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壁（2 / 2）

心里却是微微一沉，明面上苏记糕饼铺与他五寿斋应该是全无交集才对。为何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有梁掌柜会突然到他这里拜访，莫非是老王做事不小心，露出了什么马脚？

一番寒暄之后，三人在后堂的太师椅上落座。周立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下手为强，“苏记糕饼铺最近新开，我却忙于杂事，无法亲自前去道贺。二位来访，不知对我这小店有何指教之处？”

“指教不敢，这次冒昧来访，主要是想和周掌柜商讨一下王氏粮油铺原料涨价一事。”苏婉晴语调平静，声音中却不可避免地泄露出一丝苦涩。

“哦？是这件事啊。实不相瞒，我今日才听伙计说起此事，这原料的价钱足足涨了原来的一半，实在让我有些惊讶。只是老朽鲁钝，得知消息之后也是束手无策，还想听听掌事的看法呢。”周立不动声色，将皮球又踢了回去，端的是一副好太极。

哼，他倒要看看这小姑娘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我这里也是毫无办法，店铺新开，账面上还是亏损状态。王掌柜这一提价，更是雪上加霜。若是真按这价钱给了，怕是连伙计薪资都无法支撑了。”

看着对面大吐苦水的小姑娘，周立心中的担忧散去，转而变成一份窃喜。就知道是这小姑娘看不出来自己的算计。

吴掌柜估计的果然没错，他们店铺新开，根本赚不了多少钱，只要有一丝风浪，就能让他们从徽州地界上彻底消失。

心中虽然这么想，周立面上的苦涩却与苏婉晴不相上下，他叹了一口气，“谁说不是呢？今年生意不景气呀，你们苏记糕饼铺那么好的生意都支撑不住，更别提我这样的小铺子了。

“老王又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我看我这个年节都要被债主催得过不好了。”

那一丝窃喜没有逃过苏婉晴的眼睛，看来这事真的跟周立脱不了关系。她顿了一下，直接抛出了最后一个试探，“既然周掌柜也觉得这涨价来得蹊跷，那你可有想过与其他糕饼铺联合，一起反对王掌柜这突然的涨价呢？”

周立一脸震惊，“掌事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些个糕饼铺跟老王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我是绝对相信老王的人品。他既然说有难处，那就肯定是真的困难。”

说罢，又摆出一副教导的姿态，“掌事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在生意场上混过这些年。就会知道，生意上的事没有一帆风顺，碰着磕磕绊绊，都要靠这些老伙计的帮忙才能度过。

“既然老王有难处，那我们东拼西凑，多弄些银钱，体谅一下就是了。反对涨价一事，别说我不答应，其它掌柜也绝不会答应的。”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恨不得哈哈大笑，看来这苏记糕饼铺是真的撑不下去了，这小姑娘都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生意场上是要互相帮助没错，可惜你还未站稳脚跟，就招惹了这么多的对手。

整个坊的糕饼铺都参与了我们这个计划，你尽管去试，我倒要看看哪一家铺子会跟你一起反对涨价。

“周掌柜说的是，是小女心急了。多谢周掌柜教诲，我们店里还有些事情要忙，就此告辞。”苏婉晴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也不在此多做停留。摆脱了相看两相厌的周掌柜，带着梁明凡就出了铺子。

刚一走出门口，梁明凡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东家，这一次涨价几乎可以确认是周掌柜的阴谋，不然面对损害他利益的涨价，他肯定不会说出要互相体谅这种话。

“只是这一趟跟他的谈话，我们根本没有抓到任何所谓的线索，那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不只是周掌柜的阴谋，”苏婉晴面上的表情被五寿斋牌匾之下的阴影挡住，看不清面上的表情，“听周掌柜话里的意思，只怕这个坊里大多数糕饼铺都参与了这个计划。

说完，也不管梁明凡脸上惊讶的表情，直接转身往苏记糕饼铺的方向走去。

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依然全在暗处，这才是最不好下手的地方。那些铺子在这里浑水摸鱼，而她要做的，却是将浑水里的鱼一条一条叉出来摔在岸上，好好称称它们的斤两。

无奈，她现在根本没有一根称手的杆子。

一踏进糕饼铺的门，苏婉晴就顿住了脚步。只见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正负手站在晨曦的逆光之中。

背对着他们，细细打量黑漆柜台之上摆放整齐的糕饼。

这人看着不像客人啊。她淡淡皱眉，莫非又是个找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