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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防盗章封印的孩子啊,我以作者的名义告诉你,补订阅才能解除!于是,趁着大白天的人多壮胆,李瘸子大着胆子回到了榆树村村口的小树林里,把那片地方都快翻了一遍,结果自然是没找到人,倒是在树上发现几处动物的爪印。
莫非这女娃被什么动物给抓走吃了?
那这样,他的损失就大了。
李瘸子琢磨了一阵,觉得这损失不能由他承担。要不是梅芸芳那娘们鬼鬼祟祟的,非要他半夜把人背回去,哪会出这种意外。
而且还没走出榆树村人就丢了,这都是梅芸芳的责任,她得退钱。
不过李瘸子也清楚,梅芸芳那泼辣娘们肯定不会认账。可这五块钱是他仅剩的老本了,李瘸子心一横,直接去找了三队的小队长,说梅芸芳欠了他五块钱不肯还,让队长给他做主。
社员纠纷,都找上门来了,三队长再不情愿沾这破事也得跟着去调解。巧的是,他们刚上门就跟陈小鹏那傻孩子给撞上了。
陈小鹏赶紧回来把这事报告给了他妈。
梅芸芳听说李瘸子这个办事不牢靠的家伙还敢上门要钱,顿时也顾不上了陈福香了,摘下围裙就冲了出去。
院子里,面对泼皮李瘸子的质问,怂货陈老三挠了挠头,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这个,这个借钱的事我也不清楚,得问孩子他妈。”
一听说是借钱,梅芸芳松了口气,还好,李瘸子没蠢到家,把买媳妇儿的事抖出来。
她连忙上前,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没有这回事。”
边说她边给李瘸子使眼色,示意他先别闹,把队长和看热闹的乡邻打发走,待会儿私底下说。
可惜李瘸子没领会到她的用意,还以为她想赖账,不干了,大声嚷嚷:“怎么没有?说好我给你十块钱彩礼,你就把你们家大女儿嫁给我的,结果我钱没了,人也没捞着,不行,你得还我的钱。”
见他竟大剌剌地将这个事给抖了出来,梅芸芳气得脸都青了,也不再遮掩,打算好好跟李瘸子理论理论。
“什么十块钱?你嫌那傻子破了相,只肯给五块,现在问我要十块,分明是讹我。”
越想梅芸芳越觉得是这个理,难怪她今天又在家里看到陈福香那个累赘呢,敢情都是李瘸子捣的鬼。好个李瘸子,竟然算计到她头上,做梦!
梅芸芳三步并两步,跑进厨房,将陈福香拉了出来,推到李瘸子面前:“那,乡亲们都看见了,我现在把人交给你了,再把人弄丢了,你别找我。”
虽然,她把陈福香嫁给李瘸子不大厚道,但谁家的傻闺女不是这样?这年月多个人就得多消耗一份口粮,哪家都不宽裕,可养不起闲人,也不可能养傻子一辈子,拖累全家人。
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事瞒不住继子了,等他回来,家里有得闹。
果然,乡邻们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虽然都挺同情陈福香,但都没说什么。谁家的傻子不是这么过的,到了夫家,还能用生孩子换口饭吃。不然一直呆在娘家,父母老了,哥嫂兄弟媳妇不嫌弃?
唯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梅芸芳挑的这个人也太烂了。谁不知道李瘸子又馋又懒又穷又邋遢,屋子破得都快倒塌了他也不管,雨季,天上下雨多大,他屋子里就下多大。
福香这可怜的孩子要跟了他,恐怕活不过几年。
李瘸子看着好端端的陈福香,惊诧极了。昨晚黑灯瞎火的,又离陈老三家好几百米远呢,她一个智商停留在四岁的傻子怎么回来的?
还有,人明明昨晚回来了,这梅芸芳竟然不通知他,也不把人给他送回去,哼,莫非是还想将傻子再卖一回。
他可不做这冤大头,李瘸子想到昨晚的事心里还有点发毛,也不想要女人了,利落地拒绝了梅芸芳:“我不要你女儿,我要钱,你把钱还给我。”
梅芸芳自然不肯答应,进了她口袋里的钱哪有再掏出来的道理。
“要人在这儿,要钱没有,我用光了。”
两人僵持不下,一个想退货,一个不肯给钱。
陈队长看着这一出闹剧,很是无语。他拿了一支烟递给陈老三,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老三,不管怎么说,福香是你唯一的女儿,你说怎么办?”
陈老三夹着烟,瞅了陈福香一眼。
陈福香直直地望着他,瘦得皮包骨的小脸上,两只黑溜溜的眼珠子格外的明亮,仿佛有洞察人心的力量。
只看了一眼,陈老三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赶紧收回了目光,低头盯着脚尖不说话。
看到这一幕,陈福香委屈地咬住了唇。她知道,她爹是不会管她的,以前也是这样,哥哥还说过,他们俩没有爹,她以前不懂,现在好像明白了。
陈队长也明白了陈老三的选择,怒其不争地瞥了他一眼,早知道就别散他烟了,白瞎一支烟。
最有权利反对、制止这件事的陈老三都没说话,其他人自然更没发话的余地。
梅芸芳和李瘸子吵了半天,最后还是梅芸芳略胜一筹。她一口咬死了没钱,不要人就拉到。
李瘸子自然不愿人财两失,见陈福香已经清醒过来,也是嫩生生的一小丫头,虽然太瘦了点,但好歹是个女人啊,他一个老光棍花五块钱买个活生生的黄花丫头回去,也不亏,便妥协了。
问都没问过当事人一句,他们就这么决定了陈福香的归属。
梅芸芳推了陈福香一把:“走吧,以后乖乖听李瘸子的话。”
陈福香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李瘸子,还是队长大叔拉了她一把。
她抬头,黑漆漆的眼珠子定定的看着李瘸子,说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你真的要带我走?”
她脸上没有肉,皮包骨,两只眼睛看起来格外大。
李瘸子被她这眼神看得毛毛的,咽了咽口水,娘的,谁说这丫头是傻子的?不像啊,傻子的目光不是呆滞的吗?他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竟不知不觉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
见李瘸子竟被傻丫头的一句话给吓住了,梅芸芳很是鄙夷,撇嘴说:“便宜你了,谁不知道咱们家傻子不是天生的,而是小时候发烧烧的,以后生出来的小孩也不会是傻子。”
李瘸子听了果然很高兴。附近娶傻子老婆的生出小傻子的很多,他也不怕生个傻子。既然陈福香不是天生的,那以后生的儿子也不傻,就有人继承香火和养老了,那他赚了。当即乐得合不拢嘴,哪还有心思去管陈福香的反常,当拉着她的手就走。
但还没牵到陈福香的手就被她甩开了,李瘸子想发火,但看见陈福香已经率先往门口走去了,心想,这丫头很乐意跟他回家啊,便什么脾气都没了,乐颠颠地跟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跟梅芸芳不对付的大婶摇头直叹息:“果然是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哦,福香这丫头还真是命苦。”
“哎,可不是,摊上陈老三这个耙耳朵的爹,他们兄妹苦啊。”
“那你要把傻子带回去养啊?光嘴上说得好听有什么用?”梅芸芳瞪了闲话的两个老太太一眼。
开头的那大婶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妇女拉走了。
“呸,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梅芸芳冲他们的背影唾了一口,反手关上了门,叫丈夫和孩子,“老三、燕红、小鹏,吃饭了。老娘上辈子真是欠你们的,饭都做好了,还要我请。”
***
李瘸子领着陈福香出了三队,在村口的时候,他想起昨晚上的诡异,犹豫了一下,掉头,准备换条路回家:“往这边,沿着大丘山回去。”
榆树村背靠大丘山,冬天不用上工,很多人都会去山脚下捡柴,人多阳气旺,总不会碰到那些怪事了吧。
果然,这一路很平静,走了两里路,再翻一座七八十米的小山坡,下去就是他家所在的村子了。要是绕路,得多走两三里地,李瘸子本来就懒,加上这条路又是以前走过很多次的,他也没多想,带着陈福香就往山上爬。
陈福香身体瘦弱,体力不行,又是大病初愈,爬山对她来说很吃力,很快就掉了队。李瘸子爬到半山腰,看她还在下面磨磨蹭蹭,不耐烦了,扯着嗓子大吼:“快点,再磨磨唧唧,今晚就别吃饭了。”
闻言,陈福香停下了脚步,抬起头乌黑得有些诡异的眼珠子直溜溜地盯着李瘸子。
李瘸子见她又用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眼神盯着他看,心慌的同时,更加恼火,自己竟然还真被一个傻子给吓住了。
恼羞成怒,李瘸子弯腰捡起一个石头,威胁地朝陈福香挥了挥:“快点,看什么?再看我揍你。”
陈福香没理会他的威胁,伸出食指指着他:“你背后有东西。”
“瞎扯淡,我刚才看过了……”李瘸子边抱怨,边漫不经心地回头,一回头就跟树枝上的一个墨绿色的蛇头撞上,吓得他魂都飞了,“啊……”
他仓皇的往后退,忘了自己这会儿站在陡峭的山坡上,这一退,脚就踩了空,人往后一翻,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
陈福香低头看了他一眼:“都说了有东西!”
说罢,她朝缠在树枝上的蛇招了招手,蛇立即爬了过来,陈福香伸手往它头上一点:“快去冬眠吧,大冬天吵醒你,辛苦了。”
蛇头点了点,欢快地窜进草丛里,转眼就不见了。
陈福香将手插回破棉袄中,扭头往下山的路走了几步,忽地停了下来,盯着十几米远的那一棵郁郁葱葱的柏树:“谁躲在那儿?”
“你爸进去多久了,咋还不出来?”老太太嘀咕,男人上厕所不是贼快吗?尤其是天这么冷,那厕所四处漏风又臭烘烘的,谁乐意呆在里头。
陈福香委屈地皱了皱鼻子:“好久了,喊他,他也不出来。”
老太太看了一眼她瘦得跟干柴一样的身板以及身上那套破得不成样的旧棉袄,再看她手里紧紧攥着的两颗橘子,这样贫苦的家庭,大人可舍不得给闺女买橘子,花这钱,换斤粮食让孩子饱餐一顿不更好吗?橘子又不挡饱,当时她就觉得奇怪,现在似乎找到了答案,可看这闺女都这么大了,她又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
正巧他们村一个男人拿着只野鸡经过,老太太立即拉着了那男人:“老路,又去公社食堂卖野鸡,等一下,帮个忙。”
男人停下脚步,将野鸡换到另外一只手,问道:“苗婶,啥事,你说。”
老太太指着卫生院那个厕所说:“这闺女的爸去上茅房,老半天没出来,我怕他掉进茅坑里了,你去瞅瞅,要看到人,就说他闺女还在外面等他,让他快点。”
老路很痛快地就答应了,拎着野鸡跑去了厕所,掀开草编的帘子,往里探头找了一周,没看到人,扭头出来,边走边大声说:“苗婶,里面没人啊。”
“我一直看着,他没出来。”陈福香大声说。
隐隐约约察觉到是怎么回事的苗婶叹了口气:“茅房里现在没人,不信你自己去看。”
自己看就自己看,陈福香小跑着过去,掀开了草帘子,里面空荡荡的,这个茅坑非常小,仅容一个人蹲下,这么小的地方,就是有人也藏不住。
陈福香愣住了,眼泪啪啦啪啦地往下流。她一直盯着茅房,没看他出来,还喊了她好几次。哪怕陈福香不大懂人情世故,也约莫明白自己是被抛弃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两只橘子,哭得更伤心了,原来这不是她爸喜欢她,想给她买橘子,而是想打发掉她。
“哎哟,闺女,别哭了,别哭了,哭啥呢,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老太太看她哭得伤心,连忙安慰她。
陈福香吸了吸鼻子,闷闷地说:“他叫我乖乖在这里等他的,福香一直很听话,哪儿都没去。”
短短一句话,听得老太太心酸不已,这可怜的闺女。杀千刀的,那个当爹的也忒狠得下心,作孽啊。
通过她们的对话,老路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闺女被她爹丢了?”
“可不是,造孽啊,她爹把她领到公社,给她买了两只橘子,骗她说上茅房却把闺女留在这儿,自个儿偷偷跑了,这闺女可咋办啊。”老太太叹息了一声,又问陈福香,“闺女,你家哪儿的?”
陈福香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榆树村的。”
“榆树村,榆树村……是不是属于前进公社?”老太太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榆树村在那儿了,“离咱们东风公社可不近,得有二十多里地呢!”
陈福香打小就没出过村子,搞不清楚:“我不知道。”
连自己家属于哪个公社都不知道,看来这孩子是真的不大聪明。而且接触过后,老太太也算看出来了,这闺女说话做事不大符合她的年龄,有点小孩子心性,估计这是家里人要丢了她的原因吧。
可她也不算很傻啊,反正是个闺女,都养这么大了,过两年就可以嫁人了,咋能说丢就丢呢,也真够心狠的,就是养只阿猫阿狗养个十几年也有感情了啊。
看到她这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老太太犯了愁,前进公社离这里二十来里,这么远,非亲非故的,谁送她回去?最麻烦的,去了找不到她家或是她家里人不肯认咋办?
“闺女,你有啥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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