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难嫁第四十天(2 / 2)
只是,当宫人报出一长串赏赐时,里面骤然多了一对名唤“血玉鸳鸯镯”的东西,首座含笑的皇后蓦地蹙起秀眉,想要叫停,但宫人已经念完了。
既是赐下,无可更改,尽管这镯子是世代给皇子妃的信物,皇后也只好算了,心中盘算着给儿媳妇再准备别的信物。
却是此时,燕挽陡地站了起来,道:“皇后娘娘厚爱燕挽不胜感激,救殿下本就是燕挽的职责,根本担不起这么多赏赐,燕挽斗胆恳请皇后娘娘将那支玉笛赏赐给燕挽,其他的还请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低头饮酒嘴角悄然翘起的宁沉抬首,笑意瞬间冷下。
皇后瞬间欢喜:“准了!”
她已许久没碰着这般合心意的人了,心中对燕挽的喜欢更多了三分。
只是,赏出去的东西被退回,她这般允了多少显得有些难看,于是又看向自己的儿子,道:“皇儿,你可听见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照拂你的救命恩人。”
此一言,远比金银财宝更为珍贵。
众人哗然,羡慕到眼红,从今往后谁还敢得罪燕挽,人家有皇子公开罩着,宫中这么多伴读,如此殊荣仅燕挽一份。
不想宁沉不徐不疾地笑了一声,朗声道:“我与挽弟兄弟相称,本就是互相照拂,即便母后不交代,这也是明摆着的事,母后如何能将挽弟的赏赐收回?挽弟救驾有功,父皇那赏了一遭,母亲您就不赏了?沉儿又不是父皇一个人的儿子,您对沉儿也太不看重了罢。”
燕挽心中凛然,合着宁沉在这儿等着他,那血玉鸳鸯镯乃是给皇子妃的信物,他动了手脚,将他放到了皇后的赏赐中,叫他骑虎难下。
上辈子他也得了这镯子,虽然戴不下,却一直被他好生珍藏,他曾以为宁沉将这镯子给他是认定了他,但死物到底是死物罢了。
而今,皇后娘娘想收回,宁沉却硬塞,燕挽并不稀罕,也并不高兴,眼见皇后为难,再度出声道:“殿下说笑了,皇后娘娘给了燕挽这么多赏赐,是燕挽自己不敢尽收,并非皇后娘娘不看重殿下。况且,燕挽已经要了一支玉笛,殿下待我深情厚谊,燕挽心领了。”
宁沉眉宇间沉着郁色,目光危险至极。
皇后斜了他一眼:“皇儿,不可胡来。”
宁沉终究压下火气:“是,母后。”
玉笛落到了燕挽手上,可底下的人都已坐不住了。
今日闹的这一出叫他们知道了什么?
三皇子竟然公开透露出对燕挽的想法。
那可是大理寺卿嫡次子的未婚夫婿啊!
觊觎臣夫为人不耻,他贵为皇子,竟然……
燕挽又说:“我给皇后娘娘和殿下吹支笛吧,殿下待我深情厚谊,什么都愿意给我,我也只有一曲能回报殿下了。”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想起两人已是好到同榻而眠过,连裤子都恨不得穿一条,那血玉鸳鸯镯虽然意义非凡,如若不慎夹到赏赐中去,宁沉也绝不舍得拉下脸收回来的。
至此,赏赐风波才算过去。
裴澈惊叹:“如若未来三皇子殿下荣登大宝,表兄怕是要鸡犬升天了。”
蓝佩温润的语气泛冷:“怕更多的是人间惨祸吧。”
司马昭之心如此袒露,他若坐了那个位置,估摸第一件事就是将燕挽强抢进宫,依燕挽的品性和骨气,定然誓死不从,介时燕挽难逃被囚的命运。
而席上的人纷纷朝宋意看去,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宋意仍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模样,反倒抬眸向他们看来,不温不火的扫了一圈,逼退了所有目光。
无人发现他饮着一杯空酒,垂睫的视线望进酒杯中,带着冷利的锋芒。
宴上一派热闹非凡,玉盘珍馐一一呈上,因燕挽起了头,皇后命王孙公子们作诗,千金小姐们献艺,一时间争奇斗艳,众人兴致节节升高。
燕挽只顾吃,宫廷的糕点不是燕府可比,每一道都分外细致,甜度也正好,便听裴澈用不确定的口吻道:“我瞧着,皇后娘娘怎么有给三皇子殿下选妃的意思?”
瞧这些千金小姐纷纷展露才艺,每有家世好模样好的,皇后的眼神便都会亮上几分。
燕挽抬首往上座一望,果然皇后的心思渐渐掩不住,甚至侧过头去问宁沉,虽离得远听不清,不过看情形多半是那个意思。
宁沉唇角虽勾着笑,喜怒却很是难辨,直到他感应他的视线,淡淡转眸与他对视——
燕挽眼皮一跳,十分确定……自己要有麻烦了。
“表兄,你怎么了?”
裴澈未察二人之间的玄机,不解的问。
燕挽说“没”,却是再也坐不住,起身道:“你们先用,我去行个方便。”
也不等二人同意,从席间疾步抽身。
他远远离开了庆功宴办址,步入了一片杏林,眼下时节暖和,晚杏也谢了,地上只余浅色的花瓣,被泥土脏污分外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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