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无法遗忘的神罚日（下）（1 / 2）

“喂！别进去！”亨利伸手抓住了刑泽棺材一侧的铁链，他转身看向克里斯，“克里斯先生，您倒是阻止一下啊！怎么能这么乱来？”

  “没关系，刑泽大人短时间内应该是可以在城里行走的。”克里斯看向刑泽背着的棺材，仿佛透过棺材看见了里面的玛利亚，“刑泽大人，拜托您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刑泽瞥了一眼亨利，“小伙子正义感挺强的嘛。”

  “你看起来比我小好不好！”亨利还准备说点什么，突然感觉手中的铁链变得无比烫手，他猛的松开手，刑泽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城中。

  只是跟萨菲罗斯不同，他没有消失，依旧站在几人面前。

  “切，看起来一点也不欢迎我们啊。”刑泽撇了撇嘴，朝着城堡的方向就走，“喂，你们几个，等会那什么城市复苏的时候应该是可以进城中心的，找到人立马就走哦，别逗留。”

  “克里斯先生！”亨利扭头看向克里斯，“不是说没有人能进城吗？不是说只有那位大人能进去吗？”

  “刑泽大人的技能中有净化周身环境的能力，技能释放期间能够免疫一切能量侵蚀。”克里斯望着刑泽远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只是在瓦莱帝纳里，这个技能应该并不能维持多久。”

  “萨菲罗斯大人是怎么进去的？”古巴伸手探了探面前的空气，他并没有感受到那面透明的墙壁。

  “不知道。”克里斯抬眼看向天空，因为身处萨德罗的原因，这里的白天持续时间非常长，只是今天天色变得极早。

  刑泽进入城市中不久后，天空就变了色彩。几人注意到广场中心的喷泉的倒影以极其扭曲的方式倒映着，那个影子正不断随着太阳的下降拉长。随后，喷泉的影子变化了，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一瓣一瓣的展开，花心是一个菱形的图案。

  阳光汇聚成了一道，缓缓的穿过花心的菱形，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圆形的印记，配着花心的图案，仿佛一只眼睛注视着众人。“这就是......龙目？”古巴把众人拉在一个方向聚在一起。

  天空仿佛被黑暗侵蚀，光芒一点点的被吞噬殆尽，仅剩下那一点醒目的阳光依然照射在地面。随着天空暗下来，整座城市仿佛进入了黑夜，随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四周又渐渐明亮起来。

  城市之中一盏盏灯亮起，整座城市的地面快速朝着四面开始扩散，一座座房屋在黑暗中光影中耸立而起。他们身边的树木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退去。以城市边缘为起点，瓦莱帝纳正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放大，随着城堡之中的亮光一点点浮现，众人的心也一点点的提了起来。

  亨利捂住嘴看见自己面前走过一个居民，他看起来像是刚从某个地方回来，正朝着广场走去，整座城市瞬间热闹起来。

  “哇噻，真进来了啊？”亨利朝着四处打量了一下，他们明明没有走动，但确实已经在城市之中了。

  “难以置信。”左思低声说，“这简直就是神迹。”

  “但是，这些居民……迪特瑞尔竟然杀了这么多人吗？”亨利看向城中行走的居民，他们在进行着各自的事情，最引人注意的是喷泉旁一侧摆放的柱形装饰物，四周围着不少人，他们正说说笑笑的装饰着那个圆柱。亨利深吸一口气扭过头看向古巴，“未免太残暴了吧，难怪斯塔尔特会把整个瓦莱帝纳封印起来。”

  “是啊，在这种情况下被残忍的屠杀。”罗伊注视着装饰物的方向，“你看，那明显是幸福的表情。”

  “是啊。”亨利有些不理解迪特瑞尔的行为，可四周的欢笑声让他完全无法把现在的景象和他想象中的瓦莱帝纳联系在一起。

  “幸福......”索菲娅也看向那些居民的表情，虽然双目无神，但那表情真正的透露着对现在这一切的满足，“他们，好像在……庆祝什么。”

  男人们放下平日的工作，邀几个朋友一起去街上喝杯平时觉得有些奢侈的葡萄酒。女人们打扮的花枝招展，聚在一起，三言两语的讨论着家常。就连小孩子，也换上了新衣服，身揣几枚银币的巨款跟着平时玩的比较好的朋友们上街打打闹闹。

  没多久广场上搬来巨大的木像，似乎雕刻的是某位神明，只是不少孩子朝着木像丢石头，成年的人们也不阻止，说笑着，不时也朝恶魔像丢一个鸡蛋或是一个西红柿。

  “他们，在用自己的生命嘲讽着神。”克里斯双手握在胸前，他正在记录着面前的一切，“这是死亡前的狂欢。”

  “什么意思？”亨利不明白索菲娅和克里斯在说什么，“你能不能明说啊？”

  “克里斯先生，你的意思是……神谕写的黑暗之日跟真实情况有所出入，这里的居民是真正的崇拜着迪特瑞尔。”左思皱着眉望着那个木质雕像，那显然不是迪特瑞尔，“如果是这样那迪特瑞尔为什么要屠城？为什么要毁掉这一切？”

  “那才不是神。”亨利捏住拳头，“至少不我不认为这样的家伙能被称为神！”

  “宁可重复经历黑暗之日，也还是要守着他们的神明吗......”克里斯停止了动作，他的手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法阵，一个个文字随着他的动作飘进那个法阵之中，“他们是，自愿赴死的。”

  “但是……为什么啊？”亨利觉得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要把古今历史全部重新读一遍。

  “鲁卡，拉斐尔大人呢？”两个居民从几人身边走过。

  “多尼，你也太黏着拉斐尔大人了吧，大人还在组织出城的事情。”被唤作鲁卡的居民耸了耸肩。

  “下午不是送过一批人吗？”多尼的表情有些诧异。

  “说是要把孩子和老人也送走。”鲁卡苦笑了一下，“有些家伙根本就是为了过好日子才跟着来瓦莱帝纳的，压根不是什么真正的信徒。”

  “哼，不提他们，走了也罢。迪特瑞尔大人又到哪去了？”两人勾肩搭背的走着，似乎完全没看见身边跟着的克里斯等人。

  “在城堡里吧。”鲁卡望向城堡的方向。

  “明明是今天的主角诶，他不出来吗？”多尼看着那个装饰物，“明明大家都准备了好久。”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知道斯塔尔特是以什么目的送出的天空城，所以特别难过啊。”鲁卡收回目光。

  “别提那家伙，我听着怪恶心的。”多尼做出了一副要吐了的表情。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鲁卡一把拍在多尼的背上。

  “你不也是直呼其名吗？哈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去。”多尼笑着揽住多尼就往广场另一侧离开。

  “克里斯先生，你看，那是萨菲罗斯大人吗？”随着古巴的声音，克里斯扭头看去，萨菲罗斯跟在一个红发男人身后，只是他似乎听见红发男人说了什么，猛的就朝着城堡的方向冲了过去。

  “萨菲罗斯大人！”克里斯快步朝着萨菲罗斯的方向跑去，只是他没能追上。不过，听见克里斯的声音，萨菲罗斯也偏过头来看他，随后朝着克里斯点了点头。

  “萨菲罗斯大人也还没找到迪特瑞尔大人吗？”克里斯压低了声音。

  “各位。”就在这时，拉斐尔走到了广场中间，他的声音吸引了克里斯的注意力，“接下来将孩子和老人们送到城门集合。”

  “拉斐尔大人！我不走！”一名老妇人杵着拐杖上前，“我愿与您和迪特瑞尔大人同在！”

  “我也不走！”

  四周声音此起彼伏，拉斐尔摆摆手，制止了众人的起哄声，“很感谢大家的心意，但是你们有考虑过殿下的心情吗？如果你们全部留在这里，殿下他会活在无尽的痛苦中啊。”

  原本热闹的场面霎时间沉寂下来，人们互相打量着，最终一个个低下了头。

  “我们现在还能为殿下做的事，就是离开这里。”拉斐尔苦笑着说：“我已经将你们的心意带给了殿下，但孩子们一定要送出去才行。”

  “拉斐尔大人，迪特瑞尔大人一定要留下吗？他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他傻啊。”一名白发男子凭空出现在场地中央，萨菲罗斯看见他的一瞬间瞳孔骤缩，但他知道那并不是真的。男子笑着看了看四周怒目望着自己的居民，随后抬眼看向拉斐尔，“他跟你一样傻，老师。”

  “您……”拉斐尔意识到了什么，他朝着广场内大喊，“送孩子们离开！”

  “我怎么会让你做这种事？”斯塔尔特手中出现一份散发着白光的卷轴，他紧紧地握住卷轴，手上微微发力。瞬间，卷轴如碎裂的星辰般散落成无数光点，如流星般疾速飞驰向四面八方。

  眨眼间，天地变得昏暗无光，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笼罩。狂风呼啸，卷起漫天的沙尘，模糊了人们的视线。光点在空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美丽却令人心悸。

  随着光点逐渐落入地面，一道巨大的法阵腾空而起，紫红色的法阵散发着让人绝望的气息。

  “走！”

  拉斐尔紧闭双眼，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抬起双手。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强大的神力从他体内涌出，如同耀眼的光芒般照亮了整个空间。

  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包裹着法阵，暂时阻止了它的开启。法阵上的符文闪烁着光芒，似乎在与拉斐尔的力量相互抗衡。

  居民们也不再多言，纷纷抱起自家的孩子朝着城门处赶过去。

  只是拉斐尔的额头渗出的汗水让人明白，他坚持不了多久。

  “拉斐尔，告诉我。”斯塔尔特仿佛看笑话一般，他身后出现一张椅子，斯塔尔特缓缓坐下，“你为什么选择的是他呢？”

  “殿下，为什么非要兄弟相残呢？”拉斐尔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然他正在竭尽全力地坚持。

  “我是让你回答我！”斯塔尔特猛的站起身，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倒在地上，他表情狰狞，完全不似之前的模样，“你明明应该选择我，成为我的助力！却偏偏选择了那个怪物！”

  “您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拉斐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他的嘴唇发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您……没有怜悯之心。”

  “怜悯？哈哈哈哈哈哈哈……”斯塔尔特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伸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太可惜了，拉斐尔，你回答错误。”

  斯塔尔特手中出现一柄长枪，泛着淡金色的光芒，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枪尖上有一个金色符印，符印尾部拉长绕在枪柄上。

  “老师啊。”斯塔尔特把玩了一会长枪，随后笑着看向拉斐尔，“到了那边，记得帮我跟安娜问声好。”

  “安娜？”拉斐尔似乎明白了什么，“安娜也是你……”

  “猜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哦。”斯塔尔特猛的将长枪抛向拉斐尔，拉斐尔本就在艰难的支撑着封印，根本无法躲开这一击。

  长枪如闪电般疾驰而至，带着惊人的力量，无情地穿透了拉斐尔的身躯。力量还未减弱连带着拉斐尔的身体被钉在了后方喷泉内的石柱上。

  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中流出，沿着石柱缓缓流淌而下，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下，与喷泉的水珠交织在一起，仿佛是一场凄美的血雨。

  拉斐尔手指微微颤了颤，但他还是强撑着不让法阵落下，只是经过了这么一击，法阵已经在渐渐下落。

  “真不愧是上古六神之一啊，我专门去了一趟初始之地找到了恩利格尔的武器，只是没想到……明明将全部力量用于阻拦封印，这样都没法一击毙命啊。”斯塔尔特仰头看向拉斐尔，他一口一个老师，语气中却满是嘲讽之意，“没关系，我一开始就知道想杀你不容易。但这样一来，你也没多少时间了吧？”

  “斯塔尔特……”拉斐尔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着，生命的力量正从他体内迅速消逝。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斯塔尔特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又扭头看向拉斐尔，“接下来我会去封锁城门，完成完整的瓦莱帝纳。”

  拉斐尔的嘴唇轻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发出了微弱的喘息声。

  萨菲罗斯回头看了一眼广场的方向，微微蹙眉。一道极其微弱的光团从广场那边快速飞到了萨菲罗斯面前，并朝着城堡内飞去。萨菲罗斯没有迟疑，跟着光团朝着城堡的方向冲过去。

  克里斯跟着斯塔尔特快步跑开，古巴想要跟上前去，可是头顶的阵法正在缓缓下降，他抬眼看向拉斐尔，拉斐尔已经撑不住了。

  “这是什么啊？所以一切都是因为斯塔尔特吗？气死我了啊！”亨利边跑边骂骂咧咧，就差没跳起来了，“这跟神谕里写的完全不一样啊！”

  “别发牢骚了，赶紧走！”左思背起了索菲娅，几人快速的朝着克里斯的方向追了过去。

  萨菲罗斯跟着光球一路追去，光球带着他进入了地下通道之中。随着城堡外不时传出类似爆炸的声响，城堡内也不时有碎石落下。

  萨菲罗斯踏入漆黑的通道，眼前一片黑暗，仿佛没有尽头。光球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愈发微弱，仿佛随时可能熄灭。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浓烈而刺鼻。

  他的脚步加快，仿佛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逼近。通道内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清脆而响亮，伴随着阵阵回音，仿佛在警告着他什么。

  随着他的深入，血腥味道越来越浓，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嗅觉。萨菲罗斯皱起眉头，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突然，一道微弱的光芒在前方闪现。萨菲罗斯加快脚步朝着光芒的方向奔去。光芒越来越亮，他终于看到了通道的尽头……

  相言感受到了震动，这震动牵扯着锁链不断给他带来剧烈的疼痛，但相言已经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言！”

  人要死的时候吧，就是容易出现幻听。

  “萨菲，记得给我烧纸钱，每年都要烧。”相言低声喃喃，“我不想当个穷鬼。”

  “你真的很喜欢钱啊。”

  嗯？相言微微抬起头，眼中陡然出现的是如瀑布般的银发。这样啊，幻觉也出现了啊。

  当然喜欢钱啊，那谁不爱钱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虽然我马上就要成鬼了。咦，幻觉有触感的吗？

  “萨菲？”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触碰，相言强撑着精神抬眼看向萨菲罗斯。

  “嗯，等我一下。”萨菲罗斯观察着相言身上缠绕着的锁链，那些锁链已经深深嵌入皮肉，萨菲罗斯抬眼看向锁链尽头，那里绘制着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图线条交错，每一条线条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锁链并非从墙壁上穿出，而是仿佛受到阵法的吸引，从阵法中延伸而出。它们如同灵动的蛇，缠绕在一起。阵法中央，有一个神秘的符号，此时这个符号散发着强烈的能量波动，微微闪着光。

  萨菲罗斯正欲将那个符号击碎，整个城市开始剧烈的颤动，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被什么能量侵蚀。

  城堡之外。

  天空中的法阵猛然落地，瓦莱帝纳的建筑开始摇摇欲坠，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挤压着，逐渐崩塌。砖块、石头和木材纷纷散落，尘烟弥漫。四周不断传来轰鸣声，仿佛是大地在痛苦地呻吟。

  几人赶到城门时城门已经被斯塔尔特封锁，斯塔尔特扭过头欣赏城中的惨状。

  不知何处燃起的大火，迅速蔓延开来。熊熊火焰舔舐着建筑的废墟，将一切都映照得通红。浓烟滚滚，呛人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火势越来越大，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火海，照亮了整个场景。

  克里斯猛地抬眼看向城堡的方向，只见城堡中心似乎泛出一道黑色涟漪，随后有什么难以言喻的力量从城堡中呼啸而出。那股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扩散，行进到半空时开始缓缓收拢，形成了一个半圆的罩子将瓦莱帝纳笼罩其中。

  随着那黑色的罩子缓缓朝着城中收拢，人们惊惶失措地四处逃窜，呼喊声和哭叫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中，有人被掉落的石块砸中，有人被火焰灼伤。

  这是一场灾难，一场毁灭性的景象。几人不得已重新朝着广场的方向赶去。

  瓦莱帝纳在法阵的作用下化为废墟，大火无情地吞噬着一切。这个曾经辉煌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片残破和凄凉。

  “别靠近那个罩子！”克里斯带着几人朝着城堡的方向靠近。

  “到底是什么东西？”左思皱眉看着也朝着城堡方向聚拢过来的居民，城堡的正前方就是那片广场，“不要接触，可是它一直在缩小。”

  “这个法阵，在抽取迪特瑞尔的能量对城市内的一切进行清洗。”克里斯仰头看着那些还未能将孩子送出城外的居民仓皇的抱着孩子跑回，在半路被那道黑色的光罩吞噬殆尽，“斯塔尔特......用迪特瑞尔的力量......”

  “去拉斐尔身边。”索菲娅突然开口，她快步朝着喷泉的方向跑去，那里是龙目，意味着那个方位可能是唯一没有被能量波及到的地方。

  “为什么？”亨利望着面前的一片惨状，皱了皱眉。

  “别在这种时候问这么多问题！”古巴跟着索菲娅快速的朝着喷泉跑去，“其他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