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1 / 1)
沈斯按照温世礼交代的意思在市郊墓园选了一块好地方,各路亲朋齐聚,由他主持,在温奶奶墓前,给她举办了一场不算盛大,却也不低调的葬礼。而葬礼上,温世礼和温笙都没有出现。温奶奶过世,最伤心的人温笙。温世礼雷霆手段,办事极有效率。温奶奶的遗体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只停了不到十二个小时,他已然安排好了后续所有适宜。或许是守在病床前的两天哭得太多了,当温奶奶的遗体被送往殡仪馆的时候,温笙一路跟着车,却也一路都没有哭。她拉着奶奶的手,还如往常一样和她说话。说天气,说新闻,说邻居奶奶又添了一个大胖孙子,说奶奶你什么时候再起来抱抱我。车外大雨滂沱,车内沉痛的气氛透着诡异。周驭随车跟在温笙身边,他在一旁看着她脸上仿佛随时都会碎掉的笑容,眉间紧皱,沉默不语。下车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要直接将温奶奶送入火化室。温笙不让,她想跟温奶奶一起进去,却被拦下了。温世礼随后赶到,沈斯去拉开那些工作人员,周驭半抱着温笙,不让她再上前去。眼睁睁看着温奶奶被送入那方看不见的空间里,温笙的情绪开始崩溃。她在周驭怀里嚎啕大哭,哭到不能自己。周驭只有牢牢将她抱在怀里才能不让她摔下去。温世礼看着他们之间亲密的举动,皱眉唤笙笙。听见他的声音,温笙仿佛又被触动了某一根神经。她猛然抬头,从周驭怀里冲到温世礼面前,苍白的手颤抖着揪住温世礼的衣领,她哭着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奶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温奶奶过世不到一天,温世礼竟然就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后事,温笙知道他神通广大,能力通天,但那又怎么样他没有为温奶奶流过半滴眼泪,他守在温奶奶身边的时间甚至不如沈斯来得多。他急匆匆地赶回来,却连温奶奶最后一面都没有看见。不,他是不想见。温奶奶被送往太平间的时候,只有温笙和周驭去了。温世礼忙着接他的跨国电话,几十个亿的生意,他怎么会因为温奶奶过世而停下他征服世界的脚步呢就算他不想停下来,他却应该知道温笙有多想再陪着奶奶,哪怕多一分钟,一秒钟。那是这个世界上她最爱的,也最爱她的人。可温世礼呢,他以自己不能在国内停留太久为理由,强行破坏了温奶奶要停灵三天的习俗,硬逼着温笙在温奶奶过世不足二十四小时的时候送她进入火化室。温笙强崩了三个日夜的精神在这个时候突然断掉了。她哭到声嘶力竭,哭到晕倒在温世礼怀里。她苍白的脸遍布泪痕,落在温世礼身上的每一滴泪都在说她恨他。温世礼何尝不知。周驭见状要将温笙夺回来,温世礼却抱着温笙转身避开了他的手。温世礼一向优雅的眉目间落满阴沉的时候,一点也不比周驭逊色。他冷冷睨着周驭,淡声地告诉他。“我女儿就不劳烦周先生费心了,周先生还是先顾着自己的事吧。”温世礼说完这句便将温笙打横抱起,身旁有人为他撑开黑色的大伞,他带着温笙踏入雨幕,上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沈斯被留下来收敛温奶奶的骨灰。他和周驭难得如此平和的并肩而立。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沈斯看得见,周驭望着大雨的眼里有伤。火化结束后,周驭说,让他进去送温奶奶最后一程。沈斯犹豫了片刻,点了头说好。周驭进去了半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他手上捧着一个八寸宽的金丝楠木盒子。盒子贵重,他亦抱得小心。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好像有些落进了周驭眼里。沈斯之前查过周驭的背景,对他和老太太的交情自然也略有了解。但一直到那天他才晓得,人的感情远不是几封资料,一些文字能够描绘。就如彼时眼前的周驭。在把骨灰盒交给他之前,周驭侧耳贴近盒子,声音极轻地说了句“老太太,好好睡。”今日的葬礼仍然大雨倾盆。沈斯在墓前代表温家父女接受来宾问候,答谢来宾。一支支白菊簇拥着温奶奶带笑的脸。等宾客全部散尽,沈斯举着伞准备离开时突然望见了一旁树下的人。周驭一身黑色肃穆,皮肤却又苍白如这墓地里的幽魂。等他上前,沈斯皱眉。他没有打伞,身上被淋到透湿。说话的时候,沈斯的雨伞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倾斜过去。“你怎么来了”“她呢。”周驭问。沈斯答非所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周驭看着墓碑上老人永恒的笑眼,眉间清冷一片。沈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头皱得更紧些,“你应该打把伞。”周驭蹲了下来,他伸手抚过墓碑上的照片,小指上的尾戒在这样阴沉的天气里仍旧亮的发光。照片里的老人慈祥一如往常。“老太太,放心,我一定会把温笙带过来看你的。”他低声说着,收回手,取下小指上的尾戒,放在墓前。“你看,我也没带花来,就把这个送你吧。就算帮我了,你闲着没事好好给她上上课,把你的大道理都说给她听,让她别缠着我了。你不是最擅长说教嘛。”沈斯在一旁看着他自言自语,心情沉重,一时并未察觉他话中的异样。半晌,周驭直起身来。他收起对温奶奶说话时的温和,侧眸,冷声再问“她到底在哪。”墓园安静,只闻雨声。沈斯蹙眉望着周驭眼中的深沉,到底说了实话。“温笙小姐现在已在瑞士。温总让我转告你,你为老夫人和小姐做的一切他都记在心里,今后他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周驭皱眉“瑞士”“是的。”沈斯说,“那天从殡仪馆离开,温总就直接带着温笙小姐去了瑞士。”“动作这么快。”周驭微挑了眉尾,阴沉地盯着沈斯,“连自己老娘的葬礼都能交给别人代办,这位温总,可真是个冷血的人啊。”听见别人当面这样说自己的老板,沈斯眉头紧皱,正要出言维护,周驭却陡然转身。他没有伞,顶着倾盆大雨,却依然走得潇洒。沈斯望着他的背影下山,念及之前种种,心念忽而一动。“周驭。”周驭停下,隔着三层灌木,回头望过来。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模糊不掉他黑眸中的阴冷。沈斯心下一沉,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提醒他道“你自己小心。”周驭后来一直在想,当时的沈斯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者,他纯粹只是一只非常灵验的乌鸦,嘴巴一张,就让周驭陷入了无比被动的局面。温笙离开了s市,这样也好,周驭才能腾出手来收拾那些暗地里给他使绊子的人。他让人抓了来1918放火的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覃涯的手下,魏杰。魏杰是在药店里买药的时候被周驭的人看见的。那天在后厨,他被烧伤了脚。因为1918的火烧的太大,警察已经查到了他头上,正满城地抓他。他不敢去医院,只好自己买点药物处理。不想才一出店门,就被周驭的人压过来了。1918这次损失惨重。除了楼上的包房被毁得轻点,后厨和仓库连带着一楼天花板和通往二楼的楼梯,基本都被烧了个干净。幸运的是没有人受伤。除了周驭和魏杰。魏杰被人押进被烧毁的包厢时,周驭正坐在一片焦黑的沙发上清理右臂上的伤。本来不算严重的伤口,因为他不重视,不处理,加上多次淋雨奔波,已经演变成了不能忽视的情况。反复的发炎和渗液让他右臂上的皮肤变得红肿不堪。他用小刀一点点挂去伤痕表面的腐肉,疼痛刺激着他握紧拳头,白色和血色混合着的肉块掉在地上,啪嗒一下,瞬间和焦黑的地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周驭垂眼望着地面,平静到近乎疯狂的侧脸简直像是暗夜里的妖鬼。魏杰一进门就看见这样一幕,于是谁都还没开口,他就已经被吓软了腿。覃涯平时看起来狠戾,但却从未像周驭这般血腥可怕。周驭接下来问话进行的很顺利。如他料想一般,因为上次拒绝了老肖的试探,老肖对他恨之入骨,不过碍于隐约晓得他和周家沾点关系,不敢贸然出手罢了。他让魏杰打了举报电话,效果非常一般,干脆就叫他放火。反正场子里歇业了,里头没人,最多就是造成点财产损失,不至于判得太重。周驭听罢,冷笑一声。老肖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不过,另一个他想听到的名字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魏杰嘴里。要说起来,魏杰是覃涯的手下,覃涯跟这件事情不可能完全没有关联,可魏杰的招供倒是把覃涯摘得一干二净。他越是摘的这么干净,周驭越是起疑。周驭让人把魏杰打了一顿后送到警察局,在财产损失清单上多报了几样东西。就算不能让魏杰死在牢里,这清单也够让他赔到穿不上裤子。徐川和方妍一回来,发现他们不在的时候竟出了这么多大事。知道了温奶奶的事情后,方妍一直给温笙打电话都打不通,qq微信留言都如同石沉大海,完全没有回音。她不放心温笙,也不放心徐川和周驭,但无奈开学的时间到了,方妈妈亲自过来押送她去上学,她只能走了。方妍一走,徐川便将场子重新装修的重任揽到了自己身上,顺便也不忘帮周驭打听去瑞士的事情。他还算有效率,半个多月就把场子装修的差不多了。已经开学,平日里场子里的消费主力都回来了,徐川一心想快点开门营业,以弥补歇业这二十多天来的损失。等装修进行的不离十的时候,徐川找了几个平时玩得最开的几个会员,专门给他们搞了一场暖场趴体,意思是让他们玩得开心了,回去在学校里多给他们宣传宣传,以免今后1918再开业,那些人都把这儿给忘了。周驭病了几天,大约是因为手臂的伤口发炎,他反复发了几天高烧一直没好。不得已到医院去挂水,歪在椅子上假寐的时候,他半梦半醒着做了一场噩梦。梦里,那个女人牵着一个纸符做的小人,她指挥着小人往池塘里跳,小人跳进去,立刻被水冲散了一池子的纸符。土黄的纸,猩红的符。女人转过脸来,血泪布满她的脸。她哭着问他阿驭,你怎么还不来陪我。周驭猛然惊醒,背后全是冷汗。他许久再不曾梦见那个女人,如今他事多又忙,她倒是会挑这个时间出来搅局。抬头一看,吊瓶只打了一半。周驭喘匀了气,拔掉输液管,一点也不顾手背上滑落的鲜血,大步离开医院。1918里,暖场趴体正开到火热的时候。周驭从侧门进来,谁也没惊动。回到他专属的那间小黑屋,熟悉的黑暗将他包围。心里的空洞暂时被填平。他拿出手机来,点开通讯录,温笙的号码被他置顶在第一位。按下通话键,对面只有忙音一片。她离开已经二十天了。二十天,他一个整觉都没有睡过。他总是做梦。梦见温笙,梦见温奶奶。梦里,温笙的房间被夕阳的暖色填满。窗台边雏菊娇俏,有星月图案的纱帘被空调的凉风撩起,轻飘飘地晃。他躺在地上,枕头里全是温笙的香气。客厅外,温奶奶和温笙为了要不要出去郊游而争论不休。一个撒泼耍赖,一个寸步不让。吵吵嚷嚷的声音,却让他心绪平静得不可思议。他以为这是美梦,直到他听见温笙哭到快要昏厥的呼喊。奶奶梦醒了,午夜才刚过。眼前黑暗的世界里没有光,也没有雏菊。他这才想起来,温奶奶死了。温笙走了。整个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周驭将头埋在臂弯里,他缩起膝盖,将自己蜷缩着靠在墙边。身边都是坚硬,他错觉自己大约已经死了,正身处在一口狭小的棺材里。他死在温笙怀里,死在他们在海边的那一晚。如果死的人真的是他,是不是所有一切都还能保持原样周驭不知道。现实甚至不允许他去想。房间大门被人大力的撞开,一批穿着警服的民警出现在他眼前。啪嗒一声,灯光大亮。“你就是周驭”周驭眯了眯眼,没有出声。“带走。”周驭曾经说过自己对毒品深恶痛绝,他不会允许在他的场子里出现任何这方面的东西。1918场子大,气氛好,客人多,学生客尤其多。老肖看中了他的场子,更看中了他在学校里的地位,提出了利润和他四六分成,让他允许他进场卖货的邀请。但周驭拒绝了。态度极其强硬。甚至为此将覃涯按在马路上,两个人差点被车轧死。老肖恨他不识时务又软硬不吃,想动他不是一天两天,只不过碍于一些客观原因一直未曾动手。覃涯恨周驭,却是由来已久又深入骨髓的。他不管那些所谓原因,也不听老肖劝阻,只一心想把周驭置之死地。他不是恨毒吗。他就要让他因毒而死。徐川邀请来的会员里,有人带着覃涯给的小玩意。他们也许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归把那东西带进场子了,责任就落到周驭头上脱不开了。除此之外,警察还在周驭的房间里搜出了更多的东西。周驭至此才想通,为什么魏杰一个字都没有提及覃涯。因为他们是串通一气的,一个来引开他的视线,一个直接出手命中他的七寸。这次,周驭不被允许保释。赵邦带来了最专业的律师团队,围绕周驭自身尿检呈阴性,且那些东西上并没有周驭的指纹为中心,一再强调他是被陷害的。凭那些律师的三寸不烂之舌,周驭得以郊区监狱调到离市区不远的看守所。被转移的路上,周驭望着车窗外街景萧瑟,秋风卷着落叶,无边寂寥地装点着整个城市。经过某一个街道时,他不经意瞥见了街上那道纤瘦的身影。她捧着雏菊,眉眼微垂,侧脸写满了伤悲。周驭心头一跳。四十多天没有见到她,他还以为这是一个梦。他突然地冲向车门,试图抓住那道即将消逝的身影。身旁随行的警员以为他要逃跑,随即将他按住,死死压向车底,不允许他挪动半分。疼痛提醒着他,这不是梦。她回来了。她回来了。周驭双目赤红,但车速飞快,再抬眼时,他早已丢失了那道身影。温笙。在那里等我。一定要等着我。温笙被温世礼强行带回瑞士后大病一场。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她才终于恢复了力气。瑞士的十月秋景绚丽,并不显得凋零。主治医生通知了温世礼过来给她办出院,温笙坐在窗前,许久不开口说话。温世礼停在她身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来柔和些。“笙笙,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很累吧爸爸陪你出去走走,正好苏黎世大学已经开学了,我们顺便去把报道手续办了吧。”温笙沉默了半晌。当窗外飘过第四十九片落叶时,她点头说好。温世礼以为她已经熬过了奶奶去世的那一关,放心地把她交到老师手里,转身去忙工作的时候,他接到了沈斯打来的电话。温笙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秘密回国,现在正和周驭一起被关在警察局里。这句话的前半段让温世礼诧异却又在情理之中,后半段让他气愤地摔碎了咖啡杯。又是周驭。他让沈斯在他回国之前把事情解决妥当,至少先将温笙从那种地方捞出来。沈斯应了,他也确然正在去办这件事情的路上。三个小时前,当他接到通知和民警一起赶去墓园,看见温笙和周驭牵着手从温奶奶坟前走下来的时候,他大惊失色。周驭现在刑案缠身,怎么还能在这里闲晃。还有温笙,她难道不是应该瑞士吗这两个人怎么又凑在了一起当民警要给周驭戴上手铐的时候,温笙却坚决不肯放开他。才下过雨,温笙眼眶通红,脸上未干的水痕不知是泪还是雨。她面带微笑,定定望着周驭,一字一顿说,你们把我也带走吧。如她所愿,现在她和周驭就在隔壁间的拘留室里。只隔着一道墙,周驭敲敲铁窗,她这边就听得见动静。温笙只着一件单衣,拘留室里阴冷得厉害。她发着抖,唇色苍白,却仍然带着笑意。沈斯被允许探视时,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幕。他来不及多想,忙脱下外套盖在温笙身上。温笙浑身僵硬,不自然地扬了扬头,看见来人是他,笑容淡下去,很轻地说了声谢谢。沈斯见此,眉头紧皱。隔壁大约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喊了一声沈斯。温笙立刻转头望过去,但什么也看不见。沈斯皱眉退出这间屋子,去到另一间。一个多月没见,周驭瘦了一大圈。他剪了头发,没了从前那些妖异的阴柔,更多了几分干脆和凌厉。那双黑眸,仍旧阴沉得不像活人。“她怎么样”这拘留室是什么地方,他太清楚了。温笙怕是受不住。他对沈斯说“快把她带出去吧。她不能再吃这些苦了。”沈斯想说你还知道她不能吃苦,沉着脸问他“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说你逃狱”周驭抬头,哼笑。“周家有办法把我弄出去。”沈斯眉头皱得更紧。“你和温笙,你们”“我带她给奶奶上坟。”周驭说。“就这样”“就这样。”沈斯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不可以上坟,为什么偏偏选在这种两个人都身不由己的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你现在的处境变得更加被动”沈斯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周驭仍是那句话“周家不会让我出事。”沈斯从第一次见到周驭开始,就知道他是个不可理喻的人。经过温奶奶过世这件事情之后,他以为他已经稍微能看见周驭身上可以理喻的部分,却没想到此时再见,他仍然不可理喻地让他无语。沈斯带来了律师,了解清楚情况后,律师办了手续,温笙很快就出来了。她本身就什么都没干,充其量是有些头脑发昏,带回去教育教育也就没事了。他们离开的时候,赵邦正好过来。他身后跟着律师团。看见温笙,赵邦停下了脚步。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正是见面,却还是在对视时第一时间认出了彼此的身份。赵邦将纤瘦的温笙上下打量一番,开口时貌似恭敬,实则傲慢。“温小姐,听闻温小姐温婉懂事,没想到我们竟也会在这样的地方碰面。”他话说的不客气,谁都听得出来。“你”沈斯皱眉上前,温笙将他拦下了。她静静地直视着赵邦的眼,眼神不似之前灵动,甚至有些呆滞。她淡声问“你们有办法救他吗”赵邦没有迟疑“当然。”温笙点点头,又问“如果他回去周家,你们会对他好么”这问题问的奇怪,赵邦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温小姐这是何意”温笙点点头,又摇摇头。她垂下眼帘,说“周家现在需要他,你们该是会对他好的。”赵邦顿了顿,“可少爷现在不愿意跟我们回去。”“他会跟你走的。”温笙说。她抬起眼来,眼中似有温红的颜色“只要你们能把他救出来。”说罢,温笙不等赵邦再说什么,径直移开视线,将身上沈斯的外套取下,交还给他,而后转身步下台阶。灰沉沉的天光下,她一身淡色衣裙,纤瘦,软弱。像一朵刚刚被风雨摧残过的花苞,飘摇接近凋零。她安静地在空地上站了半晌,然后安静地上了车。沈斯快步跟过去,赵邦停在原地。看着温笙平静的侧脸在车窗后若隐若现,他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时候周驭在派出所大门前的突然停留,他此时在温笙身上也看见了相似的影子。这两个人,在某些地方似乎有些相像。但他没有深想,带着人转头进了警局大门。两天后,温世礼飞回s市。他当着沈斯的面,在温笙脸上留下一个五指印。温笙被打偏了脑袋,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沈斯在一旁看着心惊不已。但不容他劝什么,温世礼便以再度强硬地带着温笙踏上了飞往瑞士的飞机。这一次,温笙全程清醒,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她甚至没有回头。一走,就是六年。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累死我了累死我了,写得我心力交瘁,情绪崩溃我真是眼泪都哭干了,这俩孩子怎么这么苦命5555555我到底是不是亲妈啊o╥﹏╥o555555我要去睡觉了,晚安大家感谢。感谢在2020070623:53:462020070704:07: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烛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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