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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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尾崎千代…”

森鸥外停了停,声音哑涩起来。

“和红叶的关系是什么?”

靠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晒太阳的黑川优瞥了他一眼,“你终于想好要问了吗?”

她收起伸长的腿,从懒洋洋的躺姿变回懒散的坐姿,在森鸥外说出这句话后骤然静默下来的大厅里只突兀地剩下黑川优自己变换姿势引起沙发发出的奇怪响声,但她一点都没在意,也没有尴尬,自顾自地拿过一边的靠枕,抱在怀里。

透过尾崎千代身上链接的时间线,黑川优看到的有关她和尾崎红叶的故事可不是多么常规的亲情可以解释,况且两人之间是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那是庇护者与鸟的故事。

亦是即将枯萎的生命之上绽放出了新生的故事。

…那种哀艳的复杂情节真是非常符合大多人审美啊。

只不过她当时说出来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当场就会问,所以也就没说清楚。没想到他们竟然能沉得住气,还一沉沉了一整天。

那天的谈话最终以沉默为结尾,之后第二天黑川优没有再提过昨晚的事,他们也都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那样,和平地度过了一天,只不过昨晚黑川优也没有再提出外出寻找物资的事,他们三人也都没有人提起。

他再不问,她都以为她看到的那些过去的时间都是假的了。

而且按照他们喜欢多想——尤其是森鸥外和太宰治两人的脑补程度——他们能想偏到哪里,黑川优都不惊讶。

…啊她明白了,这可能就是人类对于未知未来的恐惧吧。

因为一切不知,一切便是空白。

而空白又给了人更多想象的空间,在没有真相时他们还会拼尽全力地去寻找真相,可一旦把真相摆在了面前,一瞬间爆发的恐惧就会战胜勇气。

这种矛盾的情感是黑川优不能理解的——

哪怕她现在因为某种看不清的桎梏看不透这个游戏的目的,看不清自己成为玩家的过去与未来,甚至连这些同伴被选中的原因都是一无所知,仅仅只能看到他们身上的过去。

但是,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人,在这个游戏里的人的过去,甚至是这个游戏世界的过去,她都可以看到,哪怕真相被遮挡,她也不曾意识未知。

也不会有什么追寻的心。

黑川优体贴地从过去的时间里拿出一盒纸巾放到桌上——自从她暴露出自己的异能后,她就开始肆无忌惮地使用了,像是把使用过的盘子一键回到使用前的状态、把那棵青梅树手动催熟、把食材的时间全部暂停,这些几乎是暴殄天物的举动对她来说就像家常便饭。

…嗯。

森鸥外觉得自己要不是还在思考尾崎红叶的事,没放太多的心思在这件事上,可能都要被她这种浪费绝佳强大异能的做法嫉妒到眼红了。

时间这种缥缈的东西竟然能被人类控制在手里……这样的异能…

但凡港黑的干部能再多一位强大的异能者,那自从太宰治叛逃后给组织带来的冲击就会归一为零。钱权名利,只要黑川优有一样渴望的,他都能以此为引,哪怕稍微像样点的理想他也能找出突破口。

不过这些都要等他弄清楚眼下最要紧的事再去慢慢筹划,总归他们还至少能相处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的重点是——

弄清楚尾崎红叶和尾崎千代的关系。

以及港口黑手党在这个游戏世界里的发展。

就像黑川优所说的,他是执剑的人,所以他哪怕在现在这种脱离了拥有港口黑手党的世界,他所说的话、所做的行为都是代表港口黑手党——他的手术刀划过老首领血管的那一瞬间,他就不在是他了。

……因此尽管他对尾崎红叶是有着炙热的——是他的知己,他的同伴,他得力的手下,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同等朋友——情感,但是在理性的冷水从他的头顶浇过后,他对于黑川优所说的‘疑似尾崎红叶死亡’抱有的是利用、是理智的思考。

比起感性的悲伤,他现在更想知道这件事与港口黑手党的关系。

作为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都竟然死亡了,那…

森鸥外隐秘地看了一眼中原中也。

身为荒霸吐的中原中也呢?

甚至是、港口黑手党此时又成为了怎样?

他并不在意他个人的安危。

他既是组织,组织既是他。

“你们看过那个故事吗?”黑川优懒散地瞥过去,说出的话却和他们提的话题牛唇不对马嘴,“患了不治之症的女人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遇到了一只被遗弃出巢的幼鸟,就像是那位驯养了一只狐狸的王子,女人给予了这只为自己的残缺而痛苦绝望的幼鸟活下去的意义,她将希望揉碎塞进了它破碎的心里,她成功地驯养了这只鸟,驯养了这只独一无二的——只有她自己拥有的一只鸟。”。

“…是吗?”森鸥外哑然失笑,“听上去真是她会做出的事啊。”

也只有她能做到。

黑川优笑起来,明明是很好看的笑容,但却莫名地敷上了一层冷漠。

“是啊,这个故事到这里,还是一个美好的故事,女人驯服了一只鸟,听起来是童话吧。”

她说:“但是美好到这里便是戛然而止。”

黑川优毫不留情地撕碎了童话的表皮。

她将故事接下来的发展以及故事的真正结局完整地告知了他们。

“如果女人没有患上绝症,那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的事可以叙说,但不巧的是,她捡到这只鸟的时候时日就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在最后的时间里,教会了这只幼鸟一切生存下去的办法,希望、期待、爱、理想——连同身在黑暗中也能生长出渴望光明的花这件事她都告诉了这只鸟,可是,她唯独没有当面告诉它该怎样面对亲近之人的死亡。”

“所以,当这只不再对自己的残缺还悲伤的鸟回到它和女人的家里,得到的是女人离去的消息。”

黑川优近乎漠然地说出她从尾崎千代的时间里看到的信息——

充满欢喜的少女怀抱着再次见到女人的期待打开了门。

啊啊。

她掐住自己的喉咙,压住喉咙里溢出来的尖叫。

哭不出来。

无法哭出来。

她在做梦吗?

啊她肯定在回到这的途中做了个梦吧。

…那闭眼的女人——那具微笑的尸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呢?

不该是这样的。

这一定是梦吧。

一定是吧、

一定是吧——

求你了——快有谁来告诉她这只是个梦!

哪怕、哪怕她从未信过神,在此刻她也祈求其神明:

谁都好、谁都好,是的就算是遭人背弃的那无时神也好!请告诉她,这只是她的梦,这是她虚幻出来的梦!

可是当少女爬走到女人身边时,她忽然意识到这不是梦。

…女人躺在了她最爱的躺椅上,她的脸上是解脱的笑容,那衰老与疾病也未曾消减的容颜上在这样的笑容下绽放了少女从未见过的极为美丽的光辉。

女人是真的死了。

少女想到。

她抛下了自己,抛下了这个女人和她共同生活的家,去向了少女至今还不可以去往的地方。

但是…这样的笑容啊。

…她在死前看到了什么呢?

少女想。

少女记得在她离家之前总是能看到女人在傍晚、在夕阳未升的时候躺在这张躺椅上静静地注视着陈暮的太阳下降,注视着夜晚的明星高启,她在此刻忽然又想起了这样的一幕。

那时的女人与现在无声的女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少女恍惚了一瞬,有更多的两人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在眼前再一次地重演。

她曾经好奇地问过女人在注视着什么,女人微笑起来,用一种怀念着过去那般的语调轻轻地说着。

“是啊…怀念什么呢?”

她眉目放松,常年因病痛而疲惫的脸也染上淡淡的轻松笑意。

“可能是怀念之前在黑夜里的时光吧。”

凝视着夜空中的弯月,她最后这样回答了少女的问题。

少女在当时却无端地感觉到了女人很悲伤,虽然她在笑,虽然她眉间不再紧皱,可她却是在悲伤,在为那她并不清楚的夜晚而悲伤。

你在难过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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