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松月山庄的归隐(1 / 2)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行到小溪深处,有黄鹂千百。
几年前的一个夏天,云江月和乌鸢外出执行任务时,在一家客栈廊下吹风喝酒。
“乌鸢,你家是哪儿的?”
“我啊,家在那祁州春溪镇…”
“你为什么一直想喊我师父啊?”
“因为喊你师父,我就觉得自己像是有家的人了。我爹娘去的早,是师父把我养大的,后来他老人家过世后,我就再没人喊师父了。”
“那好吧,你要是想喊我师父,那就私下里喊吧,只怕是你要把我喊老了呢。”
“谁说的?我师父最好看了!她永远是那二八佳人,她有沉鱼落雁之容,有闭月羞花之姿,让人见之不忘,入骨相思,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哈哈…贫嘴!怪不得那些青楼里的小娘子都要为你争风吃醋呢,当真是一张能勾魂索命的好嘴。”
“呵呵…师父这些年可有意中人吗?”
“还没有。”
“那师父的意中人…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许是哪天遇见了,才能知道吧。”
“师父你说…这世间当徒弟的,他要是喜欢师父了怎么办?”
“嗯?乌鸢,你莫不是喝醉了吧?”
“哎呀…师父这么一说,我好像是有些醉了,都开始说醉话了…”
七年后,祁州,春溪镇。
清幽乡野间,有一处宽敞竹木庭院,简舍数间,石灯数盏,共分前后两院。前院山下有一学堂,临着一处荷塘,后院山上是一武场,挨着一片果园。茂林修竹,鲜花盛放,泉水淙淙,唤作松月山庄。
春溪镇百姓皆知,这松月山庄的前身,原是一处荒废古寺,七年前突然来了一对郎才女貌的年轻夫妇,花了半年的时间,改建了此处,在此隐居。
这家郎君是个清秀文雅的教书先生,娘子是个舞刀弄枪的利落武师,松月山庄陆续收养了一群因战乱灾荒无家可归的孤童,平时这先生教他们读书,娘子教他们习武。
乡野百姓只知这家郎君姓林,老百姓皆称他们为林先生,林娘子。他们膝下有一女,五岁的年纪,名唤林舒宁,小字窈窈。
而关于他们一家其他的来历过往,一概无从知晓,百姓见林家夫妇诸行大善大义,只道他们就是那西海仙山飘落凡间的神君仙子。
刚开始,附近一些百姓难免困顿发愁,因为家境贫寒攒不够银钱,一直无法送孩子去读那私塾学堂。
他们突然听说后山来了个教书先生,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一家人围着炉火合计起来,这当家的汉子出去借些银钱米粮,家里的妇人连夜织些粗锦布匹,好不容易忙活倒腾一通,总算凑出了一份拜师的诚意。
全家人一路披星戴月,领着孩子,背着那装满米粮布匹的竹篓,试图赶在鸡鸣天亮之前,恭敬等候在那松月山庄门口,去找那位教书的林先生碰碰运气。
林先生得知他们的来意,只是淡然一笑,当即同意了收他们的孩子为学生,并婉拒了他们全家好不容易凑齐的拜师诚意。
后来附近那些贫寒百姓的孩子,陆陆续续都被送到了松月山庄的学堂读书。
虽然松月山庄一如既往婉拒了他们各家的拜师诚意,但他们还是会成群结队挑着箩筐,赶着牛车,时不时送些自己家的瓜果米粮到松月山庄,以此作为先生娘子收留他们孩子读书的谢礼。附近一些农家妇人也会主动结伴,去山庄帮忙做些庭院洒扫洗衣煮饭的活计。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
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飏青旗、流水桥旁。偶然乘兴、步过东冈。正莺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后院山上,练武场中,一群十二三岁的孩子,看见云江月走了过来,皆围了过来,一声声唤她“师父”,云江月看着他们,认真说道。
“今天的武功就先练到这了,都出去玩吧,但明日寅时要继续来这里练功。”
几个孩子看着云江月一如既往的严厉,只围在她身边,讨好撒娇说道。
“可是练功真的好累啊,师父…”
“你们师兄,以前可是丑时就要起来练功的,你们不是一直都想成为,像他那般厉害的高手吗?若是一味懒怠松懈,又怎么可能练出高强的本领呢?”
“是,师父,徒儿记住了。”
云江月看着这群孩子恭敬行礼,随后离散而去,她笑了笑,转身上了台阶,走进正堂。正堂中间挂着一幅乌鸢的画像,她轻轻燃了三炷香,置在那香炉之中,看着他的画像,轻声说道。
“乌鸢,现在师父身边有一群徒弟了,他们每天都在唤我师父,他们都会成为像你一样武功高强的人,师父其实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只是我无法给你想要的回应…师父来到了你的家乡,想带你回家,你的家乡很美,师父很喜欢这里,你看到了吗?”
云江月笑着轻抚着他的画像,叹了口气,平复了下心绪,转身离去。她刚走到门口,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乌鸢的一声轻唤。
“师父…”
云江月急忙转身,她看到了乌鸢站在一处光影里对她笑,还和以前一样。
“我的师父…最好看了…她永远是那二八佳人…她不哭了…要好好活下去…”
云江月瞬间泪如雨下,她永远都记得,那晚在那青州黯淡冰冷的地牢里,她抱着满身鲜血的乌鸢,他伏在她的肩上,直到最后,他依然在她耳边,笑着同她说出这句曾经哄她高兴的话…
“乌鸢,师父答应你,会好好活下去。”
山下一处学堂,书声琅琅,笔墨传香。林阔一身青衫素衣正在教孩子们读书写字。
突然学堂外,廊下跑来了几个拉着孩子的妇人,她们脸色虽然有些不好看,但也有些怯生生的,一副想来讨个公道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林阔看她们这副神情,只低头笑了下,像是已经有些习惯了,他让孩子们继续读书,自己则出去廊下见那几个妇人。
那几个妇人见林阔走了出来,都悄悄互相推了一下,低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去做那出头鸟,好好找林阔理论一番…
林阔看着那几个五六岁大的男孩,甚是明显的乌眼青…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赔笑,主动开口说道。
“几位娘子来松月山庄,可是我家窈窈又把你们孩子给打了?”
还没等几个妇人开口,只见一个颇为健壮的男孩,急忙委屈开口告状说道。
“是啊,林先生,就是你家窈窈把我们给打了…她刚才在那南河滩的荷花塘,抢我们几个的鱼,连同那鱼篓子,都给我们夺走了…”
其他几个男孩没敢吭声,只见牵着他手的妇人,戳了下他的头,训斥他道。
“呸!你个混小子,还有脸在这说,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天天被一个小姑娘揍,等回家非得让你爹再揍你一顿。”
“阿娘,她那么凶,我哪里打得过她?不信你问他们几个…”
“我看就是你没出息!”
林阔大概听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次是因为抢鱼,上次是因为抓兔子,上上次是因为逮野鸭,上上上次是因为几只画眉鸟…他这当爹的,每天因为林窈窈面对这些乡野妇人的兴师问罪,似乎都已经习惯了…
他笑着看着几位妇人,一脸歉意说道。
“实在抱歉,各位娘子,我一会就去河滩找她,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育她…这几个孩子的伤,要不我让她阿娘,现在陪你们去找个郎中看看吧?”
几位娘子看到林阔主动表示歉意,她们也知林阔是这十里八乡难得的教书先生,也没想着不依不饶,叹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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