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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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鼓音肃重沉闷,自带威严之气,在大街小巷中穿梭而过,惊醒了沉寂一晚的徽州。

分散于粉墙黛瓦中的人们为这鼓声所惊,在一阵窃窃私语后,无事可做的闲汉们不约而同地向衙门口方向走去。毕竟白捡的热闹,不瞧白不瞧。

若说十里之外是听个热闹,那直面鼓声的敲鼓人所听见的,就是真正由厚重登闻鼓发出的,振聋发聩的雷霆鼓声。

苏婉晴强忍着耳膜快要炸裂的重音,重重敲击了十余下,估摸着衙役们都已听见,才放下手中沉重得鼓槌。

淡淡束手站在一旁,回头笑着看向身后刚刚赶到的浅夏和梁明凡。

“姑,姑娘,您是真不要闺誉了不成?您还未出阁,哪能往公堂上去啊?”浅夏喘着粗气,焦急和跑动甚至让她的额头在寒冷的北风中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她踉跄了几步,连脚下都没站稳就急慌慌地发问。

“东家,您要告他们,我完全可以替您走这一遭。您为何要自己敲那登闻鼓啊?”梁明凡顺手扶住一旁的浅夏,也是满头大汗,焦急万分。

“我是东家,是铺子的负责人,此事自然该由我来解决。之后的事情风险太大,若是让明凡过堂,应对困难不说,一旦失败,所付代价不可估量,”苏婉晴笑容浅浅,看着对面梁明凡有些黯淡的目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若是我去的话,虽然知府不可能徇私,但至少失败的代价会比你好上一些。至于闺誉,若是那林家不可忍受,便趁早退婚,双方都落得自在。”

她还要再说什么,身后的朱门之中已传出了衙役惊讶的声音,“是你敲的鼓?”

“总之你俩且宽心,我心中有分寸,无碍的。”飞快地对一脸关切的两人丢下一句话,苏婉晴立刻转身,向两个瞪圆了双眼的衙役点头施礼,跟随他们走进了厚重的朱门之中。

看着那道鹅黄色的身影往公堂上走去,梁明凡扶着身旁一脸惊讶,摇摇欲坠的浅夏,一时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在爷爷口中,一旦铺子有什么纷争烦扰之事,被顶在前面的,永远是他们这些签过契约的下人。但无论是之前的大汉闹事,还是现在的公堂对峙,每一次顶在前面的,都是东家这个及笄之年的女子。

不论结果如何,至少担当二字,她真的做得很完美。他何其有幸,今生能遇到这样愿意护着下人的东家。爷爷说的没错,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事情。他现在面对的是东家,并非是之前的任何人事。

而就苏家大姑娘这个东家而言,真的值得他一辈子的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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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门正堂之内,一块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的实木匾额高高悬于白墙上方。匾额之下,是一张黑漆案几,实木所制,厚重深刻。

判过无数罪案的惊堂木正静静躺于其上,漆皮剥落,却不减威严。只扫一眼,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庄严肃穆之感,让那有愧之人不由自主地忏悔求饶。

轻咳一声,身着一袭五品白鹇补服的苏正从后堂缓缓走出。还未来得及对公堂上肃穆的布置表示满意,目光轻轻一转,瞥见衙役们惊讶的表情,他的眉头就是一皱。

公堂之上的庄严肃穆他已经强调数次,为何这些衙役就是屡教不改,端着这么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怪异表情让人看笑话。

可是待目光继续下移,看见跪在台下的女子,他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铁面容颜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台下脊背挺直的女子,双手恭敬交于身前。一袭鹅黄色褙子,白色的大氅披于身后,虽然带着面纱,但依旧能看清她沉静的杏眼。

这个身影,与早晨过来请安的苏婉晴的身影完全一致!苏正情不自禁地惊讶张嘴,一连串疑问涌上心头。

婉儿怎会在这里?!她要状告何人?为何不提前与他说明?

“民女苏记糕饼铺后厨掌事苏氏,见过知府大人。”苏婉晴跪在堂下,弯下身子,朝苏正行了一个标准的跪拜礼。

正在愣神的苏正被这一句惊醒,看着面前即便在公堂之上跪着,脊梁依然挺得笔直的大女儿,忽的明白了她的用意。婉儿这一次上告未曾向他这个父亲透露半分,就是为了让他这个知府公公正正地审理整个案子,也是为了履行之前发下的誓言,绝不借用苏家半分势力。

好,既然婉儿有如此决心,他这个做爹爹的,自然不能落后。

一瞬间,苏正收起面上的惊讶表情,嘴唇紧抿,表情严肃,身上那股升堂的官威,也开始逐渐放出。他缓步上前,一步一步稳稳坐在了案几之后,将手中惊堂木往下一拍,“升堂!”

堂下两班衙役也收敛了表情,齐声喝道:“威武!”声音洪亮肃穆,直刺人心。

“堂下苏氏所告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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