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八部之天山童姥(十一)(1 / 1)
丁春秋负着手度步过来,狐假虎威的轻蔑道:“怎么,还不跪下叩拜师祖和师伯?”
苏星河一听,心中所想竟然是真的,也不理会丁春秋的到来,立时两行热泪就顺着布满褶皱的脸颊滚滚而下,“噗通”一声便跪下来,膝行到逍遥子跟前,拽着他的衣摆跟孩童似的痛哭道:“师祖!师祖呀~星河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再看到你们,我死而无憾了。师祖,师祖!星河对不起你,对你不住啊!……呜呜……您可得救救师傅……呜呜……”
谁能想象到,一位头发花白的糟老头子对着一个做他孙子都嫌大的年轻人嚎啕大哭,因之前丁春秋已经跪过的印象在前,一道来的几人只是有了更深的感触罢了,而别的人就全懵了。
逍遥子叹口气,轻轻地拍了一下苏星河的头顶道:“行了,起来吧,我先去看看你师父!”
苏星河听了忙起来让开路,连声道:“好好好,您来了,师傅他也就有救了。”
黎寅和逍遥子一起进了木屋,径直朝着一块墙壁走去,随手一拍,墙体便“轰隆”一声,破了个大洞。灰尘飘散中,就听到一阵苍老的咳嗽声,待尘土散去,果真看到对面屋子里静静地坐着一个佝偻着的身影。
黎寅见状就惊道:“哎呦,师弟,你怎么这副样子啦?”真不是幸灾乐祸,当年那个俊俏的美男子,此刻披头散发,脸上肌肤虽嫩,但眉毛发白,面色憔悴凄苦,已不复当年风采的十之五六,对比活得蜜里调油的夫妻俩,无崖子实在是落魄。
无崖子乍然听到她的叫声,倏然抬眼,一见到两人顿时呆愣。他茫然的动动嘴唇道:“师傅?师姐?我这是做梦不成?”
逍遥子时隔多年再次看到这个徒弟,也是恍如隔世一般,他皱眉盯着徒弟道:“无崖,这么多年,你究竟是为何不愿回天山?”
无崖子愣了愣,低下头去落寞的道:“弟子无用,被逆徒所害,全身骨骼断碎,肌肉坏死,只能靠着一身内力维持,才能苟活至今,实在无颜再见师傅!”
逍遥子失望的摇了摇头,给黎寅一个眼神,便负手走了出去。
无崖子犹豫不定的看看师傅的背影,又失落彷徨的望向黎寅,脸颊抖动,眼泪缓缓地滴落下来,道:“师姐,我终是叫师傅失望了,是不是?”
她叹了口气,走近他,轻声道:“你说能不失望?你就为这么个理由不回天山去?”
无崖子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将泪水憋了回去,过了会儿才道:“我当年离开门派,原想做一番不弱于师傅的成就来,谁知道,什么也没有做成,还让一个孽徒给残害成如今模样来。”
黎寅问道:“你想要做出什么成就?”
无崖子低落的道:“师弟本想创出一种集百家之长的绝世武功来,可是,最终资质受限,没能完成。”
黎寅“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么,无量山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武功秘籍,原来如此。不过最后好像都没了,不知道被谁搬走了。”
无崖子亦道:“那是有些可惜了,我本想以后再还回诸门派的。”
黎寅摆了摆手,又问:“你还没说,丁春秋怎么着你了?”
无崖子静默了一会儿,才别过头去,恨声道:“这孽障不知廉耻,与李秋水勾结在一起,我要逐他出门,反被他们设计陷害而打落悬崖。”
黎寅皱眉:“果真?”
无崖子咬咬牙道:“这是自然,我还能骗师姐不成。”
她嘿嘿又问:“无崖啊,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秋水师妹?”
无崖子反射性的摇摇头,黑下了脸:“师姐问这个做什么?”
黎寅摊开手:“我要是你,就让他们凑一起呗!算算时间,丁春秋和小师妹在一起的时候,你和她的感情怎么样?”
无崖子无语,那时候,他已经从无量山离开,与两个徒弟来到中原了。之后,他派遣丁春秋去大理取回之前的东西,不料竟是一去不复返。他于是就亲自去了一趟无量山,谁知,就看到了让他怒血翻滚、羞愤不已的画面,那两人竟然无耻的在床榻上滚在一处。他当时自然不会上前自取其辱,便先行回了中原,欲等丁春秋回来后废他武功、逐他出门。可世事难料,丁春秋率先出手,暗害了他,就这么让他耻辱的活了几十个岁月。
黎寅看他模样,就知道了大致情况,便道:“他二人,一为你的传承后人,一个是你至亲的妻子。虽与你来说过于残忍,但若是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于律法上并无不妥,只是世俗不容。他们两人性子相似,绝非长相厮守之人,你只需冷眼旁观,且看几年,他们是分是合。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看法!师弟你心性好强,不愿成全他们的错缘也就罢了。你此生最大的不该,便是五十年来,竟不给我与师傅任何消息!我和师傅几乎年年寻你,但凡你站出来,还需要平白耽搁这么多年的岁月?否则,你此刻或许已经实现了你的宏愿!可现在呢,你瞧瞧自己,明明可以靠师门,只你太过倔强,非要独自承受。你道师门是作何用的?便是为你提供安心之地的!师傅是作何用的?自然是你作威作福的靠山啊!……”
事实上,她的言论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刀子不是割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只是,这些年她和逍遥子感情日渐深厚,自己过得好了,对世事自然就多了一分宽容,少了一分苛责。
听了黎寅的说法后,无崖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师姐,我原本就想先收个资质绝佳的徒弟,哪怕丢了这一身的内力,也要助其早登顶峰,再将丁春秋清理出门户……”
她听到这里,不由得打断他,“你为何不自己报仇,非要寻了厉害的传人?你亲手处置,岂不更妙?”
无崖子哑了一瞬后,呆呆的道:“我既已是废人一个,如何能亲自报仇雪恨?况且我早已是将死之躯,何苦……”
黎寅再度打断他的自怨自艾:“谁说你是将死的?有师傅在,你还怕甚?”
无崖子脸上表情变化个不停,片刻后终是苦笑:“我比之师傅,差的太多!”
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与师傅相比,有甚意思?故意给自个儿找虐吧!这样,我去寻师傅问问看,咱们是就近给你治疗,还是回天山再说。”说着,拍了拍他软塌塌的身体,“自信点,相信师傅。对了,有个小姑娘长得很像秋水师妹,你要不要见一见?或许是你血脉后人也说不定呢!”
无崖子听了,忽然就忆起了曾经在他臂弯里、唤他“爹爹”的小姑娘,便渴望道:“那便相见一番吧。”
于是,她一边往屋外走,一边回道:“等着!你且振作起来,也给小姑娘留个好印象啊~”
外面众人依然吵吵嚷嚷的,虽然下珍珑棋的最初目的不在了,但前来的武林中人还是很多的,部分人对这精妙的棋局很有兴趣。此刻,轮到一个僵硬的没有活人气息的丑八怪对峙苏星河,丁春秋死性不改的在一旁冷言冷语的捣乱,看情形,那场面热闹的紧。
她走到痴痴地盯着慕容复的王语嫣身边,柔声问道:“王姑娘,你认识一位名叫‘水李儿’的人吗?”
王语嫣闻言转过头来,差异的道:“前辈,果真是水李儿?”她问了一句后,又立马摇头,“我只晓得李水儿,不认得水李儿呢。”
黎寅笑着点头道:“可能我记差了,也或许是李水儿也不一定!”照李秋水的性情,改名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王语嫣立时就笑了:“那可巧了,晚辈外祖母的名讳正是这个!”
她不由得眯眼笑道:“如此便好,你且随我来,见见你的曾外祖!”
王语嫣顿时惊讶不已,手足无措的望了望旁边的表哥,慕容复极有眼色的表态:“我与表妹同去可好?”
黎寅见状挑了挑眉,弯嘴笑道:“行,你这个准曾孙女婿,自然是该见见的好。”将二人领去无崖子待的地方,给他们留下说话的空间后,她身子轻飘飘的掠过,寻到山后站在一处溪水边的逍遥子,伸手从他身后轻轻拥住,她脸蛋贴在他后背蹭了蹭,无声的安慰他。
逍遥子握住她交叠在身前的双手,揉捏摩挲了几下,方道:“他也是快百岁的人了,自然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我只是感叹一番,这时光如梭,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岁月无情,却到底也有情。”
黎寅转到他身前,踮起脚尖,吻吻他清软的嘴,良久放开他,微喘道:“我也感谢老天,叫我遇到你!”
等见他眼里不再清冷,她才说:“我看无崖师弟的身体还是能治好的,他能说会哭,身体机能还不错,就是有几味关键的药没带,看来得回一趟天山才行。”
逍遥子圈着她,轻声道:“那便将无崖带回去治疗。”
她自然没有二话,笑容满面的附和:“好,带回去后,好好磋磨磋磨他!”
因为这次聋哑棋会名存实亡,所来的人都不愿就此离开,无崖子便出面与前来的各位武林人士指点了一番武艺。他当年搜罗各派秘籍研习,比之王语嫣那样“纸上谈兵”的,更加让人忌惮与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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