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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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大南门。

九月日头正高,槐树密密匝匝的叶下圈一小块的树荫,两侧迎新队伍排出课桌,大红遮阳伞撑起。

新生鱼贯而入,人流汇集进操场上的体育馆,内侧挂满大小院系的横幅,标明归属的新生报到处。

刚入学,有的还没先进宿舍,拖着行李箱一路进来,又被热情的学长学姐送到宿舍楼下。

日光明媚,少女一头短发利落,也冒出了点儿汗贴着后颈,拖着箱子试图混进人群挤进体育馆,就被路边举指示牌的学长拦下。

学长极老练且自然地伸手接过对方的行李箱,边扯小姑娘袖子站在一边,边善意解释:“是大一新生吧?要先去宿舍楼放行李再来报道——你宿舍楼在哪?学长带你去吧?”

小姑娘一双杏眸潋滟,皮肤白嫩,就是脸蛋瘦的发尖,他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他感觉有那么点儿,心动的意思。

这就是一见钟情吧,他感动地想,这他妈才是打开大学的正确方式啊。

他懊悔自己大学白活一年之余,小姑娘已经客气地把手搭上行李箱的另一侧,试图拿回来:“是的,我不住宿...谢谢学长。”

对方嗓音温软,男生听着心尖一颤,热情丝毫没受挫地把行李箱递回去,继续问:“学妹你哪的?叫什么名字?我带你去报到处呗?”

少女捏了捏行李箱手把,认认真真回答:“中文系...不用啦,谢谢你。”

人多嘈杂,少女的后半声被人群里一句兴奋叫喊盖过,男生点点头又顺手接过对方的行李箱,和她说了句“跟着学长”,抬脚就走进去。

她看着对方的背影简直茫然,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中文系的横条打了全称,中国语言文学几个字不小一眼就能看到,男生直直带着她穿过人群到报到处一站,颇有点赖着不走的意思。

少女无奈,乖乖排着队,等到自己的时候出示证件领了新生资料后,在名单上签上名字。

男生跟着垂眸去看,笑:“你叫南思阮啊....这名字听起来就好文艺,是南方人吧?”

南思阮笔尖顿了顿,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男生又抓紧时间自顾自地继续讲:“学长是数学系的...我叫何越,是大二年级的...咱们可以...”

那侧舞台调试话筒的声音响起,有男生轻咳了一声,随意试了几句,嗓音清冽微沉,盖过他的话。

四处叫声又多了些,南思阮在听到那个嗓音时下意识地回头,在舞台聚光灯中央,一眼看到了那个青年。

隔得距离极远,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只能从神态动作间的熟悉感辨认出来。

他站在光的中央,又像是光本身。

南思阮收回视线,再缓过神抬颌时,眼泪顺势就砸在面前的地板上。

“——那是我们这届的明星人物,”何越顺着南思阮的目光看去,语气揶揄地讲,“学妹你也听说过吧?他叫顾向野,光管金融系的,就是那个富到厕所都装暖气的学院....”

他继续讲着,半晌察觉对方没吭声,回过头看,对方眼眶红了大半圈。

何越有些愣,一时手足无措,翻口袋也没掏出张纸巾:“欸不是...你怎么哭起来了?是我说错啥了吗?”

南思阮情绪去的也快,抬手揉了一下眼角吸了吸鼻子,“没有...谢谢学长,我想一个人待着成吗?”

何越再没眼力也明白对方的意思,松开行李挠了挠头:“...好吧,那学妹你有事就找我...我还是在外面举着牌的...还有,能不能加个微信?”

南思阮点头又道谢,也不好再拒绝地给了对方微信号,之后目光就没从台上的人身上离开过。等对方转身下台进了候场室,才在后边座位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将行李放在脚边,屈膝坐下。

南思阮一只手撑着脑袋,想哭,但又想笑。

那是她这一年里,无数夜晚的唯一念想。

又是她触不可及的光。

但终归是见到了。

见到了就好,她想,见到了就足够了。

开学典礼开始,一段宣传片播放后,主持上场。

两位主持的水平极高,女主持身材修长面容姣好,讲话时嗓音灵动又婉转,成熟大方间又不失青春活力。

领导轮番发言后,女主持介绍到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顾向野走上台的那一瞬间,摄影设备集中在对方的面上,大银幕上投放出影像。

碎发遮住额间,一双眉微挑着,鼻梁高挺,神色闲散又不失正经,少年气十足。

南思阮看着,恍惚回到一年半前的那个三月。

南中的操场上,对方依旧是学生代表,痞坏又漫不经心地念着她写的稿子。

再到现在。

他依旧是台上人,她依旧是听众的一员。

光听他走上台时的掌声就能发觉,这个青年身上肩负了多少人的喜欢。

他站在麦克风前,言行举止间都和当年无二,却又少了些散漫痞气,多了几分意气风发和沉稳。

像她设想的一样。

他继续过着他应该过的生活。

她庆幸当时没有带对方和自己一起跌落到泥潭里,再狼狈地翻身。

顾向野只是寥寥讲了几句,便在如雷掌声中下场,摄像的人大约也没缓过神来,镜头还继续跟着。

所有人都看到,那个青年走下舞台台阶时,对上了女主持的目光。

女主持看着他笑,双眼灵动又妩媚,笑时眼角微翘,俏皮可爱。

顾向野抬眸看了一眼,淡淡颔首,抬脚走开。

摄像的人才回神地将镜头转回舞台,流程继续。

然而坐着的人几乎无心再继续,三两簇着聊天,从两人的关系到顾向野的颜,不绝于耳。

南思阮坐在位置上,听不到似的,半晌垂下脑袋,牵扯嘴角。

这样也好。

她想。

顾向野有时觉得,这世界还挺神奇。

他就礼貌性地冲那女主持笑了笑,各种流言汇聚起来能淹过南门的银杏路,即使真相是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太清。

光管分新旧楼,P大一梗就是本校校区最新的两栋楼都被管院占了,事实也八|九不离十。

本科生大多在旧楼,独立咖啡厅,咖啡机的胶囊颜色能凑个彩虹,几乎立志从各种细节中透露该院校的有钱奢华。

结束后已经是傍晚,他草草解决了晚餐,回到光管旧楼的独立咖啡厅。

窗外银杏绿中泛黄,迎晚风刷刷作响。

顾向野端了杯咖啡在窗侧坐下,同班同学乐呵呵跟上。

“你和那个女主持....”同学话端起了个头,被对方神色掐断了后半句,话锋转了转又抱怨,“早知道我也去门口迎新了,都怪张老又布置三道贝叶斯,我那个憨批同学都要到学妹微信了——”

“他可是数学系的诶,”他同学愤愤道,“你我都心知肚明数学系的男女比,那男生都饥渴成什么样儿...那妹子听他说还是南方来的,长得贼漂亮...”

顾向野抿了口咖啡,全当对方放屁,指尖笔转了转,低头在纸上写下式子。

“我也想要香软可爱的南方妹子,”男生小声呐喊了一句,叹了口气也从包里掏出两张题来,“身高一米六往下最好,抱在怀里多他妈可爱。”

顾向野笔头叩了下桌面,挑眉:“能别黑南方人?”

男生嘿嘿一笑,语气还是有些酸:“可是我那个高中同学接到的小学妹就是这样儿的啊,连名字听起来都软软的,叫什么阮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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