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引诱（2 / 2）

  巨大的水晶灯雕饰挂在天花板上组成‘神’的图案，每一块水晶都炫亮无比，整个大厅一片辉煌，所有的黑暗都被驱散，连犄角旮旯都是一片光明。

  太亮了，亮得让他仿佛是这光明之中唯一的一处肮脏的尘埃。  相言有些无所适从地低下头，他几乎被那片光闪花了眼。

  他无意识地拽了拽自己身上的礼服，即使他穿得再怎么奢华，他的本质还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只能通过游戏体现自己价值的家伙。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在这场奢华的晚宴之中显得扎眼无比，显得尤其地可笑。在穿越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面对过富人和他这种人之间的差距。

  “言？”萨菲罗斯穿着得体的礼服，仿若耀眼夺目的明星，他伸手按住相言的肩膀，试图给予安慰。

  “没事。”相言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突兀的思绪根本停不下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能如此巨大呢？近在眼前的奢靡晚宴向相言完完全全地展示着它与前世一切截然不同的华丽与张扬，相言被这巨大的反差震得难以接受，脑袋也似乎转不动了。

  相言只觉地闷得难受，好像胸口中堵上了什么，说不清地烦躁。他转动着眼睛，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红地毯上，那地毯看起来似乎很是眼熟......  相言猛地僵住，他极快地抬起头，沿着长长的红毯直直地看到长毯的尽头。国王高高在上地坐着，他缓缓起身，朝着相言走来。

  “迪特瑞尔大人，非常感谢您的光临。”国王握住相言的手亲吻他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相言微微回过神，只是国王的动作让四周的贵族齐齐跪下

  高高在上的国王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四周的贵族期待的看着两人，一切就像一场闹剧。

  相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直到国王领着相言走向王座。

  “大人，您如果愿意，这位置就是您的。”

  坐上去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是不是可以抛弃一切在意的事情？

  不对，这不是自己的想法。相言抬眼看向王座，猛的睁大眼睛，王座上坐着一名白发的男人，他斜靠在宝座上，单手支颚，嘴角带笑，长长的睫毛搭下来。

  相言怔怔的望着斯塔尔特，所有人像是没有注意到王座前发生的一切，却不知为何保持与王座的距离，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似乎连时间都被这一切阻隔了。

  相言仿佛看见鲜艳的红毯褪去色泽，是那暗红的通道，周围的白变成黑，便是那晚燃着幽蓝低声窃语的黑暗，那个晚上，迪特瑞尔彻底踏入深渊。

  【真希望这个世界，是一只长寿的鸟儿。】

  相言踉跄地后退两步，即使周围是一片光明，那人只是在王座上一动不动，他依旧恐惧得不能自已。

  【你能做到吗？你能够放任这一切发展下去吗？】

  相言慌张地背过去想要反方向逃开，然后就看到在长桌上席卷的黑色能量，相言整个人都有些僵硬了。

  【你是迪特瑞尔啊……如假包换。】

  脑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像诅咒般刻在灵魂之上。相言飞快地扭过头避开斯塔尔特的方向，然后他看到了，被角落中一群女人团团围住的萨菲罗斯，萨菲罗斯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他快步后退，避开那些女人的接近。即使在那冷到极致的氛围之下，飞蛾扑火的女人依旧越来越多，直到将那个角落全部占据。

  【你看看，没人敢靠近你。】

  相言的心脏像是被锤子狠狠地锤了一下，这简直快将他逼疯了，相言慌不择路地选了一个远离他们的方向逃开，只是一转身，相言便发现站在门边的玛尔巴斯，今天的玛尔巴斯看起来很不一样，他没有如往常一般穿着五颜六色的奇怪衣服。

  他站在门边，身穿着一席咖啡色的礼服，一名长相颇为艳丽的女子正在跟他说话，相言瞪大眼睛看着那名女子，桃乐丝？

  “迪特瑞尔。”宛若恶魔的低语，相言转过身，斯塔尔特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他端着两杯红酒，他微微一笑，“要来一杯吗？”

  “斯塔尔特，你到底想怎么样？”相言深吸一口气，可随即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女人的脸上，她此时此刻正盯着玛尔巴斯，脸上满是不屑与鄙夷，就像神王看迪特瑞尔的眼神。不，比那还要让人恶心。

  “我不想怎么样啊，只是想让你认清你的身份。”

  “她是谁？”相言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的愤怒早已压过了他的恐惧。

  注意到相言在看自己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眼中的憎恶和鄙夷快速消散，她快步朝着相言的方向走来，她很明白，皇室今天这场宴会的目的是什么。

  出生于皇族的莉莎对于来自底层的人和物有着近乎神经质的憎恶，她怎么也想不通，世界上为什么允许贱民存在？一想到她正在和那些贱民呼吸同样的空气、欣赏同样的风景，她恶心得快要吐了。

  “她是皇族，和桃乐丝是亲姐妹，怎么？想让她死吗？你只需要说一句话……”斯塔尔特微微转过头看向莉莎，嘴角微微翘起，“你现在的愤怒，是因为她那样看着玛尔巴斯吗？”

  “……”相言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斯塔尔特，“你在操控我？”

  “没有。”斯塔尔特淡淡一笑，“这是你自己的情感，你在恨着这一切。我只是在帮你，弟弟。”

  “滚。”相言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他扭头看向莉莎，如果莉莎继续靠近，她一定会死。莉莎没料到相言会这样，她微微后退两步，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承认吧，迪特瑞尔。”斯塔尔特喝了一口酒，靠在桌子上看向相言，“你恨这个世界，恨这一切。所以你杀了我，你觉得恩利格尔能救得了你？你的命运就是毁灭，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所以呢？你就为了让我看这些？”相言盯着斯塔尔特。

  “你知道吧？不论是哪里，世界各地都有战争，人类只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引起战争……神罗也是如此。”斯塔尔特将一只手按在桌面，“你以为康纳斯坦给你看见的已经是奢华至极的场景，你以为那就是与普通人真正的差距吗？这才是。掌握着世界的从来都是少数人，他们发起战争、争夺资源、无恶不作。你的命运是清理这一切，让世界迎来新生。”

  “放屁！”相言瞪了一眼斯塔尔特，“无论什么结局，都不应该是‘神’来确定。”

  “你还真是幼稚啊。”斯塔尔特朝着王座走去，“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的世界只是你以为。你把自己关在一个小房间里，以为眼前的一切就是全部，可是……你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吗？”

  相言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一切都是斯塔尔特的谎言。但……真的是谎言吗？

  “好了，看戏吧。”斯塔尔特重新坐在王座之上，周围的一切让相言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莉莎不满的看向玛尔巴斯，随后抬眼看向桃乐丝，“你居然跟一个平民聊的火热。”

  “平民又怎么样？”桃乐丝皱起了眉，“没有平民你什么也不是！”

  玛尔巴斯制止了桃乐丝继续下去，他抬眼看向莉莎，“不知道我是否认识您，这位女士。”

  莉莎厌恶地看回去：“我怎么可能认识你！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像你这样的垃圾！”

  桃乐丝似乎觉得不满，她叉着腰挡在玛尔巴斯身前：“哟，你可高贵了，你怎么知道别人就是垃圾？”

  “从衣着、举止、气质！桃乐丝，他就是个垃圾！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莉莎似乎是因为相言的拒绝感到了屈辱，如今她却扬起了头，高傲地说出“我们”，周围的贵族都戏谑地看着玛尔巴斯，挂着嘲弄的笑窃窃私语。

  “噢，我不得不说，一只老鼠都比你的味儿好的多。”

  “嘿，是的，我和你们不一样，对，我根本不应该和一群老鼠混为一谈......”玛尔巴斯突然笑了，他丝毫不在意周围的鄙夷，而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显得轻松无比，“但我是迪特瑞尔大人的首席信徒！”

  这句话像是炸弹一样引爆一片哗然，贵族们下意识地退开了一步。

  对面的莉莎甚至失态地尖叫后退，要不是围观的人挡住了路，恐怕她想退得更多，看着玛尔巴斯的眼睛像是在看什么恐怖的东西。

  玛尔巴斯看着莉莎的反应，笑得更加开怀了。

  “迪特瑞尔大人，您对我的存在满意吗？”

  就像是一个魔咒，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贵族们滑稽地张着嘴巴，迷茫不安地看向王座，相言怔怔的看着玛尔巴斯，似乎所有人现在都知道，那里有个恐怖的存在，他们出于本能对相言感到恐惧。

  “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为了给玛尔巴斯找回场子，或许是别的什么，相言回答了玛尔巴斯的问题，“我很满意。”

  斯塔尔特缓慢地睁开眼睛，半垂的眼让他看起来似乎很是怠倦，他的眸轻轻扫向相言。

  萨菲罗斯不知何时从人群中绕了出来，他抬眼看向相言的方向。杰内西斯推开身边的女人，不耐烦的擦了擦手，皱着的眉头能看得出他很不喜欢这里的氛围。

  相言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宴会的中心，玛尔巴斯的所在之处。

  玛尔巴斯虔诚的走到场地中央，他无比恭敬的朝着相言行礼：“在您眼中，可有贫富之分？”

  相言的目光顺着玛尔巴斯的手转移到莉莎的身上，莉莎在呆愣的同时狠狠打了个寒颤。

  “没有。”相言抿了抿唇，他在掂量自己所说的每一句到底会引发什么不一样的结果。

  玛尔巴斯似乎得到了十分让他开心的答案，他目光快速落到国王身上，“您，懂了吗？”

  国王也不知道是接收到了什么样的信号，他笑着点了点头，“如大人所愿。”

  “桃乐丝从今日起便是皇位继承人，莉莎……处死。”

  处死？相言瞪大眼睛看向国王，可是那一瞬间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看，只要你稍微提醒一下，人类就会按照你的意愿完成你所希望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