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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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一过,冬日的脚步渐渐远了,春的气息悄然而至。

南方的春天素来比北方来得早。

某一日,朝阳冲破连绵几日的阴云寒雨洒落一片暖融的光辉,拂过身侧的风中带着暖意,身上已穿不住厚实的棉袄,人人便知春天到了。

从去年十月到现在,若让靖王说最不习惯之处便是南方冬日里的连绵细雨,有时候更是连着几日都难见太阳。

区别于北方凛冽干燥的冷,南方冬日的阴寒像是要钻入人的骨头缝里一般。

福春生怕靖王受一点点寒,自打入了冬福春的眉头就没松过。

但冬日总会过去,春日不曾远离。

天晴了暖了,福春的心头也略松了松。

庭院里,靖王坐在轮椅上闭着眼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如玉般白皙的脸上没有以往的淡漠,多了些宁静安和之感。

“王爷,午膳已经备好了。”

来运悄悄地走到靖王身旁,低声禀道。

“嗯。”

过了一会,靖王才出声,示意回屋用膳。

明辉堂的东侧间,此时膳桌已经摆好。枣花正侍立在桌旁,等着靖王。

看到来运推着靖王入内,枣花上前行礼问安,“奴婢给王爷请安。”

得到允许起身后,已经伺候靖王用膳好些日子的枣花很自然将盛好的清汤奉上。

她嘴角勾起,眉眼弯弯,日渐圆乎的脸颊上闪现出一处梨涡。

“禀王爷,这是今儿特地送来的新鲜牛肉熬成的清汤,只加了些姜、胡椒和盐调味,一点都不油腻,正好驱寒暖身。春日虽然到了,可早晚还是带着些凉意,王爷尝一尝”

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是靖王日渐消瘦的模样触动了她,又或许是得于福春暗地里的隐隐提示,枣花养成了在每日伺候靖王用膳时多话的习惯。

想想她刚来别院时的心惊胆战,再想想这时在靖王桌旁用着最白话的言语侃侃而谈的自己,世事之无常,真令她感慨万千。

靖王抿了一口,清汤微烫,顺着喉咙滑下,身上确像枣花说得那样霎时涌出些些暖意。

又抿了两口,靖王才将汤碗放下。

枣花忙巾帕递上,靖王拭拭嘴角这才开始用饭。

“王爷,这是新采摘来的莴笋,冬日里虽也有鲜菜,但味道与春日里还是不同,您尝尝。”

伴随着枣花不疾不徐的轻快声音,靖王沉默中用筷子夹起慢慢送入口中。

眉目沉静,动作虽慢,但好歹每顿能吃下小半碗饭。

每次望见这样的场景,福春望向枣花的目光都带着欣慰。

来运从第一次的惊奇到后来的麻木,在他看来好像无论枣花夹起什么菜,王爷都会尝上一口。

私下里,来运曾暗暗佩服地朝来喜拱手,“你这眼力,绝了。”

来喜虽然也迷糊着,但不妨碍他心下暗喜,可面上仍是装作一派淡然,“好说好说。”

被身边人暗自琢磨猜测的靖王,心内所想其实全没他们所猜得那般复杂。

他近身的人都是服侍他多年,对于他任何的习惯喜好心里都是门清。

从前他只觉得顺心顺意,可自从这回中毒之后,所有人,甚至包括太后和皇兄,对他说话都添了两分小心,更别提身边服侍的人了。

以前无事时,福春还会时不时相劝几句,等到真出了事,福春有话得在心里掂量再三才敢说出口。

无论何时,他不说话,明辉堂或外书房人人莫敢出声。

医治几个月的双腿毫无起色,胸口翻腾着汤药的苦涩,屋里无声无息的气氛更让他觉得憋闷烦躁,可他心知齐太医已拼尽全力,周围人更是丁点不敢放松,而他在世人眼中,在身边人眼中,从来都是理智冷静的人,亦从不会迁怒于他人,种种心情除了自己咽下又能如何。

而这时,忽然有个人傻胆大,越吃越胖的小丫鬟,每日叽叽喳喳地在他身边念叨着这个好吃那个好吃,竟让他憋闷烦躁的心绪渐渐转移了。

等到三月三,上巳节过后,别院里终于接到了一个好消息。

这天,福春手里拿着一封信,面带喜色地进了明辉堂。

“王爷。”

福春行礼后起身,声音因兴奋而颤抖,“那位医者,有消息了。”

靖王握着书卷的手僵住了。

似乎等待的太久,当消息传来的这一刻,他仿佛感觉不到真实。

“属实”

虽然神情一如往常,可望着靖王眼中凝聚的光芒,福春知晓靖王心中绝不是表面这样镇定。

“绝对属实。”

福春一脸的喜色掩都掩不住,“这是暗卫传回来的信件,王爷请看。”

信不过一行字,靖王目光一扫便尽收眼底。

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将纸张捏到皱起,靖王缓缓开口,“以礼相待。”

福春一躬身,“王爷放心,奴婢必让人安安稳稳地将医者接回杭州府。”

探到医者的消息本是喜事一桩,可没两天福春刚松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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