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男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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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走开。"

"不要,你放过我。"

闻砚以为阿念还在为军营里的事害怕着,就着衣袖轻轻替她擦拭着,手肘搁在阿念腰侧,轻拍着想要把人从梦里哄出来。

阿念只觉得自己似是置身冰窖,从头到脚冒着寒意,四下一片阴暗潮湿,她动了动脚步,腕部沉重,有铁链拖地发出沉重的声响。

眼前一片昏暗,透不出一丝光,阿念试探地喊了几句:"有人吗?"

"你在干嘛?"暗处的某一角落传来低沉的应答。

阿念看不清说话之人,脚步受限走不太远,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你是谁,你可以帮我解开铁链吗?"

阴影处的男人嗓音有些暗哑,只听得衣料摩擦声,似是动了一下,才道:"安分点,别白费力气了,走不掉的。"

阿念挪动的脚步顿住,这熟悉的声音……这语气,是他,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锁住绑住关起来。

恐慌疑惑驱使着阿念不断后退着,头顶滴滴答答的水声在这死寂之下显得格外清晰,周围愈发寒冷,脚跟似是碰到了什么,阿念仓皇回头,黑暗中看不清身后的境况,只觉得突然有人影朝自己扑过来,阿念被撞倒在地,熟悉的气息扑鼻来,未知的惊恐吓得阿念大叫:"你走开!不要!"

男人一手捂住她的喊叫,压低声音在她耳旁道:"安静点,不想死就闭嘴!"

压在身上的人越来越沉重,阿念大脑一片空白,听不清他后来说了什么,眼前的场景渐渐模糊消失,再次重归于静,阿念后脑骤的一阵刺痛,昏了过去……

闻砚不知道小姑娘梦见了什么,只觉得她浑身颤栗得不正常,只能轻揽着阿念,低哄着。

流云游动,月光若隐若现,院落里偶有夜风拂动枝叶,时不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许久,怀里的人儿才彻底平静下来,他轻拉了拉被褥,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又抬手理了理她有些汗湿的鬓发,确保阿念无恙后,才阖眸睡去。

——

久旱不经雨的边城,半夜阑风伏雨,一早起来,阿念就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湿潮味,身旁空荡平整,不知昨夜那人是否歇在上面过。

"小姐,下雨了。"

小芝将外头不经摧的花卉搬到了房檐下,回头就见阿念倚在房门边,脸色有些苍白。

"嗯,下雨了,塞北也不用这般旱了。"

声音小小的,阿念没什么力气,昨夜的梦太过真实,那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到现在还未能平复,静站在房门旁,看着这场骤雨,乔木树被冲洗得翠绿,可角落里的娇花却被揉躏得楚楚可怜。

别开眼,阿念收回落在园里的视线,她现在不太想看见凄楚的景色,总会让她觉得在暗示自己的命运会像那般下场。

她的记忆前不久已恢复完全,本想着只要不向闻砚坦白,那他便不会折磨自己,毕竟没有记忆的自己不会知道他的秘密,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可昨夜那个梦似是在嘲笑自己太过单纯,一个心里只有权谋的阴戾之人,怎么可能会留下一个隐患呢?

坠入冰窟窿一般的梦里,那个阴影处的男人就是闻砚,那语气,声音,和常常沉声对她说的"安分点",是那般别无二致。

那么自己坠湖前的那个男人是他吗?她已经记不清那男人的语气了,并不敢确定,如果是他,他为何大费周折地找到自己,但却未再次下毒手。

如果不是他,昨夜那梦又作何解释,阿念原不是迷信之人,可最近发生太多太多的巧合,让她不得不相信有些事似乎冥冥之中被牵引。

跟何况那个白须老者话,都无一不在印证着她现在的处境,想必昨夜的梦也是云梦草给她的预示吧,是以后会真真实实发生的呢,还是提醒她会如那般陷入深渊?

阿念不知道造成自己那般下场的人,是不是闻砚,但他绝对与之有关。

阿念趴在妆奁台上,思绪漂移,根本没听见身后轻微靠近的脚步声。

"怎么趴在这上面,会着凉的。"

闻砚一进门就看见小姑娘软趴趴地侧倒在妆台上,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走过去托起她的脑袋。

身后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阿念浑身僵硬,机械地扭过头看着闻砚近在咫尺的俊容。

瞧着阿念有些不对劲,闻砚抬手摸了摸阿念的脸,"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脸色这般苍白?"

因着昨夜那场噩梦,阿念现在不太敢看闻砚,尤其是与梦里一样雪松冷香的气息还包裹自己,嘴唇有些微颤,说话也不利索:"大……大概是下雨的缘故吧,只是有些乏力。"

阿念脑子里很乱,太多的信息储存在脑子里,让她对以后产生了茫然无措感。

闻砚把阿念揽入怀里,低垂的眸色很深,凝视了她一会儿,才把人拦腰抱起,语气低低的有些温和:"再睡一会儿吧,我让丫鬟给你熬些滋补的汤药,你都轻了。"

掂了掂怀里人儿的分量,还没刚从云郡抱回来的时候重,阿念的确瘦了,自被闻砚找到后,她就一直处于忧虑恐慌中,又加上记忆的苏醒,想起了太多不愉快的记忆和未完成的事。

没了以往的玩乐心思,连对美食也失去了兴趣,食欲大减,她怎么可能不瘦呢。

被闻砚放到床上,掖好被子,整个过程阿念没什么胆量反抗,只能任由着他重新脱下自己的外衫,取下发饰。

看着榻旁的人似乎没什么要走的意思,阿念怕闻砚也躺上来,僵直着身子,霸占着外侧不挪动,她低声地问着:"你今天没什么事吗?"

闻砚看着跟奶猫一样,说话软绵绵没什么力气都姑娘,以为阿念不想让他走,唇角微弯,轻笑了一声,"乖,自己睡,我一会儿得出府一趟,回来给你带些吃的。"

阿念一听他没有要留下的意思,松了口气放松了身体,巴不得他赶紧走,轻声催促着:"那你先去忙吧,别管我了。"

闻砚确实有事要处理,便也不多留,直接带上于寒出了府。

于墨染了伤寒,昨夜跪在屋顶,不料半夜大雨如注,似是老天都在惩罚他一样。

于寒怕于墨病垮,只能硬着头皮半夜敲了主子的房门,那时侯的闻砚刚把小姑娘哄平静,被人这么一吵,顿时不耐烦,并不想多说,他本想让于墨跪到天亮。

"就让他跪着"的话刚说出口,身侧的小姑娘拽着他的衣袖眼睫轻颤,大喊了一声"不要",闻砚以为小姑娘醒来听见了刚才的对话,在替于墨求情,才松口让于寒把人带回去。

被梦魇缠绕的阿念,其实并不知道,自己睡梦中无意识的一句话,救了于墨一命,她也不知道,闻砚为了她,差点无意间放弃了跟从了自己十多年的手下。

如果她知道,那她一定会离这样一个冷清冷血的人远远的,不沾染上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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