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年后(2 / 2)
“叶钧卿那人吧,狗掀门帘只凭嘴。”沈归雪蹙眉骂道,“我觉得他是早就存了撂挑子的心了,瞧那这便宜人情送的,有跟没有一个样。跟塔雅两人那真是铁公鸡凑一对儿。我跟重华说,你哥你嫂子明年让不了五个点的利,你干脆也别来看我了。结果他跟明月就真没来,跑人家那儿过年去了,你说说这干的叫人事儿么?”
虽然叶钧卿在任时,给德威镖局发了专属通行证,但一任长官一任规矩,叶城调任过两轮长官后,当初说好的给德威镖局的免收赋税的承诺,便一推二六五,谁也不认了。
“曹大哥来信说,小倩又生了个儿子,仨儿子了,我看他以后怎么给儿子说媳妇。他们家就没闺女命,他还说让我给他儿子起个小名,我寻思着要不就叫招妹吧……”
“还有沈三爷,老人家年纪大了,我都不想说他,前几天不知从哪找了沈家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说给我过继个儿子。我一看那生辰八字,今年都十六了,气得我。我还没嫌丢人呢,那一表三千里的亲戚还有意见,嫌我是个大龄未嫁的老小姐,说恐怕福气不长久。”
拉拉杂杂说了那么多,将一年来的事都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生硬地戛然而止。
其实是没说完的,想问的话说不出口,想问的那个人提都不敢提。
两个好看的男人坐在对面,也不搭腔,也不劝她少喝些去休息,反正就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醉卧窗前。
杜瑾伸手关了窗户,将手炉挪到莫轻寒左手边,低声道:“手臂难受不难受?这边不比南疆,冬天冷,要是不舒服我让人再去拿个手炉来。”
莫轻寒摇头道:“不碍事。”
经那一役,他的左手算是废掉了。不过不碍事,第一剑不是左撇子。就算再不能使“决浮云”,第一剑仍旧是第一剑。
何况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如今长年在蜀中安安稳稳呆着,着实没什么需要动刀动剑的地方。
大年初六,霁雪初晴。
不管什么时候,洛阳的酒楼永远是满的。沈归雪早早在沁月居订下了酒席,场面话一套一套,把今年的大主顾程老二哄一个心花怒放。
“这点小生意,原是不好劳动沈大当家的,倒叫老夫脸红了。”程庄主几杯酒下肚,脸笑成了一朵花,话说得客气,但眉眼盛满了理所当然。
也是,这程家是广西梁家介绍来的,那叫一个财大气粗,两广地区,凡是有绸缎庄胭脂铺的地方,都有程家的货。这样的大金主,任谁都得好言好语地伺候着,哪怕是镖局行当的老大德威镖局。
“程二爷是哪里话,能入了您的眼,这才说明我们德威镖局有奔头。”沈归雪那叫一个识眼色,程二爷一举杯,她二话不说自己先干为敬。但心里快腻歪死了,这程老二,酒喝着,奉承话听着,就是不动笔墨签合同。
当年请山河印的时候,就梁家毛病多,后来跟承顺镖局较劲险胜,梁家家主又到处腆着脸说,自己早就看出沈家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是个人物。
再后来沈归雪去还印,梁家家主硬是留她住了半个月,派儿子天天陪着玩,还叽叽歪歪说了一大通什么秦晋之好啊之类暗示联姻的酸话。沈归雪哼哼唧唧地应付,假装听不懂。
她觉得,那半个月,几乎把广西能爬的山头都爬了一遍,每天累得要死。可是没办法,谁跟钱、跟主顾过不去呢?再难受也得捏着鼻子忍下去。
前一夜的酒还没醒,今天又续上了,沈归雪明显不胜酒力。眼看着程二爷还没有停的意思,她有些虚,摇摇酒壶已经空了,无奈只好吩咐小二再上一壶。
酒刚端上来,凭空里便伸过一只手,按住了她将要拎起酒壶的手。
沈归雪抬头,蓦地愣住了。
“大小姐今日喝了不少了,还请程二爷见谅。”
来人一点都不见外,扯过凳子在他们身边坐下。啪地酒壶敲桌,殷勤地给程二爷和自己都满上。那酒一倒出来便知是好酒,色泽透明温润,馨香扑鼻。
来人废话不多说,先喝三杯,“大小姐醉了,在下且代她自罚三杯,还请程二爷莫怪。这可是边关有名的’浮生’,程二爷,您可千万不要辜负美酒啊。”
程二爷一愣:“这位是……”
“在下只是德威镖局的一个小人物、沈家内宅护院……”来人戏谑地看了一眼脸色绯红、瞬间瞪大眼睛站起身来的沈归雪——
“大小姐的私人保镖,叶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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