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4】改革来了(5000)(2 / 2)
这个年代的孩子都很简单,只要能吃饱肚子,让干啥都行,特别好使唤。
丁薇自打懂事儿后,也有偷懒的时候,别的哥哥她不好指挥,小哥可是一只守在她身边鞍前马后,渴了给倒水,想吃零嘴给摘黄瓜番茄,想睡觉还陪睡,热了给扇风,冷了给添衣。
其他三个哥哥,一放假不是给她掏鸟蛋,就是去河里面抓鱼改善家里的伙食,反正有哥哥们在,似乎压根儿就没机会体会这年代的不容易,因为她从生下来吃的就是细粮,全家独一份的,她也没有相让的意思,但在心里面默默的记下了哥哥为她做的牺牲,只要她到了自食其力的年龄,就一定反过来补贴他们。
一场秋雨一场寒下来,天是越来越凉,去年这个时候她还穿开裆裤,今年妈妈已经将她所有衣服都缝了起来,生怕再冻着她的宝贝疙瘩。
秋收忙起来的时候,爸妈又不沾家了,大哥二哥放了学也会去地里帮忙收秋,会根据他们干活的量记工分,三哥四哥则去割猪草,她则被寄放到三婶儿家跟着小兰姐姐喂鸡喂鸭。
二婶儿也是个劳动好手,孩子三四个月身体硬扎后,就提着篮子去地里面干活,哭了抱起来喂喂奶,睡了就放到阴凉地方找休憩的老人帮忙看一下,非常辛苦,但也是这个年代的真实写照,大多不满周岁的孩子,都是这么在田间地头长起来的。
她小时候其实也是这样,只不过哥哥们乐忠于帮忙,她自己又有前世的记忆,所以看起来比其他孩子省心省力。
二婶家这个儿子身体素质还不错,哭声格外的嘹亮,尽管姐姐们放学就会去地里把他接回家带,但比起她的懂事,大家都说这建成不好带,不听话,但凡有她一半懂事,他们也不用这么累了。
这就是有记忆和没记忆之间的区别,大部分孩子,不都是平凡人么?
她若非大义牺牲,又怎会拥有这样的人生?
说来说去,还是功德,人啊,就得做好事行得正,这样一来,说不定哪一天,就有奇遇呢!
她爷爷这一辈兄弟四个,一共生了五四三二共十四个儿子,七八个闺女,然而却没有一个能进城当工人的,全都在地里面刨食,而她的爸爸,也算当中的翘楚了,至少光生产队拖拉机手这么重要的职位,可是别人眼红不来的。
会开拖拉机不稀罕,但又会开又会修的全能型人才,爸爸有一个算一个,到哪儿都能用得上她。
妈妈还作为生产队妇女里面的重点考察对象,有接任妇女队长的机会,现在晚上回到家,还点着煤油灯,跟着哥哥们学写字呢,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不想当妇女主任的妇女不是好妇女,她不能当个没文化的妇女队长,连个介绍信也开不了,那成啥了?所以她要趁年轻,好好努力,好好学。
不仅要学认字,还要学算术,会算账,连小闺女都知道学习,她怎么能给孩子们丢人?
爸爸之前买了个字典,没事儿就翻翻,如今的识字量要比大哥还要多,但很多他会写会认就是不会读,汉语拼音虽然在五十年代末就已经出来了,但推广却花费了很多年的时间,光字典的版本都发行了六版,而且他们学的还都是繁体字,更加不好记不好写,一般都是记下来去请教会的人,诶,这样才能把字彻底的记下来。
说实话爸爸能有这份心,就足以证明他能走到今天,也并非只是运气那么简单。
在几乎全民都是文盲的年代,谁重视教育,谁就占据了先机,很明显,丁振龙就是因为学习能力强,才有了如今的机遇,所以他不止一次的对自己媳妇说:“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们几个读书成才!”
今年的冬天来的比往年要早,入冬以后地里活少了,大部分育红班的孩子都被接到了家。
交过的学费也没退,等到下学期开学了,再慢慢抵消就行了。
因为育红班不是小学,没有什么学习任务,就是纯粹的带孩子玩,所以妈妈这边闲下来后,就把小哥和她接回了家,爸爸再次通过自己的关系网,拿到了去城里打零工的名额,当然,这种事也会先顾着自家兄弟,二叔和三叔也跟着去了。
要不她们妯娌仨之间没有什么矛盾呢,大哥大嫂有事儿都想着他们,这要是不知道好赖,那就活该过不下去了。
自留地里的红薯出了,红薯藤喂了猪,红薯则一篮一篮的放到地窖里进行储存。
白菜萝卜也都收了,一半做腌菜,一半挖个坑埋到土里,上面再盖一层稻草,之后再铺土,这样吃的话就能吃新鲜不苦楚不糠的蔬菜。
地里面还有菠菜、香菜、大葱,这几种不怕冻,不过妈妈还是拿稻草给挡了下。
妈妈差不多收获了五六十棵白菜,二三十根萝卜,因为有自家肥料精心浇灌,所以长势都还不错,又大又粗实。
萝卜切成丝晒半干以后做成香辣萝卜干,超级下饭。
白菜就是传统的东北腌菜方式,一层白菜一层盐,到了时候就能吃酸菜。
红薯赶在天上冻之前,抽出一部分擦成红薯泥,空置一晚上,第二天把上面的浮水倒掉,就是妥妥的红薯粉。
粉子晒干以后拿到生产队滤出粉条,冬天就能吃白菜炖粉条了,这是大部分北方人都喜欢吃的一道菜。
9月初的时候,妈妈就见缝插针的种上了油菜,一般到来年的阳历5月份才会收获晒菜籽打菜籽油。
红薯收获之后,自留地就剩下油菜了,蔬菜都是种菜家里的门前屋后和院子里。
每年春天妈妈还会在自家墙角种梅豆、豆腐菜、丝瓜、南瓜、冬瓜,所以到了深秋时节,地窖里面还能储存不少刷锅的丝瓜瓤,大南瓜、大冬瓜,让缺菜的冬天,至少多些花样。
腊月二十三之前,生产队的工分、口粮就都统计出来了,该发钱发钱,该发粮发粮,因为每年只有农忙时节在生产队吃饭,所以剩下的粮食要发到老百姓手里面。
口粮每个人都有,工分则是根据你每年挣得工分兑换成钱,当然,这里有个前提条件,要根据生产队每年的实际情况来兑换,爸妈加上哥哥一共赚了差不多八千工分,今年每个工分只有七分钱,等同于这是五百六十块钱。
再加上他们家年猪卖给生产队120块钱,爸爸偷偷转卖出去100块钱,今年他们家扣除生产队所借及其家中每个人的口粮,差不多到手三百块钱。
爸爸每个月十五块钱工资,一年下来也有120左右,因为不是每个月都有工资,有的情况下是按照出勤天数计算的。
今年家里的鸡蛋和鸭蛋都攒起来给她换了细粮,所以没有这个富余的钱。
到了年底,爸妈手里加上前些年攒下来的,差不多有个五百来块钱,说实话,可真不算少。
但是,坏消息也接踵而至,明年自留地要被收回了,不允许割尾巴了(杜撰情节,勿与实际对号入座),包括家里养的猪和家禽,也一并取缔。
爸爸的职位也被取消了一个,等于生产队长干不了了,以后只能专心致志做他的拖拉机手。
妈妈一下子接受不了,爸爸从不抽烟,可是这一天却找了烟卷坐在房檐下坐了半宿,大概也有些接受不了,但只有丁薇知道,往后的形势怕是会更加严峻。
从五八到八四,二十多年的生产队,也迎来了它的全新转折点。
其实这对比实际,已经晚了一年,因为实际上的改革是在她穿越之前的那一年,所以等同于过渡到他们这边,多享了一天的福。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