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怀柔(2 / 2)
陈光彦摸摸下巴,预备回去与兄长们好好说道说道。
层层盘剥的手段,还是他们更纯熟一些。
琼娘听了他们一路的闲叙,没料到陈光彦还是个睚眦必报的君子。不过高纯熙要吃亏,于她而言便是占便宜,他的心眼自然是越小越好。
“你在笑什么?”谷红枚不知何时醒来,正直愣愣地望着她。
琼娘忙喂了她些茶水,问道:“这伤势如何,可会有什么难治之处?”
谷红枚“唔”一声,给她看自己血渍干涸的鞋子:“拔了四个脚指甲,旁的都不算什么。”
琼娘便久久沉默下来。
这样细碎的折磨手段,该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想得出、做得到?谷姑娘再如何云淡风轻,她都知道那该是怎样钻心的剧痛。
“你今日受的苦楚,我会为你讨回来。”
谷红枚嗤笑一声,认真道:“这得我自己动手才成。”
“这无妄之灾全是为我,我承你的情。”琼娘轻轻握住她的手。
谷红枚不再言语,瞪大眼睛盯着飘荡的窗帘缝隙,也不知是在向外看还是出神。琼娘将盖在她身上的薄裘拉拉,把人遮得更严实一些。
谷红枚忽然道:“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回来了。”
“谁?”
谷红枚垂下眼帘,低声道:“没什么。”
琼娘歪头望着她,不再追问下去。
这位谷姑娘经历复杂,心中也藏着许多的事。
虽然她从来不说,琼娘却知道她与高纯熙有仇,这约莫和她父亲的死有关联。
宫中供职的御医,说出去是官、是医术绝佳的济世名医,在皇家眼中却不过供他们驱使的仆从。御医卷进什么后宫争斗里都不稀奇,但是和高纯熙相关的事情,却总是会有些猫腻在其中。
琼娘摸摸头上的玉燕钗,将所有猜测都深埋心底。
马车停在安国公府门前,盛维桢翻身下马,预备为琼娘揭开帘子。
“世子,”陈安年悄声站在他身后,“卑职想去安乐坊协助国公爷。”
盛
维桢看他一眼,微微颔首。
织金的帘子缓缓揭起,露出琼娘姝绝的容颜,“这位陈大人似乎总爱去安乐坊?”
那晚在一帘幽梦,她便撞见过陈安年,只可惜没来得及求救。不过那位陈大人气质冷峻,看起来不像是寻花问柳的浪荡子。
盛维桢将她扶下车,温声解释道:“他家道中落,有位故人也因此流落烟花巷,这才常常出入安乐坊,想要寻访故人踪迹。”
这故事听起来便有些悲怆。
琼娘不再往下问,等谷红枚被抬进府中,跟着另一辆马车里出来的盛馥芳往公府里走。
这宅邸她已来过几回,谈不上熟悉,倒也不陌生。盛家姐弟待她亲厚,世叔也照拂她,只有郡主颇具威严,神色间略微有些不喜。
但这回来,郡主的态度却有些微妙起来。
琼娘跟着盛馥芳向庆城郡主行礼问安,刚弯下腰肢,郡主便温和道:“快起来,不必拘这些俗礼。”
她穿着雪青色的居家常服,只衣领袖口疏疏绣了几枝碧色的菡萏,浓密的乌发梳成高椎,戴着一顶赤金嵌珠的莲花冠,旁的便什么也没有了。
庆城郡主姿容灼灼,打扮上也偏奢华繁复,鲜少见这样素净的装扮。
那种气势凌人的傲慢冲淡不少,看起来亲和许多。
她示意琼娘在左首第一位的椅子上落座,扭脸去看陈光彦时又淡下了笑意,严声训斥他:“这样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总劳你父母忧心!早知是这样的孽障,倒不如生下来便打死。”
琼娘半坐在椅子上,偷眼看堂下乖巧听训的陈光彦和依旧站着的盛家姐弟,心头有些微妙。
那三人也半点没觉得她坐着有什么不对。
郡主朝琼娘笑一笑,柔声问:“可是吓着你了么?”
她是威严惯了的人,保养极好的脸上都能看见眉间淡淡的折痕,可以想见她素日都是如何皱眉训诫府中诸人。这样温柔的神情一定不常有,犹自带着生硬和别扭。
琼娘收敛着脸上的诧异,保持小辈的恭顺谦和:“妾一切都好,娘娘无需忧心。”
她不敢去看盛维桢,心头却隐约知道郡主的反常为何。
那日盛馥芳同她说,阿弟的心思从来不瞒家人。
这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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