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此后的几日，林黛玉都早早动身，与虎儿一同赶着牛车往集市去。虽然乡野小路有些颠簸，可两旁林花似锦，天清日暖，晨间和煦的微风一吹，身上的疲累也散去了几分。

纵然生意红火，可林黛玉总觉得，这么一块块地把西瓜切下去，也不算个事儿。

况且几日前，有些乡民到她的摊子上来，也只是图个新鲜。天底下种西瓜的可不止她一个人，她早瞧见了，集市的西郊也来了两三个售卖西瓜的婆子，价格倒是比她还要低上一些呢。

林黛玉并不是个安安分分卖瓜的人，系统给她的任务也只是将瓜全都卖了而已，如此便能得了香瓜种子，好接着种地。可她如何按着自己的心意卖瓜，系统通通都是不管的。

五月将过，溽暑蒸人，蝉噪声聒噪不堪。集市上叫卖冰食的多了起来，且个个都卖得热火朝天。林黛玉悄悄观察着，又前去打探了一番。

上回那个将冰雪冷元子的姑娘告诉她，城南有一个商户专门出租藏冰的木桶，木桶的外面用白铜包裹着，把冰块放入木桶的夹层里，两三天都不会融化。她家的冰雪元子，就是在这个商户处买的。

林黛玉听进耳朵里，着实有些心动。

她想起上辈子还在京城的时候，也曾吃过类似的冷饮。不过那些都是荣国府里的厨娘做的，倒是与寻常街巷售卖的不同。

那时候也正是炎炎盛夏，膳房里呈上来几盏凉水荔枝膏，花饮金桔团，还有些劳什子蜜沙冰，听说是用豆沙连同蜂蜜一齐制成的。那荔枝膏里还藏着碎冰，水胭脂似的果肉裹着晶莹的冰块，活色生香，看着都叫人移不开眼。

等到吃进嘴里，在齿间咯吱作响，仿佛舌头都被冻住了，冰得厉害。可几块碎冰咽下了肚，舌腔里却又燥起来，像是吃了一团火，忍不住再挖一勺进嘴里。

那日吃上一盏凉水荔枝膏，真让她惦记了一整年。到了第二年的时候，她还想着让膳房再做一顿冰饮宴，可贾母倒是怕她几个姐妹身子受不住，只说是寒凉之物，说什么也不做了。

如今细细一想，那冰沙的滋味，倒是勾人得很。

若是此番也效仿那些卖冰饮的小贩，把西瓜剖开，切成碎块，再做成一盏凉涔涔的冰沙，倒是个极好的主意。

系统得知她的想法，低低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挺会打算。”

林黛玉冷哼了一声。

也不知是谁前些日子还让她自己想去，甩手掌柜倒是挺会取笑人。

可林黛玉只想了一会，又犯了难。

她的西瓜前些日子已经卖了大半了，如今只剩下一小半，若是去租个冰桶，断没有租个三天两头的理。莫说老板，就是她自己都觉得不划算。

可若是不去租一个木桶，她的冰沙又该如何做呢？

今日收了摊，她依旧去给虎儿买一杯冰雪冷元子，自己也买了一杯尝尝。摊主是个半大的姑娘，唤做黄映蓉，跟她年纪相仿，总是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

林黛玉吃了几口，夸了几句黄映蓉的手艺，一个没忍住便把心里的事说了出来。黄映蓉见她生得极好，这几日又都来光顾她的摊位，心一软便道，“不如妹妹来我这里，我俩合成一个摊位，正巧我租的冰还多些。”

林黛玉正敛眉思索，听到这里讶异地抬头，眸子里瞬时雪亮，“当真如此？”

黄映蓉笑着说，“还能有假？”

林黛玉想着，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到时候只将售卖的银两拿出一半，好好答谢她便是了。毕竟系统只管积分，也不管卖了几钱银子。

两人一拍即合，林黛玉见黄映蓉是个爽朗的性子，又总是笑口常开，心底对她也多了几分亲近。这日回家后，她急忙收拾了一番，第二日一早就急急赶去了。

那些碎冰连同竹筒，在黄映蓉那处都已备好。林黛玉去时，只需把瓜瓤切成小块，放入碎冰里浸着，过一个时辰取出来，再加些蜂蜜，便大功告成了。

正巧黄映蓉这日还特意做了些红豆圆子，用碾碎的红豆粉沾了些蜜糖，揉成一颗颗黄豆大小的团子。她将红豆圆子放进西瓜水里，通体绛紫色的圆子愈发衬得西瓜块鲜红可人，细碎的冰沙淋在上面，连杯口都氤氲出一团寒气。

等天光大亮，黄映蓉将西瓜蜜沙冰取出来，一杯杯地摆在青布伞下，惹得行人纷纷探头来看。

虽然林黛玉涨了不少价，定成五十文一碗，可摊前依旧摩肩接踵，热闹非凡，来的客人比前几日还要多上一些。熙熙攘攘的人头挤着头，只怕自己买不到这个神仙姐姐的西瓜蜜沙冰。

饶是林黛玉，也难以想到今日的西瓜竟然卖得这般快。她还未注意，摊子上的西瓜眨眼间都只剩了些瓜皮，被虎儿堆成一团，依旧放在牛车上，准备歇了摊子运回去。

林黛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她种了三个月的西瓜，到今日居然全部卖完了。看着行人捧着西瓜蜜沙冰赞不绝口的样子，林黛玉的心里也如蜜糖一般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