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天牢对峙的愤怒(1 / 2)
京都西南,天牢所在,森严冷峻。
南周天牢布置按照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四个方向,相应设置四类牢房,记为天地玄黄。其中天字号皇族贵胄,地字号公侯将相,玄字号三品以上,黄字号五品以上。
“吃饭了!吃饭了!”
随着几声不耐烦传来,两名腰佩长剑身着铠甲的狱卒兵士,正拎着木桶马勺,出现在天牢东北方向的地字号牢房范围。
他们一边为犯人分发着饭食,一边嘴里低声哼唱着天牢值守的打油诗。
“哎…这进了地字号,由得那阎王叫…公侯之尊你莫要哭,将相之贵你休要闹…满身罪孽要今生了,来世再去求福报…”
“忠肃公吃饭了!”
听到狱卒的轻声呵斥,一身素衣的林阔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牢房门口,算算这是他被押送京都的第三天了,狱卒一边为他盛饭一边压低了声音,小心说道。
“公爷,小人是宋相的人,宋相托我带话,是否需要相救?计划是否提前?”
“勿动勿念,静等数日。”
“是,小人明白了。有一事还需叮嘱公爷,地字号狱卒日常供应饭食清水时,除了在下,只可看鎏金腰牌信任张赵两位,其他人务必要多加小心。”
“多谢!”
“公爷保重!”
狱卒将手中碗筷递给了林阔,为免他人疑心,故意大声呵斥道。
“哼!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当是你们忠肃公府呢?由得你在这里挑挑拣拣?明日能不能吃上这口,还不好说呢!”
林阔看着狱卒继续哼起了那打油诗,拎着饭食一脸冷漠不屑往前面牢房走去了。他转过身去,低头浅笑,这京都福地,当真是处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天牢自有天牢的规矩,它不同于地方州府的牢狱,尤其是这些被关进天字号和地字号的公卿王侯,若是没有天子陛下直接授意,轻易是不能刑讯逼供和严刑拷打的。
天牢之中,虽是能躲去些皮肉之苦,但暗算投毒之事却时有发生。既选择当初上了贼船,便由不得自己轻易脱身,直到死,他们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凡是打入天牢的显贵,皆是由陛下亲笔朱批,赋了天子的权威,便是板上钉钉,极难转圜。最终结局不过是罪大罪小,罪轻罪重,当不当诛。
有罪不当诛者,多是罢公卿尊位,除富贵之名,打入凡尘,没收家产,流放边塞苦寒之地,从事苦役,了此残生,家族妻小遣回原籍,赶出京都。
有罪当诛者,又基本要分为罪不可赦和罪孽深重两类。结局基本都是赐一杯鸩酒或赏一把匕首,让其自己了断,也算是君王顾全世家高门的体面。
像罪不可赦者,宗族之人尽数牵连贬为庶人驱逐出京,妻女一应充作官奴官妓,子孙后代则是五十年之内不能参加科考。像罪孽深重者,除以上惩罚外,连同其亲友门生,也将被彻底除名,永不许科考,不许介入朝堂。直接相当于其宗族门楣的过往前程,彻底被中断清除。
当然像林阔这乱臣贼子的罪名,肯定是属于罪孽深重的那一类。
而杀人手段众多,素来诛心为上。
这些被打入天牢的王侯公卿,无论之前在这京都,在这南周国何其嚣张厉害,一旦被关进这天牢,陷在这一方不得自由的天地里,他们彻夜难眠之时,想到自己的结局,想到自己的家族…最终难免心神崩溃…
每至深夜,天牢之中少了许多白天的痛哭哀嚎声,倒是显得更清净了些。
牢房之中,简陋床榻铺着稻草,冬天素来只给一条单薄棉被,没有炭盆,入了夜,寒气从四面倒灌进来,仿佛要把人给封在冰雪之中。
一张简易桌案,上面只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放着一把粗陋的水壶,两只粗陶碗。
林阔尚未入眠,他忍着肆虐入骨的寒气,坐在书案前,迎着一丝微弱的光亮,还在看书,对于他而言,如今这般处境,只能选择看书让自己平静思绪了。
其实天牢之中,作为王侯公卿,找看守的狱卒,讨上几本书倒是不难,毕竟狱卒宁愿他们可以看书安静些,也不愿听到那些游荡在耳边惹人心烦的哀嚎声。
他轻叹了口气,抬头透过高墙之上的一方狭小窗户,隐隐看到些明亮的月光…他在想他的娘子,想她近日青州之行是否顺利,想她是否已经看到了他留给她的信,想她现在身在何处,她有没有生自己的气,有没有伤心,有没有难过…
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一重一轻,一稳一急,越来越近。
随着牢门处传来锁链的翻动声,笼在微光之中的林阔,知道今晚是有贵客来探望自己了…是啊,作为这场棋局的对手,他们也确实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
郭瀚示意狱卒退下,慢慢走了进来,林阔没有抬头看他,依然镇定自若的在看书。
“大人请坐吧。只是这天牢之中,林某这个等待伏诛的乱臣贼子,怕是没有好茶招待大人的,如今这壶里的水也凉了,大人若不介意,便喝杯冷水吧。”
郭瀚看着他笑了笑,冲牢外的狱卒挥了挥手,狱卒即刻心领神会,下去备茶了。
郭瀚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看到他正在读《孟子》,饶有兴趣,笑着问道。
“亭松是在读《孟子》?不知眼下正在读这《孟子》哪篇啊?”
“回大人,林某正在读《离娄章句下》这篇…”
“哦?不知这章,亭松有何高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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