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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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杀卢晓?

楼云烈敛起笑意,眸中有淡淡寒芒擦过。

天狩十年,东南大涝,适逢九郯犯边,齐国公率九万清河军西征,在苍梧岭一战中落败,连带着刚送去的皇粮也送与敌手。

大灾之年,本就不宜用兵。

西境没能传来捷报,洪水更让百姓人心惶惶,短短半年之内,便有多地传来暴动。

林湛尚在东南治水,仪鸾卫甚至未经过皇帝,直接拿着太皇太后的手谕去林府抄家,找出来那张证明通敌叛国的书信。翰林院学士带着所有士人跪在含光门外冒死直谏,要求皇帝严惩叛党以安天下。

那是楼云烈登基的第十个年头,内有世家祸乱朝纲,外有异族铁骑犯边。

他在紫微台上坐了一夜,黎明时分,他命人封了齐国公府。下旨前,楼云烈凝视着士林学子联名呈递的请愿书,记下了排在首位的名字。

卢晓。

“他在望湖楼说我目不识丁,德不配位,只有老二德才兼备,堪为储君,我早想搞死他了。”楼云烈轻哼一声,“可惜我还没动手,就叫别人抢了先。”

林湛闻言掀起眼皮,轻轻摇头,似是不信:“我也觉得殿下做不了太子,殿下也想搞死我吗?”

楼云烈默了半晌,倏地一笑:“我是想搞你呢。”

他笑得邪肆,又没穿好衣裳,在明灭的烛光里显出几分暧昧。林湛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脸上一烧,不自觉地,玉白的面庞从颊侧红到了耳根。

“疯狗。”林湛搁下银钎,甩了甩头,似要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

楼云烈挠了挠耳朵,不以为忤,还觉得挺好听。

夜渐深,风又大了些,林湛探身去关窗。楼云烈盯着他的腰线,问:“先生不走了吗?”

“帮殿下遮一遮风而已,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再吹吹风,明天不更疯了?”林湛插上窗,意有所指。

楼云烈抿了抿唇,解释道:“不是我做的,我当然不会认。今日认罪,认的是遗失腰牌之罪,认的是大意失察之过。这事算是敲响警钟,要想在这帝都里活下去,每一步都不能错。”

林湛说:“既然是为了敲警钟,殿下关起门来扇自己两耳光也就是了,何必去众人面前丢那个脸?”

“不替凶手背这个锅,还叫那些人以为我好欺负呢,到时候人人都敢说我不配做太子了。”楼云烈望着他笑:“再说,不认罪,也没有美人洗干净送上门的好事。”

林湛有些无奈:“殿下丢了腰牌,还有心思在这里说笑。”

“既然父皇已经知道我丢了腰牌,腰牌在那贼人手里,不过是一块烫手山芋罢了,不消五日,他自会双手奉还。”

林湛沉默半晌,“是我多虑了。”

“所以先生今日来,是担心我吗?”楼云烈饶富兴味地看着他。

“只是想弄清楚这件事,卢晓之死既不是殿下所为,腰牌的下落也无从查证,看来今晚,是白跑一趟了。”林湛站起身,推开窗子。

楼云烈拥着绸被,用目光剥他身上单衣:“先生若是留下,就不算白跑这一趟。”

林湛本已跃到了窗外,听见这话又折回身,他上上下下将楼云烈打量了一圈,眉梢轻挑,露出个风流清傲的笑容:“毛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是算了吧。”

说完,他飞快地攀墙走了。

楼云烈呆在原地,如遭雷击:毛没长齐……毛没长齐……

后殿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莫惊春手捂在肚子上,扶着墙走出来,险些直不起腰。

楼云烈阴恻恻地看过来。

莫惊春与他对视片刻,实在忍不住,扒在殿柱上笑得直挠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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