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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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孔亮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短信的提示音,再简单不过的三个字“善待她。”果然是大哥的脾性,喜怒哀乐不言于形。他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一圈,不由得暗自反思,难道自己很穷凶极恶吗?‘善待她’的含义究竟有多深?怎么大哥的用意从来都这么难以揣测呢?

世人皆知,第一人民医院的孔医生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小到主任,大到院长,就算卫生局的领导也不曾给过面子。只是再烈的宝马,也终究认主,孔亮跟在谷川身边多年,对他的命令从来说一不二,既然老大交代要善待的人,自然得格外用心些。

所以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八点刚过便推开了内科主任办公室的大门。

“主任,给我看一下这个星期的手术时间表。”

虽然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但主任还是依言指了指他身后的白板,时间表正压在两块磁贴之下。

简单扫了几眼,孔亮顿时觉得不妥“怎么我主刀的手术都排在深夜?”

“孔医生,这可都是按你意愿排的。”

“这明显不合适,其他医护人员哪受得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

主任满脸的莫名其妙,只觉得匪夷所思,但这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人转念一想,孔医生该不会又想推掉手术吧?这岂不是要砸了医院的招牌!他顿时如临大敌,只能安抚道“不要紧,其他医生和护士们早都习惯了,愿意配合你的时间。”

“不是”孔亮一时不能自圆其说,只能敲了敲办公桌,硬着头皮道“我的意思是,就算大家没有意见,但实习生的身体哪受得了,你跟其他医生把时间调配好,把由我主刀的手术都安排在上午。”

“实习生?你是说那个叫,陆陆”主任一席话听下来,着实震惊不小,他甚至连那个实习生的名字都记不清。

“她叫陆为霜。”孔亮适时的提醒,出门的时候还不忘强调“新的时间表排出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有时候,所谓谣言,就是被人们口口相传,被加入各种猜测、冠以各种修辞之后形成的小道消息。于是陆为霜的名字就这样被默默传开,大家纷纷议论,这个被领导高度重视,连孔医生都另眼相看的实习生,究竟是什么来头?

但作为此次事件的主角,陆为霜并不自知,依旧循规蹈矩的工作、学习,忙于医院的日常琐碎。

俗话讲,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她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得不承认,孔医生的确有高傲的资本。他不仅专业十分精通,主刀的技术更是一流。性格虽然怪异,有些喜怒无常,但他医德高尚,堪堪对得起自己的一袭白衣。

因为认床,起初陆为霜在医院分配的单人宿舍睡得并不好,这段日子下来竟也习惯了这种消毒水似有似无的味道。值得一提的好处是,宿舍通宵供电,不像大学里那样按时熄灯,正好应了她夜间读书的喜好。

这天傍晚时分,原本晴朗的天空却乌云滚动,黑压压的一片厚重。陆为霜照例在食堂吃过晚饭,再出来时已经有闪电略过,几秒钟后,雷声由小及大,仿佛就劈在耳边。起风了,空气中有尘土的味道,黑得也格外早。

她赶在下雨之前跑回办公室,迅速拿了几本书和笔记本,又匆匆跑回宿舍。

刚进了楼门,大雨便如期而至,没有淅淅沥沥的过度,豆大的雨点伴着疾风砸在玻璃上,如同鼓点一般气势磅礴,这就是独属于夏季的雨,爱憎分明。

窗子原本开了一条小缝,雨水透过纱窗淋进来,打湿桌上一本摘抄的病历。她将窗关好,又忙于整理书本,一番折腾下来竟出了薄薄一层汗。

洗过澡,她将头发草草擦拭一遍,换上睡裙后习惯性从床上拿过手机,这一看之下着实不得了,居然有孔亮的未接来电多达十几个。

陆为霜根本没有回拨的机会,对方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她抱着挨骂的心态按了接听键,果不其然,孔亮的口气很不好“干嘛去了,电话也不接!”

“我在宿舍,正好没听到,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临时有重要手术?”她一叠声的道歉,心下忐忑,能让孔医生急成这样,自己铁定误了大事。

电话那边吩咐说“你现在到主楼值班室,我让住院部的护士长放了药在那,分别是头孢曲松和阿奇霉素,配药比例你清楚,再从药房拿一瓶小柴胡,我大哥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你负责接待,有问题吗?”

大哥?那岂不是谷川?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侧,她将其胡乱别在耳后,整个人都如临大敌“当然有问题,为什么是我接待?”

“因为我人在外地,正在参加重要会诊,我老大正发着高烧,你能别啰嗦吗陆小姐。”孔亮的语气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她仍不死心的建议“既然这样,那,那也应该去挂急诊。”

这下,一向冷静自持的孔医生彻底发了脾气,他冲着话筒吼道“你觉得川哥是会去挂急诊的人吗?”

“好好好,我这就去。”明知道对方隔着电话看不到,陆为霜还是将脑袋点的如同捣蒜。她顾不得换衣服,直接在睡裙外面披了件衬衫,随手捞起手机和雨伞,穿着拖鞋便夺门而出。

刚拿上药品,电话便在掌心震动起来,她好不容易腾出手去接电话,压根没有看来电显示。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不知是潮湿的空气还是自己未干的发丝,总是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滑腻得难受。

电话那头的声音就这样伴着风声雨声入耳,陆为霜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想念。

“你在哪?”

“你在哪?”两个人同一时间讲出这三个字,隔着电话的信号问进对方的心里,她四处环视一周,除了雨,还是雨,连路灯都模糊在雨幕里。

“我在你宿舍楼下。”谷川的声线有些嘶哑。

她没有多说,只道了一声“等我。”便匆匆收了线。

谷川只身一人坐在车里,不出一分钟,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抹纤细的身影。随着车窗的降下,那抹影像逐渐清晰起来,他竟移不开自己的视线,小小的后视镜被陆为霜的身影占满,就好似他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一路小跑,停下脚步时还带着喘息。她略弯着腰,伞尖抵在车框上,雨水倾泻而下,在她过于清秀的眉目间连成华丽的雨线。

“你一个人开车来的?”谷川在她的疑问下点了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她的手腕莹白,撑伞而立的模样像极了无助的孩子。

而他没有接话,只是任由自己的目光贪婪的流转在她周身,他心底暗自思量,有多久没有见到她?为什么被禁锢的思念不减反增,好比淋了油的火苗,越发灼人。

踌躇再三,陆为霜试探性的问道“去住院部输液好不好?”

果不其然,他摇了摇头说“去你宿舍”话还没说完,一阵咳嗽便铺天盖地的袭来,忍也忍不住,好不容易平息片刻,他的声音彻底软下来,看着她的眼睛追问“好不好?”

他在她的神情里看到了挣扎和不忍,于是,谷川可怜兮兮的补充说“液体一输完,我立刻走。”

长叹一声,陆为霜明知自己的底线正在节节败退却无计可施,她竟分不清此刻的自己是同情,亦或者是心疼,不愿多想,她只能低声应承说“好。”

给实习生提供的宿舍楼虽然是单间,但不允许外人进出,她的房间在三楼,要经过大厅的宿管处。于是谷川只能弯着腰,贴着墙根走,才能避开楼管的视线。

两个人偷偷摸摸上了楼,陆为霜将门关住的一刻才彻底松了口气,谷川站得离她极近,她身后是微凉的木门,身前是他灼热的胸膛,她被夹在中间顿时烧红了半边脸。

明知道现在不是扭捏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只能故作轻松的踮起脚尖,去摸他的额头,入手一片滚烫,她赶紧推他,嘴里催促着“快把液体输上,一会该烧傻了。”

这个房间的设施再简单不过,只有一张床,一个小衣柜和一张老式的书桌。谷川全然没有一丝拘谨,四处打量着。

他今天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哪还有半点上市公司总裁的架子,满脸的稚气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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