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鬼都（下）（2 / 2）

  在通道的尽头，微弱的滴水声传入相言的耳中。三人地走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广场展现在他们面前。

  广场正中央，一个古老而庄重的祭坛孤零零地矗立着。祭坛的中间有着明显被焚烧过的痕迹，烧焦的木炭和灰烬散落在周围，与祭坛的石头表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整个广场弥漫着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氛围。地面铺着平整的石板，四周摆满了不知原本用于装什么的石质箱子。整个广场上有一道道沟壑，四周沟壑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相言弯下腰看向那一道道浅浅的沟壑，褐色的痕迹说明这里曾经流淌的液体应该是血液，相言对法阵没什么研究，只是找了个高一些的位置拍了张照发给了桃乐丝。

  “罗布，感觉到什么了吗？”若离再次询问罗布。

  “那个箱子。”罗布指向其中一个石箱，“不，不对，好多个箱子，里面都有。”

  相言顺着罗布指向的箱子走去，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石箱子，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箱子内装着一些已经分辨不出是哪个部分的肉块。就在这时，相言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是桃乐丝发来的消息。

  曾经的孟德拉都是魔法师的圣地，诞生了数之不尽的魔法天才。

  当然，越是年轻的天才越容易步入歧路。法尔曼就是如此，他是整个法师圣殿历史上最年轻的五转魔法师，也是当时法师圣殿的首席。为了让自己的魔法更进一步，他开始前往世界各地与各个圣殿交流学习。知道他接触到了同在魔法圣殿之下的元素圣殿。元素圣殿的弟子可以自由的切换元素释放法术，法尔曼好奇于为什么法师圣殿的弟子只能使用单一的元素魔法，而不能像元素圣殿那般随意切换。为了了解这个情况，他开始查阅各种各样的资料，直到不经意间得到了一本很久之前流传下来的书籍，并在其中了解到了禁忌魔法。

  法尔曼认为，魔法师与元素师的差距在于元素之神对元素圣殿的偏爱，却忽略了元素师的攻击魔法永远达不到法师那般恐怖的地步。随着对禁忌魔法研究的深入，这样的想法愈发的强烈。法尔曼开始对外宣称自己研究的一切，并公开质疑元素之神的不公。不少年轻魔法师都与他的想法产生了共鸣，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加入了禁忌魔法的研究。

  法师圣殿的殿主了解到了这个情况，他劝说法尔曼不要一直在弯路上走下去，禁忌魔法绝不是他们能染指的东西。但法尔曼并不相信，他坚定地认为只要能够将禁忌魔法融汇贯通，就能够突破魔法师天生只能与少数自然元素共鸣的缺陷。

  自此，殿主一派和法尔曼一派形成了对立局面，两派一言不合就会在路上进行魔法对决。随着法尔曼对禁忌魔法愈发的痴迷，殿主深知再继续这样下去，或许魔法师将会从历史上彻底消失。他只能做出一个万分无奈的决定，让那些不愿学习禁忌魔法的魔法师跟自己一起离开孟德拉都。

  随着殿主等人的离开，法尔曼一派对禁忌魔法的研究更加的肆无忌惮。直到有人向法尔曼提出降临之门这个魔法，他告诉法尔曼，既然元素之神不公平，那就换一个神明来给他们赐福。法尔曼原本还有些迟疑，但这个人告诉法尔曼，如果连他都退缩了，魔法师将永远抬不起头来。

  法尔曼被激怒了，他发誓一定要将降临之门开启。他翻阅各种各样的古籍，试图寻找到降临之门开启的办法。直到他找到了有关黑暗动乱的文献，他开始着手准备祭品。最早的祭品就是那些等阶低的魔法师，慢慢的，他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对高阶法师动手。等到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地下成功建立了祭坛，数之不尽的断肢残臂堆砌在祭坛四周。

  意识到不对的魔法师们试图阻止法尔曼，但他们没想到法尔曼最后的祭品便是他自己，他将自己一生的力量都注入了祭坛之中，并成功地召唤出了那扇门。可是祭品数量不够，降临之门只是开启了一道缝隙，为了让‘神’从降临之门中走出来，法尔曼义无反顾的将全城的人作为祭品献祭。

  即便如此，祭品的数量依旧不够，门中走出的，也并非真正的神。而是轮回之神残缺的魂魄，他没能成功的复活，只能疯狂的屠杀那些还未被法阵吞噬的魔法师。而已经献祭之人将永远成为他的傀儡。法尔曼临死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他深知自己召唤出来的并非是神。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怪物吞噬了整个孟德拉都。

  孟德拉都一夜间覆灭的消息传到了巴菲尼斯，法师殿主不敢相信自己最看好的弟子居然真的启动了禁咒。他连夜发布命令带领弟子前往孟德拉都，要解决孟德拉都的问题。但是，即便轮回之神只是残缺的魂魄，但他依旧是神，那一次围剿使得法师圣殿损失惨重。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殿主立刻将消息发回了审判庭总部。

  审判庭总部派出精英弟子前往孟德拉都，只是他们没料到，这批弟子中存在叛徒。他们隐藏在弟子之中，并且开始诱导那些弟子，说有办法将轮回之神重新封印回冥界。而他们提出的方法，便是让多名阴命且刚满十六岁的年轻女孩穿上红色舞服跳‘邦邦’舞，说那是庆祝之舞，能够将轮回之神的怨念清洗。为了解决孟德拉都的异常，审判庭第一时间在世界各地寻找符合条件的女孩，却没想到，这样的行为会带来更加可怕的后果。

  “罗布。”相言努力克制着自己想呕吐的感觉，缓缓站起了身，“我问你个问题。”

  “您问。”罗布飘到相言身边。

  “你还记得你遇害多少天了吗？”相言看了一眼正在查看其它箱子的若离和达勒克斯。

  “应该有十多天了吧。”罗布想了想，“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在你们失踪后，是否还安排了别的弟子继续巡逻。”相言的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或者说，你知不知道第一批弟子失踪之前发生了什么？”

  “有的，一直都有弟子在巡逻，虽然我认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应该先暂停巡逻的。”罗布点头，“至于第一批弟子的失踪，我不太清楚。”

  若离似乎反应过来，他快速扭头和达勒克斯对视一眼，“孟德拉都分庭有问题。”

  “罗布，你还记得我们在长廊上看见的那个女鬼吗？她的衣服和后面出现的那个女鬼的衣服不同。不是同一个。”相言深吸一口气，“孟德拉都确实是因为降临之门出的事，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提供足够的献祭品，所以整座城市都被献祭了。”

  “不是同一个？等等，有人刻意将那些女鬼献给孟德拉都里面那个怪物？”罗布似乎也反应了过来，“为什么？”

  “不仅是她们，你们也是被献祭的部分。”若离抬眼看向广场四周的墙壁，一道道红衣影子从墙壁之中浮现出来。

  “为什么啊？”罗布似乎有些接受不了。

  罗布的话音刚落，广场深处传来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令人毛骨悚然。随着笑声响起，原本安静的广场上陡然吹起大风，狂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尘土。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寒冷刺骨，广场四周法阵上的光芒也开始闪烁不定，忽明忽暗，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相言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试图寻找笑声的来源。突然，一个黑影从他眼前掠过，速度极快，让他根本来不及看清楚。

  “有东西过来了。”若离快速的来到相言身边，四面八方涌现出模糊的鬼影，这些鬼影如幻影般扭曲着身体，逐渐向他们逼近。

  浓雾从广场底部升腾而起，如滚滚浓烟般迅速弥漫开来，将整个场景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中。鬼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随着鬼影的靠近，它们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它们的动作扭曲而不自然。

  “我需要一点时间。”达勒克斯手中剑光一闪，一柄银色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他双手握剑，将长剑插入地面。相言微微侧头看向达勒克斯，这应该是执行的三大转职技能之一裁决的起手式。

  “好。”若离脚尖一点，很快就出现在了外围，随着他的穿梭，一些鬼影不断被击飞出去。

  这种时候释放蓄力技能是不是不太明智？不过除此之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光系技能对鬼魂有克制效果。相言正想着要不要干脆跟达勒克斯一起，刚抬起头，一张苍白的脸陡然出现在他面前，相言差点没直接坐在地上。

  “迪特瑞尔大人，怎，怎么办？”罗布缩在相言身边，似乎还在贯彻着迪特瑞尔身边最安全的理念。

  我不知道怎么办，你不要在这种时候问我问题！

  鬼影的数量越来越多，将他们困在了原地。浓雾中传来阵阵阴森的呼啸声，仿佛是鬼影们的嘲笑和挑衅。凄厉的声音回响在地下广场之内，相言只感觉浑身一阵酥麻。然后相言就想起了之前恩利格尔的问题，鬼原本应该呆在什么地方。轮回之神大概就相当于冥王那样的设定，掌管天下鬼怪。难道是因为迪特瑞尔杀了他所以他现在来报仇了？但是报仇归报仇为什么要找自己麻烦？

  相言四周打量着，墙壁上浮现出的几名红衣的女子，她们缓缓的围着广场中心跳起了舞，木鞋与地板碰撞的声音正在一点一点的剥夺相言的理智。

  四周传来小孩稚嫩的歌声，这声音诡异空灵，与其说是在唱歌，不如说是在念着某种神秘的咒语。

  伴随着歌声，广场中央突然冒出汩汨的血流，它们快速朝着四周的沟渠内流去。血液散发着浓烈的腥味，诡异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血流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在涌动，仿佛是被施了魔法一般，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四周雾气更浓了，相言终于理解了罗布口中的没有形态是什么意思。他感知到了雾气中有什么东西正在穿梭，可它没有形状，没有颜色，只是给人一种感觉，让人确切的感受到雾中有什么的存在。

  “迪——特——瑞——尔——”

  那东西在叫迪特瑞尔的名字，相言深吸一口气，怜悯出现在他手中。

  “它是不是在叫您的名字？”罗布躲在相言身后。

  轮回之神，上古六神之一，在斯塔尔特上位后被迪特瑞尔杀死。迪特瑞尔只是将他的肉体摧毁，并没有真正的杀死他。只是他却记恨上了迪特瑞尔，为此不惜将自己变成了这种模样。

  “你应该憎恨的，是斯塔尔特。”怜悯之上黑焰陡然亮起，“你之所以没有魂飞魄散，是因为有人想让你活着。你不仅没能理会这个用意，还憎恨上了。”

  “迪——特——瑞——尔——”

  只可惜，它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相言也不废话，怕鬼还能怕你不成？迪特瑞尔当年能揍你本体一顿，那我这个假货也能揍现在连本体都没有的你一顿。

  “为了复仇，居然暗示自己的信徒将活人献祭。”若离看向达勒克斯，“好了吗？”

  “好了。”达勒克斯身后出现一道光影，散发着神圣的气息。

  相言看向那道光影，手中怜悯迸发出更强烈的黑色光芒，“第一次弑神有什么感想？”

  “还请您多加照顾。”达勒克斯身后的光影将剑举起，四周的黑暗被清扫一空。

  随着达勒克斯的动作，光影随着他一起挥出一道巨大的金色光刃，相言跟着光刃朝着那道残魂冲了过去，随着光刃击打在残魂之上，残魂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叫声。相言注意到那道残魂终于有了实体，相言不敢怠慢，怜悯快速的刺在了残魂之上，黑色的火焰快速覆盖了金色光芒。

  随着残魂的消失，相言感觉地面开始颤动，随着石块朝下坠落，相言也不打算原路返回了，他直接将四周的石箱全部收入空间之内，随后一剑挥向上方，将顶方割开一个裂缝，几人快速顺着裂缝钻了出去。

  “还好只是残魂。”达勒克斯似乎有些虚弱，若离连忙扶住了他，“不然我控制不了它，多亏迪特瑞尔大人在这里。”

  只是残魂就造成了整个孟德拉都团灭，相言有点想反驳，不过他没有说出来。

  “祭祀之舞在很早之前就被禁止了。”若离顺着裂缝向下看去，随着广场的崩塌，他看见废墟之中出现许多穿着红衣的女性尸体，“这些年孟德拉都也没出现别的问题。”

  “......”相言又想到昨天夜里跳舞的那个女鬼，虽然离得远，但她的衣服看起来还很新，“最近有女孩失踪的事情吗？”

  “有的，康纳斯坦之前说希尔斯南特失踪了几个女孩，不过失踪这种事情太常见了，一般都是皇室在管，我们没有跟进。”罗布也顺着缝隙看了进去，“这些年居然死了这么多无辜女孩吗？她们会自愿献祭吗？”

  “不会。”若离皱起了眉，“我记得音乐圣殿有可以控制人类行为的技能。”

  “音乐圣殿......”相言收回目光，他粗略的数了数，下面只怕有几百具近些年的尸体。

  音乐圣殿是灵魂圣殿管辖的圣殿之一，他们跟别的殿堂不同，旗下有两个职业。歌姬和音乐家，歌姬是一个纯辅助职业，给队友增加恢复和护盾的，而音乐家除了有辅助技能之外本身也是一个极为暴力的输出。当时相言打本，队里的潜行每次都闹着要找一个音乐家进队，为了吃到音乐家给全队带来的暴击增益。

  “果然是他。”达勒克斯似乎休息好了，他缓缓站起身，“走吧，先将弟子的尸体送回总部，至少要先让他们入土为安。这之后再处理孟德拉都分庭的问题。”

  “抱歉，罗布，是我们的失职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若离看向罗布，深深的朝着罗布鞠了一躬，“让你们成为了无辜的牺牲品。”

  “没关系的，若离大人。”罗布咧嘴一笑，相言知道，他再过几天就会步入轮回了，“比起我那些连灵魂都被吞噬的队友，我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孟德拉都中的浓雾被风吹散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了几人身上。

  “而且。”罗布扭头看向相言，笑的十分开怀，“迪特瑞尔大人说，我下辈子说不定能成为首席呢！”

  “诶？真的吗？”若离似乎也被罗布的笑容带动了，他笑着看向相言，“您真的这么说了？”

  “嗯。”相言点点头，几人走过了那座桥，成功的走出了孟德拉都的范围。

  “迪特瑞尔大人！”刚走出孟德拉都，罗茜就朝着相言跑了过来，“您终于回来了，怎么样？里面可不可怕？”

  “可怕。”相言看向罗茜，“有很多鬼。”

  “啊！”罗茜吓得缩了缩脖子。

  “已经解决了。”相言扭头看向孟德拉都的方向，没想到解决的这么快，而且没有一个人受伤。

  “找到新能源了吗？”罗茜瞪大眼睛询问。

  “......”相言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次来到孟德拉都的原因，找碎片、找前往不夜城的传送阵。

  想到这里，相言扭头就走，重新朝着孟德拉都的方向赶回去。

  “大人等等我！”罗茜快步跟上，神罗士兵见相言又往回走，也快步跟上了两人。

  “迪特瑞尔大人还真是难以捉摸啊。”罗布飘起来看着相言离开的方向，“不过正是这样才是迪特瑞尔大人嘛。”

  “你不怕他？”若离笑着看向罗布。

  “不怕啊！”罗布双手叉腰，“迪特瑞尔大人和传说中的完全不一样嘛！”

  “是啊，完全不一样。”若离收回目光，随后也想起了什么，扭头就朝着相言追了过去，“迪特瑞尔大人！您倒是把弟子们的尸体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