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1 / 2）

几乎瞬间，路九希的眼睛就变成血红色,如恶鬼再生。

上次还有个过程,这次本就身受重伤修为尽失,加之令人窒息无处不在的黑暗，他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在放松微笑的同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同样的脸，可那一头黑发散落,化为罂粟般绝望的红。

他身上裸露出的肌肤，从肩膀至隐藏在衣袍里的腰部都遍布红色纹路,涌动着罪恶之火。

如此美丽妖冶、又邪恶。

他轻轻勾起唇角，睥睨天下，修罗再临。

*

姜晚追了一整天都没追到曾东榆,而且越飞越远，她就更加发觉不对劲。

惜天有魅魔血统，据说是出窍大圆满修为,曾东榆满打满算不过融合巅峰，他身法再好又怎能逃这么久？

而且还一整天不停移动,完全没有片刻停歇。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姜晚停住脚步，回头看越来越远的平阳城，她的死死皱着眉头。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来……

鸡皮疙瘩也慢慢顺着背脊蔓延……

如果……

如果华巧巧是骗她的呢？

姜晚整个人毛骨悚然。

她不介意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测对方。

哪怕华巧巧没有骗她,她追一天也够了,如果这么久惜天都追不上曾东榆，想来他应该能跑更远，直到安全地方。

至于说惜天已经追到了曾东榆,那她既想找她也不会远离平阳城。

想到这里，姜晚当机立断，也顾不得休息，转身直接往回飞。

不知怎地，她越飞就越害怕，越飞就越恐慌，脑海里忍不住回想华巧巧说的每一个字，并模拟出华巧巧和她说那些话时的微表情。

忍不住硬生生打了个冷颤。

一个分神差点从铲子上一头栽下。

如果华巧巧真的那么恩将仇报，她一定要她血债血偿！

至于路九希，他是魔尊，一定不会被人轻易暗算了去！

姜晚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心底有个声音却告诉她——

不，他会。

他被惜月暗算，为保护她中了一针。

姜晚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呼吸开始不顺畅。

假设惜月最开始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路九希呢

？

她冷不丁回忆起路九希中银针时的表情……

有点了然，还有如释重负？

姜晚脑袋炸裂，真的就从高空直直跌落。

坠落的瞬间，她不敢想其实路九希什么都知道？

那他……

姜晚揉着剧痛的双腿从草地里爬起，灵气涌动再次御剑飞行。

前所未有的快。

一进入小山村，她心里就咯噔一下发觉不对劲。

很早之前她看过一部电影叫《山村老尸》，里面出现过一个小村庄，和夜色下这个村庄何其相似？

因为听力好，她之前总能听到别人家的争吵和熟睡中的呼吸，还有牲畜喷息及虫鸣鸟叫。

可现在死寂一片。

鼻端是无法忽视的浓郁血腥。

姜晚心跳如鼓，沉默着走进最近一间屋子。

里里外外空无一人。

然后是第二间，第三间……

还是没有！

她的视线落在最远处那栋房子。

路过自己和路九希住过的木屋时，姜晚停顿片刻，绝望地闭了闭眼。

快速走进村长家，李大婶身体扭曲，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被倒挂在槐树上。

热情洋溢的农妇大清早给他们做的野菜饼还在姜晚纳戒里，热乎乎都没吃上一口。

住隔壁小男孩，最喜欢趴在院子篱笆上往里瞅，每次看到姜晚和路九希都笑得灿烂，现在却满眼惊恐、浑身湿漉漉趴在水缸里。

他也死了。

还有被缚住四肢像烤全羊般被架在只剩灰烬的火堆上。

以及，被活埋在土里只剩一颗头颅的老人……

尸体十几具，死法各不相同，无一不凄惨至极。

这里宛若地狱。

姜晚按住痉挛的胃部，强压不适，脚步声在这沉默夜色中格外清晰。

“吱呀”推开满是污迹的大门，夜色下背对着她的身影陌生又熟悉。

男人身周散落着一块块血肉。

“路九希？”

她轻轻喊道，似乎生怕吵醒谁。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路九希不知道的时候，姜晚叫过很多次，厌恶地、咬牙切齿地、咒骂的……无数次。

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喊他。

路九希……姜晚都没办法确定这是路九希……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红发和黑衣都掩盖不住血色，还有□□

的双手双足、脖颈上全都是，好多好多血。

姜晚放轻呼吸，她觉得自己应该恐惧和害怕，可她突然就想抱抱他。

她没有看完全书，但也知道路九希有嗜血狂躁症，一旦犯病就会杀人，虐杀所有看得见的生物，情况严重时至死方休。

当时读者留评说路九希魔化后最带感，可姜晚现在只觉得心脏骤停，说不出的心疼和难过。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前期也会遇到这种情况。

说到底是她根本没有对他真正在意过。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关注。

可姜晚现在后悔了，只看到那个背影就觉得呼吸不过来。

“路九希！”

姜晚又小小喊了一声，尾音颤抖。

他终于回过头，月色打在他脸上，漂亮的脸蛋苍白如纸，脖子上的红纹已经爬到左脸。

恐怖，又带有一种致命的奇异美感。

路九希的神情极冷，似乎全然不认识姜晚，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兴奋。

他盯着她舔了舔手背的血，笑得妖异。

姜晚眼眶一下就红了，他早已经修为尽失，现在这样透支灵力是以生命为代价！

姜晚努力回忆自己看到的那些剧透，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路九希犯病时需杀够人才能平息，所到之处无一人生还，可他现在还没有走……

她弹出一颗夜明珠，果然发现屋子角落还瘫软着四个人，看起来都昏迷了。

她小声询问：“你为什么不杀他们？”

路九希邪笑：“你不怕本尊？”

姜晚摇头。

路九希歪了歪脖子，漆黑的眼睛定定看她：“本尊没想好他们的死法，不如你帮本尊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