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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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吟方才是醉了睡得迟钝了,又受了点刺激,这才想起房里的满地狼藉,想起他们昨晚不知犯了多少条云深不知处的家规了,面色一僵。

蓝忘机把魏无羡拖去了姑苏蓝氏的祠堂前,已有数名年长的蓝氏门生静候在此,一共八人,其中四人手持奇长无比的檀木戒尺,戒尺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方字,俱是一派冷肃形容,见蓝忘机拖来了人,两人立即上前,将魏无羡牢牢摁住。魏无羡半跪在地挣扎不得,道:“蓝湛你这是要罚我?”

蓝忘机冷冷凝视他,不语。

魏无羡道:“我不服。”

这时,醒得七七八八的众少年也冲了过来,被拦在祠堂外不得入内,个个抓耳挠腮,看了那戒尺,吓得咋舌。却见蓝忘机一掀白衣下摆,也跪在了魏无羡身旁。

见状,魏无羡大惊失色,奋力要起,蓝忘机却喝道:“打!”

魏无羡目瞪口呆,忙道:“等等等等我服了,我服了蓝湛,我错……啊!”

两人手心、腿背都挨了一百多下戒尺,蓝忘机不须人按住,始终腰杆笔直,跪得端正,魏无羡则鬼哭狼嚎,毫不矜持,看得围观的各家子弟肉痛不已,连连皱脸。

陈情目光着急,紧紧地盯着惨叫的魏无羡。

而江晚吟则偷偷地对聂怀桑道:“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聂怀桑瞧了一眼陈情,默默道:“我……我不知道啊。”

……

挨完打后,蓝忘机默默站起,向祠堂内的门生欠首一礼,随即走了出去,竟是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魏无羡则完全相反,又被江晚吟从祠堂里背出去之后,一路仍在啊啊不止。众少年一窝蜂围着他们,道:“魏兄啊,到底怎么回事?”

“蓝湛他罚你也罢了,怎么他自己也跟着挨打?”

魏无羡伏在江澄背上长吁短叹:“唉!失策失策!一言难尽!”

江晚吟道:“废话少说!你又干了什么!”

魏无羡道:“没干什么啊!昨晚我不是投骰子投输了下去买天子笑吗?”

江晚吟道:“……别告诉我你又遇到他了。”

魏无羡道:“你还真说对了,也不知道什么运气,我扛着天子笑翻上来的时候又被他堵个正着。我怀疑他是真的天天盯着我吧?”

江晚吟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闲。然后呢。”

魏无羡道:“然后我还是跟他打招呼,我说‘蓝湛!这么巧,又是你!’他当然是又不理我,二话不说一掌劈过来。我说嘿你这是何必?他说外客如多次触犯宵禁,就要去蓝氏祠堂领罚。我就说,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知道我犯没犯宵禁对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咱们都这么熟了,不能赏个脸行个方便嘛?”

众人一脸惨不忍睹之色。

魏无羡继续道:“结果他居然说跟我不熟,提剑就打过来,一点情分都不讲。我只好也把天子笑放到一边跟他对对招了。他拳掌并出,追得可紧了,甩都甩不脱!最后我实在是被他追得不耐烦了,我说你当真不放手?不放手?!

“他还是说:‘领罚!’”

陈情简直想原地升天。

二主人你这样很难追到大主人的!

众少年听得一颗心吊起,魏无羡讲得眉飞色舞,浑然忘了自己还在江澄背上,猛地一巴掌拍在江晚吟肩头:“我说:‘好!’然后不躲了,迎上去一扑,把他抱住,往云深不知处的墙外栽倒!”

“……”

魏无羡道:“于是我们就两个人一起掉到云深不知处境外了!摔得那叫一个眼冒金星。”

聂怀桑已然呆滞:“……他没挣脱你?”

陈情瞥了一眼聂怀桑。

挣脱个啥,这么好一个吃豆腐的机会要是挣脱了就要等到百凤山围猎,那得等多久啊。

啧啧啧,聂怀桑还是有点不解风情啊。

魏无羡道:“哦,不知道,不过他动了动,我就紧紧地抱着他,不让他动。然后我说怎么样蓝湛?这下你也在云深不知处境外了,你我同犯宵禁,你可不能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罚我的话也得罚你自己,一视同仁,怎么样?”

魏无羡道:“他起来之后脸色很奇怪,我坐在旁边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然后他就一声不吭的走了。谁知道今早他来这么一出……江澄你走慢点,我快被你甩下来了。”

江晚吟岂止是想把他甩下来,简直想把他头朝下往地上砸几个人坑:“背了你还挑三拣四!”

魏无羡道:“一开始又不是我让你背的。”

江晚吟大怒:“我不背你我看你能赖在他们家祠堂地上滚一天都不起来,丢不起这个人!蓝忘机还比你多挨五十尺,他都是自己走的,你好意思这样装残废。一来这里就被打了两次!我现在不想背了,快滚下来!”

陈情见江晚吟背着魏无羡的动作真的开始变,连忙阻止道:“别别别。魏无羡正伤着呢。”

魏无羡也无赖地道:“我不下,我是伤号。”

一群人在白石小径上一路推推搡搡,恰逢两人白衣,携书卷路过此间,讶然驻足。蓝泽下意识看了眼陈情,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晚吟十分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再加之蓝家宗主青衡君所问,无人敢抢先说话。

陈情就出声道:“青衡君,魏兄被罚了一百多尺,请问哪里有伤药啊!”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又在蓝泽脑子里用灵音传了一遍:

让蓝忘机和魏无羡去冷泉蹦迪调情……呸,疗伤。

蓝泽:“……”

云深不知处掌罚的是蓝忘机,加上魏无羡一直在众人簇拥中哀声叫唤,似乎伤情十分严重,蓝曦臣立即迎了上来,道:“是忘机罚的?魏公子这是不能走路了?究竟怎么回事?”

江晚吟自然不好意思说是魏无羡干了什么,算起来还是他们这一群人怂恿魏无羡去买酒的,要罚人人有份,只得含糊道:“没事,没事,没那么夸张!他能走。魏无羡,你还不下来!”

魏无羡道:“我不能走。”他伸出肿得老高的红手掌,对蓝曦臣控诉道:“泽芜君,你弟弟好生厉害。”

蓝曦臣看过了他的手掌,还未说话,蓝泽便抢先道:“嗯,这确实是罚得狠了些。怕是三四天都没法消了。”

江晚吟原先不知真的打得这么狠,惊道:“什么?三四天都不能消?他腿上背上也都被戒尺打过。蓝忘机怎么能这样?!”最后一句不由自主带上了点不满,魏无羡悄悄拍他一掌,他才反应过来。

蓝泽和蓝曦臣两人倒是不在意,蓝泽道:“魏公子可曾去过冷泉?冷泉有疗伤之效。这种程度的伤,一个时辰便会好。”

魏无羡道:“有的。”

蓝泽点点头:“既然如此,那魏公子便去冷泉疗伤便好。”

…………

小剧场——

搬着魏无羡到某处后,江晚吟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吐槽道:“魏无羡又胖了,扶个人都能累死我。”话音刚落,江晚吟没注意,踩到了一处苔藓,脚下一滑,右手掌心擦到了一边的碎石。

正巧此时,蓝曦臣在一旁,问道:“江公子,你可有事?”

江晚吟道:“没事。”他用食指捻开卡在伤口上的碎石。

蓝曦臣伸过来看了看,道:“需要我去给你带点药吗?”

江晚吟点头:“多谢泽芜君,你告诉我在哪就好了。”

蓝曦臣道:“在前面不远处的室内,我带你去吧。”他道:“昨夜下了场大雨,这里滑的很,你小心些。”

江晚吟谢道:“多谢。”

……

一旁默默盯着两人的陈情露出来姨母般的标准微笑。

以下为陈情眼中的世界——

蓝曦臣心疼地问道:“江公子,你可有事?”你是我未来媳妇,怎么这么不小心。

江晚吟略感意外,心想着泽芜君好生温柔。道:“没事。”他用食指捻开卡在伤口上的碎石。

蓝曦臣眉头微微一蹩,心疼地伸过来看了看,心中更是责备他不爱惜自己身体,提议道:“需要我去给你带点药吗?”

江晚吟微微歪过脑袋。心想着:这仔细一看泽芜君,也很是好看。

心跳微微加速,不好意思地道:“多谢泽芜君,你告诉我在哪就好了。”

蓝曦臣心想为何晚吟如此疏远我。觉得媳妇应该努力追求,于是尝试单独相处地道:“在前面不远处的室内,我带你去吧。”

他小心地提醒道:“昨夜下了场大雨,这里滑的很,你小心些。”不要在摔倒了,我会很心疼的。

江晚吟感觉稍稍不好意思,心中对于蓝曦臣的好感更是加了几分,害羞道:“多谢。”

……

陈情默默拦住了想要一起去的聂怀桑。

…………………………

蓝泽面部表情有些抽搐地看着面前这个翘着二郎腿,咬着苹果,双腿交叉的陈情。

“陈情姐,有什么事吗?”

陈情拿下咬着的苹果道:“没什么事,我就来坐坐。”她又咬了一口苹果,道:“大夏天太热了,顺便蹭蹭空调。”

“……”蓝泽表情微笑,然而内心毫无波动。

陈情三两口就吃完了苹果,嘴中还不忘嫌弃一句:“还是桃花源的仙果好吃。”

“……”蓝泽无语。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陈情笑着摸了摸鼻子,道:“你现在打算让你哪个儿子做未来蓝家家主之位?”她心里清楚,那个人只会是蓝曦臣。

果不其然,蓝泽道:“自然是曦臣。”

陈情点头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送他来桃花源。”

蓝泽答道:“大抵是两年之后。”

两年。陈情在心中算算时间,发现那时还在射日之征并且云深不知处已经烧了,而且射日之征后还要忙着重建,于是道:“两年不行,过几个月吧。到时候我会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去有些不妥,刚想转而说,又忽然想起一事,于是继续接下去:“我会带他去桃花源的。你要记得提早告诉他这件事。”

蓝泽道:“那是自然。”

陈情突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记得让蓝曦臣做好心理准备。”

蓝泽打了个寒颤,他依旧记得,第一次进桃花源时自己到达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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