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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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凝重,细细看去,林青文的脸上似乎还多了一份不悦和担忧。

这一封写着情诗的简单信件,可以延伸出许多可怕的想法。比如,这苏掌事和那位名叫程皓轩的公子暗通款曲,开糕饼铺只为了在外私通。再比如,苏家大姑娘在婚约在身的情况下,与别人私相授受,不守妇道……

这些罪名,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显然是致命的。想到这些,林青文猫唇之上惯有的微微弧度消失不见,显出了几分薄薄的怒意。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是真的担上了这些罪名,她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你们在看什么呢?”就在这时,苏婉晴掀开门帘,将手中端着的糕饼放在了后院的石桌之上。探头看了一眼桌上的信件,不由惊讶出声,“我走之前忘记把信件收回去了,你们全看见了?”

“呃,这是我俩无意之中看见的,绝对没有窥探姑娘隐私的意思。”在苏婉晴出来的那一刻起,林青文眼中薄薄的怒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吧,他没有办法对她生气。

其实从看到信件开始,他一秒都没有怀疑过她,不仅因为她情窦初开的懵懂样子,因为没有人会蠢到将自己与别人私通的信件大咧咧地放在桌上。更因为,从喜欢上她的那一刻起,他不用任何理由的,无条件的信任她。

但不论是出于心中那难受的感觉,还是出于对她的担心,他都要仔细问清楚来龙去脉,“无意冒犯,不过姑娘不是头一回收到这样的信件了吧。”

“是啊,大概有二十多天了,每天一封。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苏婉晴将桌上的信件放回信封中,漫不经心地开口回答。

这态度也太过习以为常了吧。林青文只觉得心中的难受愈发强烈,就像有人在里面倒上了一瓶山西老陈醋一般酸气四溢,偏偏那倒醋之人还一脸的满不在乎。

又舍不得对她生气,真是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之上的无力之感。他的面色一瞬间十分复杂,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因为看其中的口吻,他不是第一次给你写信了。”

“你看得懂?”苏婉晴眼睛顿时睁大,惊讶问道。

“你看不懂?”林青文比她还惊讶,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苏婉晴:……

这就有些伤人了,没文化还被喜欢的人指出来了。她郁郁瞥了林青文一眼,倒也没打算赖账,“是,这里面的文字还算可以辨认,但是诗中的内容就实在无法理解了。只能约莫看出是对我所做糕饼表达思念之情的一首情诗。”

“对谁表达思念之情?”沈安白瞪大了眼睛,赶在林青文之前发问。

看着背过身去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的沈安白,苏婉晴真的是一脸蒙圈,“糕饼啊,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你说得对。就是对糕饼表达思念之情。他是因为想到别的事情才笑成这样的。”狠狠踹了一脚快要笑到地上去的发小,林青文也差一点憋不住自己上弯的嘴角。满腔的酸都被这清奇的回答冲淡了不少。

他这未婚妻也太可爱了,怎么能把人家的意思曲解成这样。一时间,他都不知道是该同情自己还是该同情那位一腔柔情错付糕饼的程皓轩。

“哦,我就说嘛,我是根据写信人话里的意思猜测的,怎么可能有错。”林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应该是没有错吧。苏婉晴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把桌上的信件收回了信封。

他们居然真的认识?林青文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刚刚舒心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底闪过一丝忧色。

虽然这封信里表达的爱恋完全没有被苏婉晴接收到,但不能否认的是,自己捧在心尖的宝贝,真的被别人惦记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害怕宝贝被人夺走的危机感。看来,真的不能再这么慢悠悠的了。不过说起来,程皓轩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眼熟啊。

“林公子?你在想什么?”苏婉晴轻柔的声音钻入耳中,林青文瞬间回过神来。

他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在脸上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既然这个送信之人选择了写信这种方式来表达对糕饼的喜爱之情,那他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无法亲自到店品尝糕饼。说不定,也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他对糕饼的喜爱之情。”

想到程皓轩在衙门当师爷的特殊性,苏婉晴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看来我不仅该将这些信件收好,也该在明面上离他远些才是。对了,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还有糕饼这回事了。你们先用,不然凉了就失去原本的风味了。”

入口之后,黄油的顺滑和面包的软韧结合,更显得细腻可口,美味适意。玫瑰甜腻浓郁的芬芳又给这清淡的麦香增添了一份带着花香的甜美,虽是寒冬腊月,却让人仿佛置身于春日的花海之中,温暖惬意。

只可惜,今日的林公子,是注定无法欣赏这一口美味的糕饼了。因为,就目前的他味蕾而言,哪怕是糖块入口,都和那山西老陈醋是一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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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落地收拾着石桌上一片狼藉的杯盘,苏婉晴的眉头却是微微皱起。虽然她也觉得林公子说得没错,可是看见沈公子离去前那充满调侃的笑容,真是怎么想怎么怪异。

算了,再怎么想,也不过就是个小插曲而已。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将收拾好的盘子丢进后厨的水池,她拿起桌上已经收拾停当的篮子,冲着走到身旁的梁明凡淡淡一笑,“走吧。按计划行事。”

“是,东家。”梁明凡拱手接过苏婉晴手中的篮子,也照样回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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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常拿着一篮子糕饼,在崇安坊的长安街上随意地四处走动。看似漫不经心,可是一双眼睛却没有片刻空闲,机灵地在行色匆匆的路人之中寻找着有可能将糕饼免费送出的食客。

他在吴记糕饼铺干了五年的伙计,自觉也称得上是阅人无数。通常来说,一个客人会不会买糕饼,会买多少银子的糕饼,从客人进门那刻起,他一打眼就瞧得出来。

所以掌柜的才会派他出来分发这免费试吃的糕饼,还非让他用苏记糕饼铺那些大火的名字给客人说明。在初始那几天,借着苏记那苏掌事告官的名声,特别容易推销,一天都能推出去好几篮子。

可是到了现在,在几乎整条街的人都被他骗过之后,已经很少有人会接受这么难吃的糕饼了,糕饼重装的速度也从一天几篮变成了几天一篮。

今日这篮子再送不完,只怕回去就要挨掌柜的说了。史常眉眼都耷拉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出完,一个穿着杏黄色褙子的娉婷少女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那少女梳着双髻,脚步明快,一双杏眼好奇地左右转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偷跑出来游玩的姑娘。

最为重要的是,他从来没在长安街上见过这位女子,也就意味着,她肯定不知道自己手里的糕饼有多难吃。

这一看就是潜在的冤大头啊,史常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快步走上前去,将手里的篮子递出,“姑娘,要尝一下我们铺子里的日式盐面包吗?”

“日式盐面包,是最近极为出名的那款糕饼吗?我倒是愿意,可是……”

看见那姑娘眼里的犹豫,史常了然地弯了弯嘴角,递过一份装着糕饼的油纸包,“姑娘放心,我们铺子里现在正在进行免费试吃活动,只要您愿意品尝,我们都是不收银子的。”

“如此划算?那我当然愿意尝试。”女子眼中划过一丝惊喜,伸手就要接过油纸包。

“姑娘且慢,这个伙计手中的糕饼根本不是真正的日式盐面包!”就在女子素手距离油纸包不过一寸之时,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蹿了出来。

眼见得那女子伸出的素手又缩了回去,史常只觉一阵气恼冲上脑门,出于伙计的本能,他冲着对面的女子礼貌点头。等他转过头去的时候,面色却是瞬间变化,一脸不善地盯着那个害他功亏一篑的罪魁祸首。

那罪魁祸首面容清秀,肤色略黑,臂弯之上也挎着一个装满油纸包的篮子。一身洁白的制服整齐利落,一看就是别家糕饼铺子里的伙计。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这就是日式盐面包。你只凭一张嘴就说我的糕饼不是正品,有什么证据?”在那股气恼过去之后,冷静下来的史常还是有些慌乱。

这糕饼的真假与否,没有比他更加清楚的了。只是掌柜吩咐过,他们在派发糕饼的过程中,一定要一口咬死这款糕饼的名字就是日式盐面包。他这才压住慌乱,硬着头皮试探。

同时眼尾后溜,寻找着可以快速离开的方向。他又不傻,目前的情况,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全凭一张嘴。若他能够制住这人,那肯定能以此事向掌柜的邀功。若这人真的是个能辩的,那还不如尽快离开,反正这崇安坊又不止长安街这一条街道。

光顾着寻找逃跑路线,史常没有注意。在他身旁的小伙计和那位大户人家的千金互相换了一个眼色,看起来似乎是早就相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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