凰吧!

  凤来客栈中只见赵碧儿倚窗想着心事,心许思量如何摆脱白碧尘父子的纠缠,她真的不想委身于那白凤城,虽然白凤城是真心对她,可她对他实在喜欢不起来,在她内心深处只有袁承天袁大哥,旁人都无关重要,只要每天可以看见他,也就心满意足,其它皆不足论。

  他将《种蛊秘经》交给白凤凰,却将那解药给了白凤城。白凤凰听了袁承天说王天宝和李晚清皆死于白正辰之手,心中虽恨那个逆徒,今日之祸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是不管怎么说毕竟他们师徒之谊,死于言正辰之手,总觉心中气恼,他自然要卫护自己的门人弟子,便决意不回苗疆,要在武林盟主大会与言正辰讨个公道!其实她也不想想是王天宝和李晚清二人害人在先,别人防范于后,可说事情曲直分明,可是这白凤凰偏偏不这样认为,认为自己门人虽有过失,别人却无权出手罚戒,只有自己才可以。天下的人大抵如此,父母卫护子女,师长卫护门人弟子皆是如此,他们从来不看自己的错误,总认为是人家的错。

  袁承天见这白凤凰执意要与言正辰在武林盟主大会上一见真章,也不好强加规劝。白凤城服下那解药,不过盏茶功夫便神情大见好转,不似先前委靡不振的样子。他来到赵碧儿跟前,似乎说了什么话;而赵碧儿不为所动,冷若冰霜。她的心情实在不好,见那个破衣少年竟是她日夜思想的袁大哥,这一路之上他倒煞费苦心,伪装的好,不露痕迹,将众人蒙在鼓中,而今显现本来面目,和清心格格二个人言语间透着亲昵,她心中能不痛苦,仿佛无形中有个大铁椎一次次击打她脆弱的心。可是她亦是无法,原来承天哥哥一直心中喜欢清心格格,先前他对自己的一切难道都是虚假的?不对!他对自己从来都是真心,要怪就怪这清心格格,自从袁大哥结识之后,完全变了人,性情行止和先前判若二人,都是这清心格格施媚术,将袁大哥迷得神志不清,完全忘记了以前:记得那年她和袁大哥偷偷上了那本派禁地昆仑之巅,自己娘亲的香冢之旁,他们是相互倾心的,可是而今仿佛陌生人,难道袁大哥真的忘了从前种种情事。她不由低声道:“我问道长此生苦,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此生谁不苦,此身便来这世间。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见成恨泪成灰!”以前少年不解其中味,而今历经千番人间事,方知此中愁苦多!

  袁承天见赵碧儿自怨自艾,众人之面,也不好意思去劝说。默默回到自己房间,只是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充塞,郁闷的难受,有苦不能说,有痛不能哭,是为人生大悲事。这一夜便这样波澜不惊过去。

  忽然白凤城传来惊咦声,接着只听他大叫道:“赵姑娘,你为什么不说一声,便悄悄去了。”袁承天推门而入,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个纸柬,尤自呜咽道:“你一个人回转昆仑派,一个人孤苦伶仃,这一路万水千山,多有不测……不行,我要辞别爹爹护你回转昆仑派,我要一生护你周全,不让别人侵犯于你!”袁承天见他真情流露,他是真的喜欢赵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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