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成员热情好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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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的时候,倏地,车子停了,有人从外面打开了车门。刺眼光亮从编织布袋缝隙落进你的视野中。

你的心一下子极度紧张。

已经到目的地了吗?

算上换乘的几次,你估计出自己被绑/上车后,已经过去了20分钟。

从被绑架的那条街为中心、行驶时间为20分钟的区域范围中,织田作之助能找到你在哪儿吗?

你对全然未知的恐惧颤抖中,回想起一个月前,赤铜发色的青年在接到求救电话后,坚定地前来救你的身影。

有谁靠近了你、动作轻柔地揭下套头袋。

你警惕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冷色调的、空虚无比的眼眸。这眼瞳虽然自上而下地凝视着模样狼狈的你,但其中并没有纳入你的存在。

那里面有的,只是惨淡地絮絮降下的雪的影子。

这是一双来自严冬的幽灵的眼睛、这个念头蓦地划过你的脑海。

幽灵眼睛的主人、一个明明在炎热的六月,却带着兔毛耳套,围着厚绒围巾的年轻男人。

他穿着臃肿的保暖服,和防寒长靴,手里举着一只发出沙沙声响的对讲机,在仔细地看过你的脸、确认后,微微松了一口气,取出一块散发着怪味的手帕,凑到你的鼻子下方。

在你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从敞开的车门看见此处是一个停车场。

而戴着兔毛耳套的男人,正向对讲机说道。

“幼崽捕获。请对目标凶兽收笼。”

……

再醒来。

你身处于某个古怪的密闭房间中。

光洁如新的大理石瓷砖地面、被牢固死了的桌椅,还有占据了半面墙壁的镜子……

不、不对。

那不是镜子。

你意识到那上面并没有映射出你的身影。

是单向透视玻璃?

对面也是一个和你这边布局相同的房间?

吸入迷/药的后遗症还在,你头重脚轻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忍下犯恶心的感觉,扶着墙靠近那面单向玻璃,仔细地观察了下。

除了发现玻璃一侧的房间光源更强,你再没了收获。

你暗自在心中琢磨着这面单向玻璃,又慢吞吞地靠近房门位置,尝试着推敲门扉,理所当然的没办法打开。

又试探着叫喊。

同样没有回应。

你无法从感觉上判断,自己到底昏迷了多长时间。

弄不明白现状的焦躁和惧怕,还有不知道织田作之助怎么样的担忧,让你彻底没了力气,抱着膝盖坐下。

你抓着还在隐隐刺痛的头发,强迫自己从心神不宁中捡回理智,仔细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是,你有七成以上把握,推定这次的绑架事件,针对的对象,不是你本人,而是你的临时监护人、织田作之助。

无论是一开始被绑上车听见的那句“他来了,准备好。”

还是在那名有着幽灵眼眸的奇怪男人说出的,“请对目标收笼。”

都让你猜测,自己被绑,极大可能,只是做为一个诱/使/织田作之助上钓的吊饵。

或者说,你是做为人质被主谋挟持的。

第二点则是主谋方在短时间内,对你没有强烈的加害意图。

眼下,你所处的分隔式密闭房间,你大概能猜出来是审讯室和监控室。

你这侧是监控室,若说要通过折磨你,来迫使织田作之助答应什么条件。

那么主谋把你放反了房间。

对面根本就看不见这边。

而说到条件……

对这次绑架,你想不明白的是。

主谋者到底想要什么,才会采用绑架你的方式来要挟织田作之助?

按理来说,不管是人口贩子的报复,还是港黑神经病穷追猛打,这俩的问题都出在你本人上。

若主谋是这两方其中一个,目的指向就非常明确。你是觉得,他们要是特意绕个圈、用你的临时监护人来要挟你,完全是吃饱了撑得慌。

可,矛头明显指向了织田作之助。

这让你非常不安,又无计可施。

整理好思绪,你发现自己只能干等着绑/架/事件的主谋现身。

等到房门终于被人打开时,你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听到开锁的声音一个激灵跳起来,紧盯着推开的门——

一颗鸦黑色的脑袋先从门外探进来,笑眯眯的脸上,缠着洁白绷带,看起来可怜又无害。

脑袋对着你欢乐地打了声招呼:“呀!黑月老师,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太宰治,是你的粉丝哦。”

你看着他灿烂如春阳的笑容,心想。

今天真是奇怪。

先是遇到了来自严冬的幽灵,现在又看见了一具顶着笑容假面的人形木偶。

微笑的黑发少年走进房间,你看见他四肢上缠绕着更多的绷带,那些被赋予伤痛与治疗相关印象的纱布,就像一个明显显的戳盖在他身上。

大部分人会以为,那是代表此人羸弱、温顺可欺的标志。

但你意识到,真相与此相反。

“我从读到《杀人犯》那天开始,就非常想要见您一面。”

自称为太宰治的少年弯着漂亮地鸢色眸子,嗓音是变声期前、孩子们独有的清透、脆甜。

“那实在是篇优秀的小说!”

你看着他,只平静地回了一句:“你觉得喜欢就好。”

“诶,黑月老师的反应好冷淡,好伤人心。我可是真的非常喜欢《杀人犯》哦!”

虽然这般说着,太宰治的表情却还是笑着的,只是将幅度调整为了更加俏皮、狡黠的求夸奖模样。

“里面的字句,大体上都能背出来。”

你眨了眨眼睛,有点摸不准他到底想做什么:“哦。那,谢谢你这么喜欢我的小说?”

身形清瘦的少年人学着你眨眨眼睛,倒没有生气,抬步走向房间中部被固定牢实的桌椅,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并邀请你也坐下。

你没有推辞地与他面对面坐下了。

“我呀,在反复阅读后,对小说产生了一个疑问。”

太宰治说。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独自思考了许多天,却一直无法得到答案。今天,黑月老师大驾光临港黑,可否请您在百忙之中,稍稍抽出一点时间、为我解答疑惑呢?”

港口黑/手/党。

你眼皮一跳,胃里霎时间像是吞了块石头那样沉重。

太宰治一进门,虽然端得是春风拂面的和煦态度,但一直都将对话的主动权把握在手中。这会主动向你抖露出一点信息,他又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出于警慎,姑且装作早就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地,平静地顺着他的话茬接下去:“可以。你想问什么?”

“您在《杀人犯》一文中,使用了可以说是精彩,但也不太高明的叙事诡计。为了达成一开始能吸引到大批读者留存的目的,从开头就制造巨大悬念,和故意为之的冲突点。明明“我”不是杀人犯,为何法庭会裁定为有罪呢?”

“那是因为法庭毫不公正,颠倒黑白!”

少年人笑容满面说道:“这个“事实”,与现实生活中,绝大部分人对代表绝对正义的认知违背,你刻意制造出了猎奇感,让读者在真真假假的变幻,被你拖拽着,成功代入可怜可悲的主人公“我”的视角。”

“而你。”

“就此利用了第一人称叙事的便利处,给读者下暗示。”

“小说全文不过是,“我”的主观臆断写下的一封申辩信而已,“我”当然只会将事实,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写。”

“因此,《杀人犯》的读者们,几乎都会陷入前期,你这个作者精心设计的骗局之中。”

你点头,肯定他的分析。

“是这样。”

“前期你仍在利用视角暗示,这是一桩冤案。真相是反转的。”

“黑月老师,你一开始,让人们以为,《杀人犯》是对社会角落,不被聚光灯所关注的、普通的公司小职员生命的开掘。

“着眼于他们的生活压力和危机,为这个庸庸碌碌的群体发声,展现出他们困顿于无形墙壁中,摆脱不了的平凡悲剧。”

“想要挣脱,却在强大的压力下,又回到原点。

“最终,于一事无成的颓唐中,消耗着自己的生命。”

太宰治投向你的眼神里,终于见不到那种虚假的笑意了。他一旦不笑,俊秀苍白的面容,就显出一股死气沉沉的空洞。

咧开的嘴角展露出一种极为尖刻的嘲讽。

“到后期,你开始设下另一种真相的暗示。”

“福山学生时代是橄榄球部的王牌,得意技巧却沦落为成年后在办公室换饮水桶。所有人的青春与价值,被卷进这座冷血的社会机器中撕的粉碎,一文不值。”

“黑月老师,你是故意的。”

“故意把苦海中,“我”与福山偶尔苦中作乐的片段写的温馨无比,当读者共鸣地会心一笑时。于下一节,以福山之死,毫不留情将他们彻底推入绝望的深渊。将温情转变成毛骨悚然的不幸。”

““我”自以为与家人的关系缓合,妻子的脉脉温情是“我”的“努力”改变的结果。但是,“我”发现,她早已出轨。”

“依据妻子痛哭着坦白的话语,最初越界的那天,正是她态度变化的开始。“我”以为的充满爱意的贴心举动,全都是她心虚有愧的罪证。”

““我”的大女儿不学无术,二女儿深切厌恶着我们的血缘纽带,最小的儿子更是在“我”阻拦他和街头混混往来时,扬言要打死“我”!”

黑发的少年人向你露出了,阴郁得像是在诅咒着什么的笑容。

朗声背出你的小说原文段落。

【为什么仅凭dna一致,就可以绑架我的人生。

我就像第一次从混沌的梦中醒来了,对至今为止的“父亲”义务,感到了完全不能理解的疑惑。

仅凭血缘我就必须要爱他们吗。

而爱他们,就意味着我不得不拼死工作,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任由他们肆意挥霍,同时还要包容他们对我不敬的态度,翻着白眼语气恶劣,这和去水田插秧时,趁机附在我小腿上吸血的水蛭有什么区别呢。

太傻了!

一想到,我要从二十多岁开始,一直为三个孩子奉献到不能再工作,我便毛骨悚然。

太奇怪了!

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

人应该为自己而活。

我自那时无比确定了,我的妻子接连生下了三个以敲骨吸髓为美德的魔鬼。

如果说婚姻是仅有一次的,神圣的誓约。

那确实受到了侮辱的我,因为妻子以死相逼不肯离婚而大发雷霆,仅仅是想要维护自己的权利,反被笑话无能,不能满足女人,家风不正。

世上竟有这般扭曲的道理。

明明是受害者,却被公义倒打一耙。】

“小说中的“我”是彻头彻尾的精神病,杀了全家后悠然去旅行的疯子。最可怕的是疯子不觉得自己疯了,而是坚持着自己无罪。”

太宰治仿佛是在兴高采烈地表扬你:“黑月老师,您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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