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教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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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魏王是个好风月的“雅士”,风雅着风雅着,就收获了一群庶子庶女,临老临老的,又被叶景莘变法给摆了一道,为了给庶子庶女们寻个好前程忙忙碌碌了起来。

魏王一忙活,萧恒就头疼,他爹自己风雅了大半辈子,于经纪庶务上并不精擅,跟官场上那群老油条更是没法儿比。但魏王还有儿子啊,他的嫡子们在魏王妃的教养下都成长得很不错,其中尤以萧恒最为出众,魏王就把弟弟妹妹的事情半数交给了萧恒,半数交给了魏王世子,由于担心魏王妃会抽他,所以他不敢去打扰魏王妃。

萧恒被亲爹烦得没脾气,转头就去烦萧旭了你变法把这群人原先有的爵位给变没了,总得想个法子吧这群人怎么说也是正正经经的宗室,亲王府的小郎君小娘子呢。

萧旭也正发愁这件事,开国之初,都愁自家血脉不够丰盈,所以大家都鼓足了劲儿地开枝散叶,宗室子弟就算没有爵位,也会录个勋,现在像魏王府里这样的非法定名额内的妾室所出之子女还不少,也得给人家安排安排出路啊。

“各府衙招属官时,宗室亦可参加。”萧旭看着萧恒,点了点头。

萧恒的表情很是诡异,“圣人觉得,他们能考得上”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宗室子弟几乎是从一生下来就领着国家发放的俸银禄米,人家混吃混喝这么些年了,你突然就让人家没了这份收入,上赶着要人家自谋出路,这不是要了亲命了吗

皇帝想骂人,国库可没有那么多钱粮拿出来养废物,可偏偏这群废物跟他一个姓儿,往上数一数,大家的亲缘关系还挺近,萧旭就算是再嫌弃这群人,他也必须得管这群人,不然宗正第一个不答应。

萧旭思量了会儿,一咬牙,决定把宗室子弟拎到宫里来当侍卫,金吾卫也好,虎贲军也好,实在不行还有御林军,总能把这群人给塞下去,大小还能有份俸禄,之后也能凭着这个出身入朝为官不是

萧恒听了萧旭所想,赞同一笑,提醒萧旭“那小娘子们呢京都府奢靡婚嫁成风,聘礼嫁妆都是水涨船高,萧家的女儿出嫁,总不能丢

了脸面。”

这要是放在以前,宗室女们身上基本都带着爵位,礼部就能把这事儿给办了,一应礼仪都有定例,自己家里再随意添置些东西,就能凑出几十抬嫁妆来,风风光光的十里红妆。可现在,她们其中很大一部分人不再有爵位了,没有爵位就意味着没有俸银禄米,没有食邑封地,当然,更没有礼部来承担婚嫁礼仪之事。

闻言,萧旭冷笑一声,“你去问问他们,谁家养不起女儿了,让他们把自家女儿的名字报上来,朕来给他们家的小娘子出嫁妆,朕也替他们家的小娘子挑郎君。”

得,这一笔算是省了。萧恒心下叹了句,皇帝给你家挑女婿是件好事吗当然不,须知皇帝他自己的女儿都愁嫁呢,真要有好人家的子弟还不都得紧着皇帝亲女和与皇帝关系亲近的显赫之家的小娘子了皇帝要替你家的小娘子挑郎君,只能证明,皇帝打算拿宗室女出去搞搞政治联姻,拉拢拉拢别人。而按现在的状况,皇帝挑出来的女婿,十有都是家中浅薄没有根基的寒门子弟。

寒门子弟能娶到宗室女,那是赚了,可让宗室女嫁寒门子弟,只怕绝大多数都是不愿意的。不要看着寒门也出了一个当宰相的叶景莘,这么多年不也就这么一个叶景莘吗真要嫁了寒门子弟,那可就得苦熬好些年的日子了,叶景莘拜相时年方五十,其夫人刘氏亦是半百之龄。看惯了京都繁华的宗室女哪里肯嫁这样的寒门子弟

至于说叶景莘的儿子还能尚公主,那人家虽也是寒门,但人家有个宰相爹啊,宰相之位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闪着金光的,家里无甚历史传承无妨,宰相的光环足以弥补。旁的寒门子弟,可没有叶景莘这么个爹。

但凡是稍稍心疼自己女儿一点的,都不会想来在皇帝这儿挂个名字,不就是一份嫁妆吗总不能为了省一份嫁妆,毁了自家小娘子一辈子不是

“是。”

萧恒领命而去,决定把宗正一起拎出来将萧旭的意思通知下去。

结果果如萧恒所料,没有人愿意让自家小娘子到萧旭这儿来挂个名,毕竟留在京里的宗室,大多日子都过得不错,皇帝也是要脸面的,不能让自家人日子过

得太糟糕,真正日子不大好过的那些宗室,基本都在封地上,倚靠着本宗王府生活。本宗王府自己都还因为这变法的事情闹闹嚷嚷没理清个章程呢,哪里管得了远亲们呢

立在一旁听政的萧瑁在心里思量着父亲的做法,他年纪不大,萧旭大多数时候也就是让萧瑁在他身边听着看着学着,偶尔会在议政结束之后,大臣散去时,萧旭也会问一问萧瑁的看法,一问一答间,萧旭先是再理了一遍自己的思路,同时指出萧瑁所思之中的不足,教学相长,父子二人很是和睦。

萧恒退去,萧旭侧首看向萧瑁,眉梢轻扬,“随我出去走走”

“好。”

宫城里的天总是四四方方的,萧旭抬眼看去,只见云层渐染,霞光普照。

“叶家的小娘子住在你阿娘那里,又做了璟儿的伴读,与你们一同上学,平日里你总能看见她,你觉得她可好”萧旭的声音在高高的云层之下显得有几分悠远。

“叶相公的孙女,又被阿爹看中,自然是好的。”萧瑁笑了笑,淡然地答了话。

萧旭但笑不语,好半晌,才对萧瑁说“今日政事不甚繁忙,我们就早些去椒房殿吧。”

“瑁儿,阿叶是我选给你的没有错,但你也不必非要觉得她好,她好与不好,原就不是现在看得出来的,待这江山社稷交到了你手上,你再去慢慢地看她好还是不好也并不迟。”萧旭负手前行,慢条斯理地同萧瑁说话。

萧瑁在心里咀嚼着父亲的话,抬眼看着父亲,便见萧旭正眼含宽容之意地看着他,抿了下嘴,语气认真,“阿叶既是阿爹给儿子选的太子妃,那就是儿子未来的妻子,妻者,齐也,夫妻一体,倘若阿叶以后有什么不好,儿子自该同阿叶说清楚,不论阿叶做错了什么,阿叶总该有改错的机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萧旭不以为意地笑笑,萧瑁虽聪慧,但到底年纪小,心肠软。

“瑁儿,你要记住,有些错可以改,有些错,只要犯了,就没有改错的机会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儿子明白的。”

“你以后会是君王。”而不会是君子,历朝历代,没有哪一位君王是君子的,萧旭没有把话说得太

清楚。

父子俩就这么说着话一路走到了椒房殿。

新法的施行对诸如姜氏、谢氏这样的一流世家影响并不大,府衙属官本也就不是这样的世家小郎君多乐意领的职衔,当然,太子东宫的属官和诸王府的属官除外。这样的大世家,族里高官辈出,父荫祖荫也好,托人举荐也好,怎么也能给子弟谋个好出身,以踏上仕途。但末流的世家受此影响颇深,虽仍有举荐之名额,但府衙属官开启了考试模式很显然就压缩了这些小世家的儿郎的生存空间。

于是,姜姝的椒房殿里,时不时的就有小世家的夫人娘子来找姜姝诉一通委屈。姜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也不能直接赶人出去,尽管她真的很想把这些夫人娘子骂醒,让她们明白她们这会儿应该做的不是来找她这个皇后哭委屈,而是回去好生教养自家儿郎,一个个的若是真有本事,又怎么会怕被寒门抢了位置

若不是自己也出身世家,姜姝倒还真想说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世家的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舒坦到其中的有些人不思进取,不愿改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姜姝冷眼看着,若是这些人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快要到头了。

刚刚命宛娘送走几位夫人娘子,姜姝一抬头,便见椒房殿外晚霞正好,天边的云彩像是纹样飘逸,颜色艳丽的上等锦缎,在这样绚丽的背景下,萧旭和萧瑁踏着不急不缓的步子走进了椒房殿。

姜姝眉眼一弯,同走姿越来越相似的父子俩挥了挥手,“今儿倒是来得早,平日里可都是要摆晚膳了,才见着人。”

“今日事少,璟儿呢”萧旭走到姜姝身边坐下,看着萧瑁端端正正地向姜姝行礼。

先将行完礼的儿子揽到身边来坐下,姜姝才应了萧旭的话“练琴呢,一曲高山流水愣是弹出了纺纱织布的调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嘴里说的是不知道像了谁,但姜姝嗔怪的眼神却是明明白白地扫向了萧旭。

萧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多弹一弹就好了,你看我现在弹琴不也弹得挺好的吗”

姜姝看着萧旭,似笑非笑地接了话“也好,待会儿用完晚膳,你就给璟儿演示一下操琴的技艺吧。”

萧瑁笑得眉眼弯弯,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得萧旭忍不住佯作恼火地瞪他一眼,却也跟着他一起笑了出来。

姜姝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父子俩一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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