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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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曦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正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卡着邵子洲家的门

先前他为了防止被邵子洲无情关在门外,整个人从门缝里挤了进去,这会儿简直像块平摊在门上的华夫饼。

而前来开门的邵公子则扶在把手上,显然是想拉上门却被某块华夫饼卡得进退维谷,只好继续保持着往前倾身的状态。

这算什么门咚

“什么时候让你关门”越曦笑着握住邵子洲拉着门把的手,侧开身子往里一拉,“现在嘛。”

邵子洲“”

然而关上门了之后,气氛反而显得更加尴尬起来。地上的那个懒人沙发最近基本上成了越曦的专属,可这会儿他坐了下来,看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的另一份沙拉,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他算是看出来了,邵子洲这人面上高冷,小别扭小傲娇却多的要死。一言蔽之,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代表。

“别冷着脸了,小兔子。”越曦看着邵子洲的卫衣帽子,没忍住扯了扯后面垂下长长的耳朵。

差点脱口而出“小兔崽子”的时候,他忽然又想起了多年前某个总是装老成的小屁孩。

别扭傲娇起来的样子,倒真的是如出一辙。

不过越曦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真觉得自己又拉衣服又扯帽子的是在哄人,他刚打算继续说些什么,邵子洲却先开了口,“所以你就是特意过来气我的”

听着竟然还有点委屈,多半是真的被气到了。

“啊,不不不。”越曦指了指被他扔在茶几上的两大包薯片,“我就是觉得你长身体呢,吃一碗沙拉当晚饭容易营养不良,所以给你送点加餐嘛。”

反正他自己是真吃不够,这会儿正盘算着一会儿回去了,无论如何都要再煮碗泡面吃。

邵子洲从越曦那儿接过两袋膨胀的空气,彻底无语。

担心营养不良,所以送两包薯片来那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越曦这理由找的勉强却冠冕堂皇,但先前他也确实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来意。原本他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套邵子洲的话,谁知道还没进门就经历了这么个令人永生难忘的尴尬场景。

不过之前过来,他就只是想对这莫名其妙的沙拉一探究竟,谁知直接被苏家桦漏了底,因而现在暂时倒是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那数学卷是干什么用的”邵子洲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模拟卷。

“啊,这个”越曦这才想起来他先前为了显得自然,还随手拎了这么个道具出门。

但现在被当场拆穿的邵公子显然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而他这个罪魁祸首如果还继续若无其事地让人给自己讲题,不但过分,而且不要命。

于是某位罪魁祸首当事人灵机一动,立刻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同桌你放心,这次真不是来找你讲题的。我就是看着这套卷子的题挺不错,所以拿来经验共享一下。”

邵子洲“”

这位数学考26分的小同学,是想共享一下如何准确避开正确选项的经验么

鉴于邵公子这会儿的脸色实在过于冻人,越曦努力保持住了面上的不动声色,一脸镇定地表现出完全无异的神色,“呐,反正就是这样外卖送到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一面貌似自然地挥了挥手,“走了走了。”

然后就听到邵子洲在身后淡淡开口,“你是不是打算回去泡面薯片当夜宵”

越曦“”这人是什么魔鬼。

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正在开门,忽然被猜中了心思,一时心虚,扯着门把手往里拉了半天也没拉开这才想起来这门应该是往外推的。

他一边推着门换上运动鞋,一边文不对题地回答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把那一盆草吃完的。”比如说涮在泡面里这么吃,应该不错。

说完这句他才意识到自己先前无缘无故的心虚实在是来路不正。毕竟各回各家之后各吃各的,邵子洲怎么管得着他。

“我是管不着你,反正也不是我的胃,”邵子洲关上门之前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从门缝间传来,随之而至的还有遥遥扔来的一个小瓶子,“你自己记得吃药。”

越曦“”

他思考了好一会儿,也不怎么能确定邵子洲那句“记得吃药”到底是不是在骂人。

越曦家的单元楼跟邵子洲家之间只隔了一条林荫小道。小区里的路灯不明不暗地照着地上散落的梧桐叶,他从这段的台阶上几步跳下,踩上满地落叶的小路。

他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邵子洲的态度早已慢慢发生了改观。

邵子洲这人,一眼望去让人觉得不近人情、拒人千里之外。有时候话说得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自私。

可就在这样慢慢相处的过程,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觉到内里的邵子洲,和表面上所看到的邵子洲,其实并不那么一样。

难得有那么一个人关心自己虽然关心中时常夹带着毒力四射的私货,但竟然还挺令人感动的

当然感动归感动,泡面这种人间美味该吃还是得吃。

电梯叮咚一声到了楼上,越曦打开自己家的门,把门禁卡放在桌子上,转身就溜进厨房轻车熟路地开了一包放进锅里,分分钟就把邵子洲的耳提命面抛到了脑后,俨然一个叛逆期的中二少年。

但吃到一半,某位叛逆少年总算还是想起了那句不知真假的“记得吃药”,心想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于是翻出了邵子洲给他的瓶子。

大概因为已经拆了外包装,小药瓶的外面并没有写什么特别清晰的说明指南,只贴了一张小小的标签,上面用清秀的字迹写了每天的服用次数和剂量。

越曦看了看药瓶,想起了自己下午的症状,思考了一会儿之后在手心里多倒了几粒,就着玻璃杯里的热水就这样咽了下去。

伴随着热水的暖意温吞腾升的,还有油然而生的睡意。

这段时间以来,越曦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在做完了学校的作业之后,或是做些教辅上的题、或是随便从书柜里抽本书出来看一会儿。

可这天是秋游没什么作业,困意又汹汹来袭,他强撑着收拾了碗筷之后,索性直接躺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却并不安稳。

他在梦里似是而非地听到了“嘭”地一声爆破的声音,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火苗窜出的动静,而周围的空气热得让他喘不过气整个身体都难受地让他觉得不像是梦。

半梦非梦间,他挣扎了一会儿想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依然昏昏沉沉的,根本无法回到现实。

但这场景倒是熟悉的很毕竟上一世的最后,所以的一切,就是在这样的熊熊大火里湮灭的。

所以说,多半还是又做了噩梦吧

在一片模糊的思绪里,他来回思索着。

他不知道与此同时,就在他家楼下的一层,正翻腾着一片火海。

也不知道,这时的邵子洲正在发疯地往楼上冲上来。

就在几十分钟前,邵子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给错了药。

他家的药瓶都放在一个大医药箱里,瓶子也都长得相似。其实按照邵子洲的细致性格,鲜少发生这类的乌龙事件。可先前见越曦就快要走,他一着急就扔错了药。

原本是想给胃药预防一下,谁知道扔过去的是瓶安眠药。

他刚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其实还挺冷静,心下觉得以某人一贯的作死行为,多半不会记得要吃药这回事。就算吃了,毕竟也只是几粒安眠药,说不定刚好能让人睡个好觉。

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稳,邵子洲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条微信。

刚刚药给错了,先别吃

然而对面半天也没有消息过来。

难不成这次这么听话吃了药睡下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破声。

紧接着,窗外沉黑的天际忽然被照亮,绚然而起的火焰燃烧地惊心动魄。

不知为何,难以安定的心绪霎时间涌了上来,邵子洲忽然想起了一千年前、几乎相同的场景

他下意识地冲出屋子。

缭乱的烟火从高楼上飘散下来。眼前的画面和记忆中的画面,恍惚间竟然奇异的重叠在了一起。

看清火光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大脑中一声轰鸣,整个世界都天翻地覆地沦陷了下去。

如果那人真的吃了安眠药

如果自己这次又没来得及赶到

脑海中“嗡”地一下,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法想下去了,直接扯下外套冲进了滚烫的浓烟里。

再一次回复了些许意识的时候,越曦发现周围似乎换了环境。

和先前热浪翻滚的闷郁不同,这时裹挟上来的是一阵寒意,刺得他不由得抖了抖,翻了个身把自己的被子往上扯,却发现扯上来了一被子的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

而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地难受。

可是,不是已经吃了胃药了么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边有人开口说话,声音有些熟悉,但似乎又不是他认识的谁。

“不知道他现在清醒了几分,我担心他吸进去太多尘雾”

“这样不行,要是还醒不过来,可能真的得洗胃”

洗、胃

听到这词,越曦的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了小时候看自家的厨子蹲在灶台边洗牛百叶的情景。

不是,现代医学发展到了这么血腥的程度的么

醒不过来就要洗胃

于是出于这超乎常人的想象力,这位因为磕了过多安眠药、昏迷了一整晚的病人就这样成功地被吓醒了。

但也是直到这时,他才渐渐意识到这一切似乎并不是梦境。

这会儿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洗胃”场面实在过于惊悚。越曦慢慢睁开眼睛,在一片白色刺入眼帘的时候,下意识抬手在眼前遮了遮,结果正好对上了邵子洲的脸,反而觉得没那么惊吓了。

他有些精疲力竭地往后靠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先前一直枕在邵子洲的手臂上。

房间里放着各种各样的仪器,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青年站在药剂台摆弄那些瓶瓶罐罐。

“苏医生,苏家桦的哥哥。”邵子洲看出他的疑惑,介绍道。

“啊,你好”越曦恹恹地理解了一会儿眼下的场景,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会儿多半正在“传说中的”医院里。

“叫我苏家烨就好。”白大褂的青年端着铁托盘走到病床前,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你怎么醒了我明明刚给你吸了麻药”

“啊,是,可能我有点“抗药性”似乎会对某些药不那么敏感。”越曦在脑中寻找了一番合适的词,慢慢开口,心想这个身体和当年的自己真的很像。

不然那时候也不至于都已经喝了毒酒还被人放火来着。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说这话的时候,他感受到邵子洲扶着自己肩膀的手似乎抖了一瞬。

“唔,确实有这种可能,这种吸入性麻药对神经的麻痹不大,所以很看个人体质。”苏家烨解释道,“不过,虽然你醒了可以不用洗胃,但还是得给你做个胃镜但你要是对麻药不敏感的话,就可能会,唔,挺难受的。”

感受到邵子洲从侧边看了他一眼,越曦移开目光,声音有些沙哑,但却很平静没什么情绪,“嗯,没事。”

“不是,你真的得做好思想准备啊”苏家烨见这孩子一脸平淡的样子,心说真是无知者无畏。

然而这个十八、九岁的高中生听了他的话,只是安静按照指示,撑起身子换了个姿势侧着躺下,眼神飘荡地潦草答道,“啊,好。”然后很是淡然地含住了衔口器。

做胃镜检查难受这件事,算是难得尽人皆知且切实确凿的医学常识。不少病人进了化验室脸色就变了,就算做了全麻,醒来之后吱哇乱叫的也不在少数。更何况这是在什么麻药都没有的情况下。

苏家烨小心翼翼地将管镜慢慢伸入,一边担心地看着越曦的神情状态,心里下意识的觉得这孩子恐怕一会儿得疼得哭出来,动作都放得尤其轻缓。

然而很快,他惊讶地发现这个高中生的表情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甚至平淡到让他觉得这个胃镜检查都失去了他威名远扬的尊严。

如果不是看到越曦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了不少冷汗。

除了管镜经过咽喉的那一瞬间,他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身子,其余时候整个人几乎没有什么身体或是情绪上的变化。

当管镜慢慢回退到口中的时候,越曦终于慢慢放松了下来,这才发现邵子洲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拽在手里,当成了一个解压神器。

“啊抱歉。”越曦收回手直起身子,有些尴尬地撩拨了一下刘海,“刚刚没意识到捏重了吗”

邵子洲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其实是自己看他忍得太辛苦,才把自己的手放过去让他握住的。

“没,”他淡淡地摇了摇头,接过苏家烨递来的漱口水,下意识地往越曦嘴角边递去,犹豫了一下半路改道最递到了对方手里。

看着越曦有些不自在地接过水杯,他抿了抿唇补充道,“没感觉到你用了什么力。”

听到这句话,越曦长抒了一口气,感到紧绷已久的身体总算慢慢松弛了下来,他听到邵子洲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响起,温软的气息吹得耳垂又酥又麻,“感觉还好吗”

越曦侧着小口小口喝着水,额头上落下的汗珠在蜷曲的睫毛上闪着光亮。听到邵子洲的问话,他若无其事地随意“嗯”了一声。

“我去诊室开处方,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苏家烨盯着越曦看了一会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这人毛病还挺多。”

越曦“”

“额,物理意义上的毛病。”苏家烨意识到措辞似乎不太准确,“感觉还有天生的心律不齐,我一会儿回来再给你做个ct和心电图。”

一堆专业词汇听得越曦有些迷糊,但他还是慢慢点了点头。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多半是闹出了一点什么事,不然也不至于半夜三更地在医院里受这个罪。

大概在这之前,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胃镜这位不速之客吸引走了注意力,除了因为异物感引起的强烈疼痛和难受之外,别的感受反而被掩盖了过去。这时他躺在床上缓了缓神,反胃的感觉才迟缓地开始涌上来。

先前吃下的薯片和泡面,大概在他醒过来之前就已经在催吐剂的作用下吐了出来。他这时只感觉胃里空空荡荡地没什么东西,却依然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咳看来以后还是得听你的,早点吃药以防万一。”越曦抿下最后一口温水,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还不知道自己吃错了药的事,心下还猜测,多半是因为自己吃多了垃圾食品,以致自己的胃进行了义愤填膺的抗议。

“那你是不是下次还打算吃多少垃圾食品,就磕多少胃药”邵子洲非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胃药是跟零食是方程式还能相互抵消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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