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2 / 2）

抚掉肩头的落叶，陆为霜脚步微顿，听，风的声音，无心之人当做是季节的响动，有心之人听到了世间的吟唱。

回到家中时已经快到晚饭时间，宋妈约莫在厨房忙活，有饭菜的香味飘出来，给硕大的客厅添了许多烟火气。

“霜霜过来，我有话问你。”

闻言抬起头，孟玉换正站在楼梯的转角处向她招手，面色虽然温和，嘴角甚至噙着笑，但那笑意很浅，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前段时间你妈妈让你办的事，你觉得办妥了吗？”

没想到她如此开门见山，都等不及到书房，站在走廊里开口询问。

“哪件事？”陆为霜当然心知肚明，但道行毕竟浅，一时不该如何回答。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不用我多说。”

“我只是把东西带到谷川常在的地方，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不愿意回忆那些细节了。”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丛玫瑰，看见娇艳乖顺的模样，但走近一瞧却长满密刺。如同眼前的陆为霜，养了这么多年，虽然自己并不待见这个寡妇带进门的孩子，但她性格好成绩好，生得一副好模样。孟玉换一度以为就算捡回来的狼崽也多少知道感恩，但现实明显不如预期。

闭上眼平缓了一下胸口的怒气，她瞪着面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女孩“拜你所赐，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们都没有收获，我看你是不把自己当谷家人。”咬牙切齿的说完，孟玉换转身往回走，这些日子的不顺心分明就是一把刻刀，脸上徒增了多条皱纹。

谷辰逸照理是很少在家吃饭，桌上的三个人沉默的吃着中式晚餐，陆孔兰觑了女儿一眼，她的脸色并不好，菜加的很少，只顾埋头挑着碗里的米饭。

还是孟玉换打破了安静“我的耳珠掉了一只在院子里，宋妈老眼昏花了，找了半个上午也没找到。”

“妈，改天让辰逸买对更好的回来，我倒是觉得红宝石的质地更衬您。”

“人老了，免不了念旧。”一声感叹后，她将视线看住陆为霜道“一会让霜霜出去帮我看看，肯定落在院子里，不难找。”

天黑的极快，门外起风了，阴沉沉的气压放佛下一刻便要兜不住云里的水汽。陆孔兰的心思转了几个弯“黑漆漆的哪里看得到，明天上午我叫上”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为霜已经放了碗筷，骨瓷的碗底接触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我这就出去找。”孟玉换的嘴角略微弯了一弯道“先吃完饭，学校食堂的大锅饭哪里比得了家里。”

仿佛跟自己置气一般，陆为霜草草吃了饭便要去院子里找东西。

宋妈将手电筒塞给她，四周看了眼才压低声音对陆为霜说“太太没有让我去院子里找过她的耳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掉在了院子里，兴许是落在什么其他的地方，这眼看就要下雨了，你怎么也不推脱。”

“没事的。”她接过手电拉开门，略显单薄的身影走进夜色里。

叹了口气，宋妈去取了东西回来正看见孟玉换立在门口，耳边是清冷的声音“你这是干什么？”

“太太，眼看天凉，我给小姐送件衣服。”宋妈唯唯诺诺的说着，把藏在衣服下的雨伞往怀里掖了掖。

“不要多事。”孟玉换的眼神很是凌厉，直看得她将头低下去。

其实今天是大姨妈光临的第二天，陆为霜特意穿了牛仔裤和长毛衣，经过昨天那死去活来的疼痛，尽管现在已经好很多，但蹲在草地里依旧会觉得下腹不适。

从黄昏到黑夜其实是一种渐变的颜色，手电的光束射在草地里，可以清晰的看见草叶随风摆动的媚态，它们在夜色里突然成了一群绿色的精灵，在风的邀约下跳着最动情的舞蹈，一片片摇曳出海浪的模样，煞是好看。

心中不是没有埋怨，但陆为霜早已在生活中和形形色色的人群里学会苦中作乐。她弯着腰仔细的查看每一处经过的地方，只感觉凉气统统从土壤里顷刻间钻出来，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连风都不再柔和，一瞬间变了脸，空气中有湿漉漉的味道，她站直酸痛的腰身，抬头看天，虽然黑漆漆的一片，但她知道，雨终究是要来的。

不像春雨那样缠绵，不像夏雨那样淅沥，秋天的雨水绝对堪称冰冷。豆大的雨点打下来，在光束的照射下很快便连成一道道银线。穿过发丝流过脖颈，点点滴滴都敲在她的心上。她回过头去看眼前这栋灯火温暖的房子，苦笑了一下，孟玉换故意为难，谷辰逸恰巧不在，母亲身卑言微，又有谁会在意她在这个雨夜是否寒冷，是否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