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2 / 2)

加入书签

约见李潇仪的地方,是上次伯伯定的那雅间,我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

多月不见,气色倒是恢复了不少,面上也无愁绪了,嘴角含着笑,最近她应当过得不错。

有一件事让我有些意外,那就是,她早在之前就往府里送过拜帖,却未收到过回复,而我也不知有此事。

我不知她为何事而来,但我却有许多事想要知道。

雅间位处轩辕阁的二楼最里,于外界嘈杂喧嚣不同的事,在这隐秘寂静里,沉积的秘密渐渐浮于水面——

"佛苑那夜,元荛雇了人行刺,目标是你我。"

不用想,便也知道元荛雇的谁,那躲在佛堂角落,看见我过来就端起明晃晃大刀的那几位壮汉,不过可惜,也不知他们最后怎样了。

"不过想要杀你的人不止有她,你要小心。"

回府的路上,我仍未想通李潇仪那话,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元荛想要杀我是因为阿砚,可除此之外,我并未与谁有过节……

是佛苑那晚无意的偷听?那那夜林中人口中的"她"又是谁?还有那夜剑风向我逼近时,有人阻拦了他们,那又是何人在救我?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一是为了不想欠你人情,二是为了……帮另一个人。"

李潇仪的坦白并没有让我放轻松,而是让我觉得自己好像被迫卷进了一场阴谋,她帮我或许是念在我之前将元荛落水真相公之于世,让她不再饱受非议,但她口中的帮另一个人又是什么意思?

街上的人流涌动,来来往往都是陌生的面孔,宾客满座的茶楼酒铺伸着头往外看的男男女女,本是我生活了十七年的连城,此时竟让我觉得人地两生。

我不敢过多停留,跌撞着避开着人群,脚步慌张,我不知道,在这车水马龙之中,到底还藏着多少眼睛。

阿砚北上,近日府中的暗卫也开始出现麻痹的症状,偶尔浇花时,路过暗墙,会听见里头人因困意来袭,打瞌睡撞着墙的声音,府里的仆从待在屋里补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我想,是时候逃了,自从见过李潇仪后,想要快些逃离边城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每每一入睡,便会梦见自己在冰面上跑着,湖面被震裂,跌入湖底深渊,寒意瞬间袭来,从头顶凉到脚底……

外头夜色正浓,薄雾弥漫,我从屋内往墙面飞快地掷了几块石头,清晖园里一片死寂,半晌毫无动静,我拿出收拾好的包裹,叫醒小芝。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逃啊?"小芝靠在马车上,面上惺忪,睡意还未消尽。

"嘘!"我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声些,"等到了云郡我再同你讲。"

为了等这一刻,我连着几天都未曾睡好,便让脚夫在城外随便找了间客栈,准备歇息。

出连城南门几十里,有一林荫客栈,临溪湖而建,客栈不大,但坐落有致,布局精巧美观,丹青色的朱墙碧瓦,古朴典雅。

孩时南下,与娘亲来过此处,老板娘是娘亲的挚友,我唤她宛姨。

已是夜深人静,郊野灰蒙蒙的一片,只客栈屋檐下几盏昏黄的八角灯映着,轻扣着房门,停了一会,才听得里头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念儿?"想必宛姨刚醒,见着我,面上露着似梦幻真。但瞧着我背负包裹又这般匆忙,片刻便反应过来,这时可不是什么叙旧的好地方。

许久未见,客栈又远离连城,宛姨自然是不知晓城里之事,便也不知道我已嫁人,先下我也不好同她她说,只是拜托她保密,等明日一走,便当我从未来过。

宛姨见我支支吾吾,许是觉着一时半会儿问不清,只得应了我的话,安慰几句,见我面显睡意,便回房了。

远处的天际亮起微弱的光,夜雾马上要散了。

从床上迷迷糊糊醒来时,身旁的小芝不知去了何处,只余一片温热。

推开窗,外头的雪悠悠飘落着,覆在正对的湖面上,转瞬便凝成了冰。

也不知清晖园那边怎样了,估摸着这药效,快散了,心下想着,便想唤小芝早些上路。

屋里屋外竟没了身影,莫不是去后院了

宛姨安排的是后园里的房间,推开客栈后院门,是一片冰湖,梦里那场景突然又涌进我脑海里,刚想踏出的脚收了回来。

耳旁传来嘈杂声,前院似乎被什么人大力撞开,一片慌乱声中,只听得一声冰冷的命令——

"给我搜!"

"栈内任何女子一律带到前堂,如有违者,断手!"

脚下抑制不住地发颤,这声音我认得,是阿砚身旁的侍卫,扶着手边的院门,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我已顾不了太多,若是被抓,阿砚定不会只是断我一条腿的事了。

退到冰面,不停地往前跑着,空旷上的雪地寒风肆虐,凌冽得像是要把人贯穿。

一切都像是在梦境里一般,脚下打着滑,雾蒙蒙的前方,分不清身首何处,身后早已没了声音,可心里的恐惧仍未消散,这雾和梦里那般太像,让人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隐约之中,身后响起了呼吸声,随之而来脚步声,不紧不慢,渐近着。

这脚声……和梦里的一样,不是那些侍卫,是谁身后的人故意缓着步伐,似是在欣赏我的惊慌失措,腿已经吓得没有了力气,分不清梦里梦外,瞬息之间,冰面碎裂,悚骨之意席卷而来,雪水之中,意识越来越沉,眼前越来越暗,冰面最后一点亮光散尽,只听得那人散懒轻慢的声音——

"倒是可惜了,这一身雪狮心魂注养的血魄了……"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