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扬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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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劈开夜色,天空骤然亮了一亮,紧接着雨声便盖过了天地间的一切声响。

梅若霜连接几日都没睡好。确切地说,自从来到永乐镇之后,她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先是忙忙碌碌的接应准备,本想着忙完这件事,拼死也要求沈德佩准许白承桐跟她回杭州。沈归雪心有所属,梅家又在整个德威镖局中分量极重,沈庄主不得不顾及梅德广父女的面子。纵使有些亏欠,到底是给三个人都松绑。没想到就在离永乐镇三十多里的地方,遭遇了劫匪焚车。

梅若霜带人打马冲出去接应的时候,整个人都快疯了。看到白承桐肩膀淌着血,衣服上脸上被烟熏得黑一道灰一道,愣愣地看着满地狼藉与死伤的同僚,如遭重击,梅若霜隔着十几步远,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本来她是打算陪白承桐一道上叶城请罪的,但白承桐不同意,那几日,他神志有如疯狂,抵死不愿梅若霜沾半点责任。没过几天又得知是叶城主耍了一套暗度陈仓,物资顺利运到,没人会因此受罚,她稍稍松了口气,便传来白承桐挪用公账,私立门户,被逐出镖局的消息。

梅若霜急得不得了,正待去叶城找白承桐,雷德泰回来了,还带回了她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亲爹梅德广。

梅德广身体不好,之前她与白承桐在叶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但当日在场之人都默契地没有告知梅德广。眼见梅德广手颤脚颤地扶着雷德泰跨进来,梅若霜知道,这一次是瞒不过去了。

雨越下越大,梅若霜惊醒后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倒茶。闪电一亮,照出窗边一个模糊的轮廓。“——桐哥!”梅若霜大惊,不顾雨大,猛地打开了窗。

白承桐立在窗下,浑身都湿透了。灯光昏暗,映着他神情萧索,雨点鞭子一样抽在他身上,肩上的伤没好,被水一沾,又洇出点点浅红。他就那么失魂落魄地站着,哪还有半点往昔意气风发的神采。

“桐哥……”梅若霜顿时哽咽,连伞都顾不上撑,推开门跑进雨中拉他。

白承桐没动,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说了一句话,却淹没在磅礴的雨声里。

“你说什么?”梅若霜疑惑问道。

“我说,我离开德威镖局了。我自由了。梅梅,你跟不跟我走?”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白承桐用尽力气大声地重复道,“你跟不跟我走?”

梅若霜不敢置信地盯着他,慢慢松开了他的衣袖。

“走?去哪里?”大雨中,不知是冷还是震惊,她牙齿打着磕,结结巴巴地问道,“桐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私立门户,是不是挪用了公账的钱?”

“是。我是入主了承顺镖局,那时候余老镖头正想卖掉镖局。”白承桐一把攥住梅若霜肩膀。“可我没有挪用过公账的钱。梅梅,他们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

“那你为什么不跟庄主说清楚?”梅若霜也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哭出来,如果有,泪水与雨水混杂交织在一起,也早已没了滚烫的温度。“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哪来那么多钱?”

白承桐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你为什么不说!”梅若霜突然暴起,怒吼着质问道。“就算自立门户,为什么不把这些交待得清清楚楚?这些说不清楚,你怎么挺直脊梁在江湖行走?你要跟德威镖局势不两立么?”

“我从入主承顺镖局起,就注定跟德威镖局势不两立了!”白承桐吼了回去,眼神激变。“梅梅,你怎么还不明白,只要我拒绝娶雪妹,离开就是迟早的。或许以前你我还抱有幻想,现在也该明白过来了,庄主宁愿把镖局糟蹋了,毁了,交待在雪妹手里,也不会留下我!”

暴吼完这句话,白、梅二人一时都被对方镇住了,天地之间,唯有雨声。

“我不想再顶着沈德佩接班人的名头了,这些年来我在镖局做了这么多,所得皆是我一手一脚挣来的,可别人看我,皆以为我所得皆是因沈庄主钦点的女婿。梅梅,我不甘心。跟我一起走吧,你之前不也说,凭我们两个做些什么都能在江湖上立足,我们可以把承顺镖局做起来,我们可以做成中原第一大镖局的。”

梅若霜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满贮着悲伤,凝视着状若疯狂的白承桐。犹豫地动了动嘴唇,发出一声乞求的颤音。

“嗯?你同意了!”白承桐狂喜,将她肩膀攥得生疼,“我就知道,就算天下人都不信我,你也会信我爱我。”

雷声大震,尔后突然雨声远去,另一个颤抖的声音将两人炸醒在当地:

“梅梅,你要做什么?”

雷德泰撑着伞,扶着梅德广站在雨中。梅德广瘦得伶仃,说话声气都不那么足,在他身上很难看出,这就是当年名动江南的“折梅六十四式”梅家功夫的传人。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在梅若霜心上。

“你这是要抛下爹爹,跟这个欺师灭祖背叛镖局的人走么?”

“欺师灭祖?”白承桐冷冷一笑,抬手抹了一把脸,“我师父是南剑不鸣老人,我在镖局这么些年,走的是最难的镖,趟的是最险的路,自问对镖局、对庄主问心无愧,我欺了谁的师,灭了谁的祖?”

“没有庄主,你谈何拜师南剑门下,谈何当上总镖头!”梅德广厉声斥道。“梅梅,爹爹来这几日一直没问你这件事,以为你迷途知返,没想到你竟然……”说至伤心处,梅德广一阵剧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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