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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微寒空气中流转的古朴茶香开始渐渐变淡,最后只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

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任那微冷的感觉从鼻腔蔓延至体内,林青文向窗外糕饼铺的方向望去,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真的有些想吃。这温暖的茶香为何就不能在空气中多留一刻,给他这个无法品尝新品的人多一些慰藉呢?

正这么想着,鼻尖忽的又感受到了那股带着面包甜香味的温暖茶香。他转头一看,却见桌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油纸包,油纸包后,是沈安白那双眼尾上挑的桃花眼,里面还带着几分讨打的笑意。

林青文看见他那双桃花眼就心生警惕,将夹着叠好宣纸的书册又往书桌下方推了推,脸上扬起温润的笑容,“不知安白兄有何贵干?这油纸包中所装何物?”

“哎呀,青文,你可真是无情啊。不过一个中午未见,你和我如此生分也就罢了,居然忘了苏记糕饼铺惯用的包装袋。真是枉费苏姑娘一片好心。”沈安白挑眉,一双桃花眼中尽是调侃笑意。

“哦,这个油纸包,是她主动送与我的?”一听此话,林青文猫唇的弧度止不住地上扬,心里的惋惜顿时散去,转成了一丝甜意。

“是啊,她见你未至,不仅主动问起你,还将今日新品打包装好,让我带与你这个大少爷品尝。”看见发小嘴角的笑意,沈安白顿时一个哆嗦。林大公子啊,能不能收收你嘴角的春风,有人惦记了不起啊。

……其实还挺了不起的,至少他沈安白就没有人给他打包吃食。别过眼去,不忍再看发小品尝茶香吐司时那春风满面的表情,沈安白盯着桌上的油纸包,哀叹自己无人搭理的小命运。

“午歇时间未过,你怎的提前回来了?”林青文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看着还站在一旁一脸放空的沈安白,疑惑道。

默默瞟了一眼桌上空空的油纸包,沈安白真是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待面包吃完,您终于想起被遗忘在一旁的发小了吗?春风真是了不起。

“还不是那苏姑娘将我请回来的。本来面包吃得好好的,她去跟梁掌柜说了会话,就将我请走了……”沈安白说到这里,面色突然一凝,“不对,苏姑娘平日脸色没有那么凝重,八成是出了什么事了。”

“你可听见她出了何事?”林青文亦是眉头轻皱,在他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关切的问话就已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沈安白倒是恢复了正常,笑得得意洋洋,眼角又带上了那分讨打的笑意,“你想知道吗?那你先告诉我,昨日你卖了一个下午的关子究竟是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可能保证,绝对不将此事泄露半句出去?”就知道沈安白记着昨日磨他一下午的仇,也罢,他早晚要知道。林青文斟酌片刻,抬头问道。

“那是当然,我俩相识二十载,重大事情上我何时出过差错?”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发现,苏记糕饼铺的后厨掌事苏东娘,应该与那苏家大姑娘是同一人。”

“什么?!”林青文说得轻描淡写,沈安白却是一蹦三尺高,看到发小严厉的眼神,连忙压低了声音,“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苏姑娘与苏家大姑娘绝无关系的嘛!”

“此一时彼一时啊,”林青文轻轻摊手,眼底换上了和沈安白方才一样讨打的笑容,“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苏姑娘究竟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沈安白默然无语,还能不能对单身狗有一点友好,“你俩不是未婚夫妻吗?这么想知道,你不如自己去问。”

“说的也是,毕竟她还给我打包了新品,应该不会像你一样卖关子。”林青文挑眉,淡淡回道。

沈安白:……狗死的时候没有一对情侣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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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昏暗,糕饼铺一日的忙碌也接近了尾声,苏婉晴将一个个面团放入盆中进行二次发酵,为明日朝食做准备。

“姑娘,今日这茶香吐司比之之前普通的吐司,倒是另一种味道呢。”暮春也在一旁帮忙,叽叽喳喳地提问。

“是啊,你还记得我之前将吐司比做米饭,那米饭除了配菜,自身亦可有不同的变化,就像加入槐花,或添上几粒芝麻。米饭还是那个米饭,但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滋味。”苏婉晴心中虽然沉重,但面上没有显露半分。

梁明凡所说之事太过重大,暮春根本帮不上忙,就算说出来,除了多增一个人的担心之外,又有什么用呢?

“笃笃……”一阵门框被敲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苏婉晴就撞进了那双温润的眼眸之中。他来了呀。

心中莫名轻快了一些,她低声吩咐暮春将剩下的面团装好,转身走到那个鸦青色的身影面前,笑着弯身行礼,“见过林公子,林公子此时过铺子来,可是觉得中午的糕饼有何不满意之处?”

“苏姑娘说笑了,姑娘的糕饼,均数精品,这茶香吐司更是温润细腻,极其合意,林某又哪里会有不满意之处?”林青文也是笑着还礼,伸手拉开门帘作请,“这一趟只是为了感谢苏姑娘特意给林某打包的糕饼,本来中午温习完书本就要过来。偏巧赶上了午歇结束,故此才推迟到下学之时,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本就是课业比较重要,你能忙里偷闲过来一趟我就很感激了,又怎么会见怪?”看来这林公子是有话要对她说,苏婉晴从善如流,跟着林青文走到了后院之中。没看见才从仓库出来的浅夏那沉沉的脸色。

到了后院,林青文脸上的温润的笑容又多了几分关切,“姑娘眉宇之间似有忧色,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之事?”

“我以为我看着与平日并无不同,没想到竟被你一眼看了出来,看来我还是伪装得不好啊。”苏婉晴苦笑一声,卸去了脸上伪装的笑容。

看着那个笑容甜甜的姑娘脸上的苦涩,林青文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将她紧皱的眉头抚平。这样凝重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脸上,她应该笑得很开心的。

将已经伸出的手在嘴边握成拳,他轻咳一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眼看上去几乎没有差别。只是我天生心细些,才能够发现这些。所以,你要将事情说与我听吗?”

不问她为什么需要伪装,因为他明白,不将担忧之事带给下属,是一个掌事最基本的责任。

“多谢公子关心,只是这是我糕饼铺自家之事,说与你听也是无用,还是不要给你徒增烦扰了。”苏婉晴淡淡一笑,走到院中的石凳旁坐下。能让她在心累之余听听这完美的声音已经很好了,又怎么好拿自家的事情去麻烦人家。

“你这就说的不对了。正因为我是个外人,与你的铺子没什么牵连,所以你不能在下属面前说出的事,可以放心说与我听。一个人将事情抗在肩上是很累的,说出来会放松许多。”林青文也走到石凳旁坐下,关切地倒了一杯热茶推到对面,笑容暖暖,“至于烦扰,我们不是朋友吗?”

还是未婚夫妻,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只是现在他并不想将自己的身份过早地透露给苏婉晴,因为他总有一种感觉。一旦说了,这个姑娘发亮的双眸就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你说得对,倒是我小气了,”苏婉晴接过热茶,却没有喝,只是将茶杯握在手里。真暖啊,就像心中那股安心的感觉一样。

其实有一种人,他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说一句“我在”,就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很幸运的是,她碰上了这样的林公子。

轻轻叹了口气,苏婉晴压低了声音,以防里面的伙计听见,“其实店铺表面繁荣,内里一直是亏损状态。本来本月的结余将将够支撑伙计们的薪资以及下月的原料。

“只是今日梁掌柜去购买原料,那粮油铺的掌柜告知我们,油,面粉,鸡蛋等物的价格都要上涨,大约比之前提高约一半的价位。这样一来,铺子的结余就不够支撑了。除非将房契抵押给钱庄,不然连下月的原料都无法备齐。”

“不可,抵押房契太过冒险。一个不慎,铺子就回不来了,”林青文好看的眉毛皱起,微微摇头,“就不能去别家采买吗?”

“我也觉得太过冒险,只是公子有所不知,我们所在阳丰坊之内,所有糕饼铺的原料都在那一家粮油铺采买,这是业内早就统一定下的规矩。其余店铺和零售都各有领域,我等也不好破坏。”苏婉晴刚刚放松的眉毛也随之皱紧,又叹了一口气。

“原是如此,想来这些年,各大糕饼铺与那粮油铺也是互相制衡。既是这样,那此次粮油铺的突然提价,就显得极为蹊跷了。”林青文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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