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难嫁第四十一天(2 / 2)
听到消息时,他慌得六神无主,什么都顾及不上,骑上快马就走了,一路片刻未停,日夜兼程,得到的却是他已经和三皇子安全回京,并且救驾有功的消息。
那一刻,说不清是庆幸更多,还是失望更甚。
但他还是马不停蹄的回了京,想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现在看到了,再多的也只能到此为止。
燕挽又挪开眼,对燕母道:“母亲,兄长这一路回来很累了,咱们放他去休息,我陪您。”
燕母哪里是需要人陪的,当即将两人都赶了出去。
踏出房门,燕挽小心的给燕母关上了门,随后他转头,看向身侧的纪风玄,眼里流露一抹疑惑,纪风玄好似被这眼神蜇了一下,脸色难看,登时提步。
燕挽这才有所领悟,追了上去:“兄长。”
纪风玄驻足,语气夹枪带棒道:“没什么话想说,就不要硬挤了。”
“不。”燕挽急声道,“我是怕耽误兄长休息,所以才不敢和兄长多说,此番落入险境,多谢兄长马不停蹄赶来相救。”
“免了。”纪风玄冷笑,“我没救到你,担不起你这一谢。”
燕挽很是认真道:“但兄长营救我的这份心意我感受到了,仍是要多谢兄长。”
纪风玄停了一下,眼眸忽然更加沉郁,上前一步,逼近了他,“听说你为三皇子差点没了性命,燕挽,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燕挽惶恐而茫然的退了一步,问:“什么?”
“救人之前,你可曾想过,我为你挡的那一箭?”
男人面上是数不清的寒意,身上也笼罩着浓浓的戾气。
他一字一句的问:“是否我受过的伤不值一提,所以你才这样肆无忌惮的用我拼命换来的命去换别人的命?”
燕挽遽然失去底气,只能说一声:“对不起。”
“你若再这般不管不顾的求死,我一只手便能了结了你,没必要假借别人。”纪风玄冷冷开了他,“望你好自为之。”
燕挽辩驳不得,只好望着他大步离去,无奈至极。
他好像……随便做点什么就会伤到纪风玄。
第二日,为表歉意,燕挽命人给他送去了新鲜的炸鱼干,和宫中赐下来的一半赏赐。
炸鱼干是纪风玄最爱的小食,忠义侯府常做,燕挽知道后也常吩咐厨房做给纪风玄吃。
然而,炸鱼干和赏赐均被退回,燕挽不得不往长芳院走了一遭。
他领着画莺,提着重新做好的炸鱼干,热气腾腾,正是酥脆。
纪风玄正令宝缨收拾东西,竟是要从燕府中搬出去。
这个消息令燕挽吃惊,虽然他知道天子钦赐了府邸,但这搬得实在突然,不得不让燕挽怀疑,纪风玄是在赌气。
燕挽道:“母亲还病着,兄长来往探望不方便,不如过些天再走罢。”
纪风玄一派冷漠:“我不嫌麻烦,不必替我操心,让让!”
画莺当即就恼了,恨声道:“好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竟然这般同公子说话,若不是燕家多年抚育,你还能好生站在这里,做侯爷?我看你是做梦吧!”
这方一出口,燕挽还没来得及制止,那方宝缨也炸了,气得跳脚:“我们家侯爷进燕府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哪儿曾得过你们燕家抚育?倒是这些年来,为了那一点恩德,折进十年青春,白替你们管的铺子做的工,说是大公子,可曾享过一点大公子的福?”
画莺道:“呸,你这好不要脸的东西,你们家侯爷的爵位都是我们家大人请的。”
“我们家公子也付出相应的代价了。”
燕挽敏感捕捉信息,顿时眉心一蹙:“什么代价?”
宝缨欲说,却被纪风玄怒喝了一声:“住口!”
宝缨却不听,积怨已久的事儿当头,他一丝理智也无,忿忿不平道:“公子您总是这样,做了好事不说,被人误会不说,人人都当你欠他们的,今日即便是受罚,我也一定要说——”
他愤怒看向燕挽道:“我们家公子将忠义侯府这一辈子的命程都填了进去,这爵位我们是得了,但以后你们燕家若是犯了事,忠义侯府便是拼了命也得给你们兜着,这岂不是天大的好处?”
“当年陛下将爵位收回去,本就是要留给我们家公子的,只待我们家公子及了冠有了本事就还回来,你们倒好,占着这一点理索取无度,要不是我们家公子喜欢你……”
话没说完,纪风玄抬步就走,冷冷扔下一句:“以后不必再跟着我了。”
宝缨一下慌了神,匆忙抱着包袱跟了上去:“公子,我错了……”
燕挽亦大步追了上去,拦住了纪风玄的去路:“兄长,宝缨说的是不是真的?”
纪风玄狭长的眸子如黑曜石般漆黑,语气无不嘲讽道:“自然是假的,我凭何做出这般莫大的牺牲,你当真以为我喜欢你喜欢到了这个地步?”
燕挽说“不是”,坦然看着他道:“如果此事是真的,我会还兄长一个公道。”
说着,转身就走,却被纪风玄一把扼住了手腕。
手背青筋微突的大掌仿佛铁钳一样,狠狠制住了他,纪风玄目光沉沉,一字一句的不悦道:“这不关你的事,你没有权利过问这一切。”
“我有!”
燕挽直视他道:“兄长,你从来不欠燕家什么,带你回来是燕家自愿的,我亦打从心底视你如长兄,所以……这不应该发生的事,由我来解决,燕家会成为兄长的后盾,绝不会成为兄长的掣肘。”
纪风玄闻声眼睛发红,忽然将他拽入怀中,捧着他的脸,狠狠吻了下去。
让他不要来撩拨他了。
他偏要。
他就如同落水之前一般,对他不闻不问,视而不见,绝情一些,冷漠一些,他何以泥足深陷,这般痛苦。
燕挽霍然惊慌,却被男人凶猛的吻势给淹没了,“唔……兄长……”
不远处的画莺和宝缨皆是傻了,大庭广众之下这里随时有人经过,他们竟然……
一吻毕,燕挽嘴唇殷红,眼中蒙着绯艳的薄雾,他擦了一下自己唇上的水光,抬首,面容冷漠:“不想我这般讨人喜欢,竟让兄长连礼义廉耻都忘了?”
纪风玄隐有后悔,却握紧了拳头强撑道:“不喜欢别人,便不要随便施舍你那泛滥的温情脉脉,不然这就是后果!”
两相无言,各自离去。
回到厢房,画莺胆颤心惊,刚跨过门槛,就听耳边响起一声:“跪下!”
一个激灵,画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手中的食盒也没拎住,炸鱼干翻了一地,香气四溢,她瑟缩低头,飞快认错:
“公子,奴婢知道错了,还请公子原谅。”
燕挽撩开衣摆在桌边坐下,看画莺匍匐在他脚边,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面无表情道:“今日起,降为二等女使,去院外洒扫吧,我的一切不用你来操持了。”
画莺宛闻晴天霹雳,一下子哭得梨花带雨,扯住燕挽的衣摆:“公子,奴婢知道错了,不要这么对待奴婢,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燕挽无动于衷。
了解燕挽的人都知道,他脾气顶了天的好,可一旦动了真怒,哄也哄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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