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六)(1 / 1)
第七章
逍遥子也是一头莫展,想了想,原地等候显然不行,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赶路才是:“我先负着你走,你用龟息功保持体力,三日后要是还没走出去,你再换我。”
她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只能点头,“好吧,那师傅累了一定要跟我说啊!”丢下一句废话,她就利落的跳上了逍遥子的后背。
逍遥子差点被她撞了个大马哈,摇了摇头,稳住身形后轻斥她不可再乱动后,才瞅准方向,踏步超前而去。
然而,三天后,不吃不喝的两人被这危险随时可能降临的沙漠折腾的几近丢去半条命。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从面色上看出些许的老态来。
轮到黎寅背着逍遥子时,她行了一天的路程,突然道:“师傅,如果我们被饿死在这里怎么办?”
逍遥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死便是死了,脱去肉身凡胎,我等亦可于虚无之境修炼己身,没甚可怕的。”
她翻了个白眼道:“我不是说这个,师傅!您说,好不容易来这世间一遭,我们师徒两个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可怜可叹~”她转了转眼睛,“尤其是我,都这么老了,明年就五十知天命了!”
逍遥子瓮声否认,“不老,比起为师来,你还年轻!”
她喘了口气,重重点头:“是,您今年百岁,已是期颐之年。嘿嘿,我这五十岁的人在您这里,还是个年轻人呢~”说完这话,她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停了一会儿又道:“对旁人来说,我们都已经是老人家了,是同一辈了。”
她不等师傅反驳,又道:“不过,您是男子,还没什么。我一女子,何况是个没成亲的老女人,死后肯定是孤魂野鬼,都没人陪我!哎~”
逍遥子赶忙表态:“谁说你是一人,不是有师傅陪着你吗?”
黎寅停下步子,苦涩的一笑,试探道:“您又不是我夫君,陪着我算什么?”
逍遥子从她身后下来,转到她面前,皱眉道:“阿云何出此言,这么多年来,为师陪你一道周游列国,你竟然说出此等混账话来?”
她听了一把拽下纱巾,赌气般吼道:“那你做我夫君啊!”
逍遥子沉下脸,上前将绸纱重新罩在她头上,训道:“说的什么胡话,你果真饿昏了头!”
她固执的将他弄好的衣服又一把拉下来,侧头眯眼打量他:“师傅你真不懂我的意思?”
逍遥子复又将之整理好,脸色依旧淡淡的,“你是何意?”
黎寅再度将面容暴露出来,乘着逍遥子低头的瞬间,也将他的面巾抽下来,踮起脚尖向前一凑,双唇便贴上了他的。逍遥子没成想被徒儿偷袭,一时怔愣在原地。
见状,她乘机试探的将舌头探出来,悄然舔了舔他早已干裂的嘴唇。那一瞬间,两人均是一震,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萦绕上心头,似喜似愁、似悦似忧,鼻端染来对方清淡的气息,将那相触的地方感官无限放大,俱都呆滞住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当她悄悄呼出一口气时,终于惊动了僵着身子的逍遥子。他猛地往后一退,盯着面色发红的黎寅,哑声问道:“你,你对为师……何时的事?”可真是将这大直男惊吓的不轻。
她先心烦意乱的“嗯”了一声后,又反应过来,不禁幽幽答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大约是十五岁那年吧!”那时他陪着她下山报仇,几千里来回的路途上,又是顾忌她的身体,又是体贴她的心情,对她细致又温柔。更何况,逍遥子本人是个极为出色的人物,有这成熟灵魂的她喜欢上他,似乎也不是很意外。也是从那会儿起,她就对这个名义上的师傅生出了一丝敬慕和依恋来。
逍遥子听后,起先是一脸懵样,后而反应过来,便望着她的目光里满是复杂。这几十年里,她竟然将心思掩藏的这般深,又是那样倔强的坚持着,他实在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
想说你还小,不懂感情,实则他徒儿已经快五十了,诚如她所言,年龄将知天命了,放在俗世间,已经是儿孙满堂。又想说你误会了,可见他徒儿容光焕发、浑然不似久饿之人的模样,与那满脸的娇羞,再看她抬眼间,盈盈溢出的情意,可见其没有说胡话。
逍遥子不由得也茫然不知所措,该怎么劝说徒弟打消这种荒谬的念头。这弟子与师傅之间□□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往日里总是听之任之,一笑而过。谁料到,有朝一日,他自己也面临这样的问题。
他到是无所谓,但是徒儿是个女子,这世间本就对女性诸多苛责,万一被人知道,她又该如何自处?
黎寅半响没有听见她师傅说话,猜测他内心必然复杂无比,便忍住羞意,抬起头柔声道:“师傅,您在我心中自然是光风霁月、俊逸脱俗的伟郎君、大丈夫,我窃以为这世间能配得上您的也只有我了!”这话说得她脸颊发烫,感觉自己好不要脸,但仍忍着燥意绕到他旁边,继续道:“况且,你我二人并无血缘关系,只担了一个师徒的名分罢了。难道夫妻之间,谁人规定不可有教授之事不成?我们这情况,也就不算什么了。”她面上显出几丝回忆,“从十五岁到现在,将近三十五年的时间里,我也一度怀疑自个是否错解了我们之间的师徒之情。我彷徨、迷茫,不知所措,可惘然回首,我脑海中您的身影却愈发深刻了。”
她望着逍遥子,笑容甜蜜的道:“这些年里,与你朝夕相处间,我依旧敬你、慕你,后又渐甚悦你、爱你!当年师弟师妹成亲之时,我就蠢蠢欲动,欲向你表明心迹,可我终究怕适得其反,踌躇良久,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每日里侍候在你的身边,我就已经觉得无比幸福了。如今,这颗恋你的心,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原以为这一生,能常伴你左右,我便已感激不尽。只是,今时今日,在此等绝境里,于这漫无边际的沙漠里,师傅,安知我们还有明日?”她紧张的盯着他,希翼道:“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即使师傅您现在不应承,我亦死而无憾!师傅,我们在一起可好?生不能同衾,愿死后同眠!”
这一通大白话砸出去,逍遥子面上似有两分震动之色时不时闪过,却不知心里如何想的,仍旧侧过脸沉默不语。黎寅站在他身侧,等了一会儿,不禁有点后悔刚刚表现的太过孟浪,将人给吓着了。
她微微抬起头,盯着那张满是沙尘和憔悴之色却不减其半丝风采的侧颜,心想:“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好是歹吱一声啊~这般等待未知的结果,才是世间最难熬的事情了。”
于是,她鼓足勇气,蓦地跨步上前,双臂一展,大胆的将逍遥子从身后抱住。
逍遥子又被吓的一跳,使力欲挣开她的怀抱,不料,黎寅却抱的甚紧,不管他如何拉拽,她都纹丝不动。也是他之前三日消耗体力过甚,否则凭着往日的功力,早把这个肖想他又忤逆他的徒弟扔到一边了。
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叱道:“胡闹!快将手松开!”这么大的人,还如个顽童般嬉闹。
黎寅将脸贴在他温热的后背,喃喃道:“师傅,我长得丑吗?”
逍遥子自然不会说谎:“不丑。”她要是长得丑,世间就无貌美之人了。
她又道:“那我美吗?”
他不言语,黎寅就下滑身子,张嘴一口咬在他腰侧的软肉上。逍遥子的身体顿时绷紧成石头一般,她磨了磨牙,含糊道:“师傅,你回答我,我美不美?”
逍遥子只得无奈道:“我说了,你便松手?”
黎寅想着,不能把人逼得太紧,便道:“好,您实话实说,我就松手!”
逍遥子垂下眼帘,知道自己此刻还纵容着徒儿胡闹,便明白他对对方虽无男女之情,但在这绝境之地,依然被她外放的情感滋染了,内心要说没有一点触动是假的,他终是顺着心里的想法慢慢说道:“你长得甚美!”美得热情四溢,宛若一场梦境一场空。
她听了满脸笑容的放开手臂,走到师傅正面微笑道:“我既然能入了您的眼,说明您对我总有那么一丝丝的喜爱吧?据我所知,您常年待在天山上,身边根本没有别的女人,那为什么就不肯接受我呢?”
逍遥子闻言,内心却也生出些许疑惑,暗自反问,难道他对自己的徒儿也有心思?他一想到这里,便悚然一惊,心道:“我确实是喜爱她的,但绝非男女之情!”便道:“阿云,你说的不错,我自然是十分疼爱你的,却叫你产生错觉,这便是为师的不是。我自开宗立派以来,身担重任,几十年弹指而过,从没想过娶妻生子之事,平生最大的兴趣就是研究道学,早已了却红尘之心。以后,你我二人还是师徒,休得再言其他!”
黎寅脸色煞白,没想到此番厚着脸皮表白,竟然得了个这般结果,爱上一个将毕生奉献给事业的男人,她心中颇为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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