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真相的序幕（下）（2 / 2）

  黑雾如汹涌的潮水般骤然涌起，瞬间将相言吞没。它像是有生命一般，紧紧地缠绕着他，相言的身体被黑雾完全包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黑雾的兴奋，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异样感受。随着黑雾不断朝他的体内涌入，相言的身体像是要被撕裂开来。剧痛贯穿全身，如烈火焚烧，又如万蚁噬骨。

  桃乐丝远远的看着，四周的黑暗正在缓缓朝着相言的方向聚拢，相言的身体像是被撕裂的画布，毁灭之力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下肆虐，如野火燎原般侵蚀着他。毁灭之力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切割着他的身体。肌肉被拉扯，骨骼被扭曲，内脏被挤压，每一个动作都带来刺骨的疼痛。他的皮肤绽裂，鲜血如泉涌般渗出，却又在瞬间被毁灭之力蒸发，只留下焦黑的伤痕。

  “简直就是炼狱啊......”安凡赛尔靠在门框上，虽然桃乐丝一直很想问他明明没有实体为什么要一直跟四周的物体互动，“身为毁灭之神，身体会在伊萨尔的洗礼下不断破坏不断修复？那岂不是很惨？”

  “如果掌控不了力量当然痛苦。”桃乐丝收回目光，“但他必须成为迪特瑞尔，才有可能改变世界的命运。”

  “真薄情，刚到神罗的时候不是还嗑什么cp嗑的火热。”安凡赛尔抬手将在资料室里扫描的资料全部传给桃乐丝。

  “你是在说我蠢吗？”桃乐丝转身重新走到圆球旁边，打量了一下圆球，“走的时候顺便把这里也给毁了，反正就在魔晄炉里面，没什么问题吧？”

  “恰恰相反。”安凡赛尔笑着点点头，“不过你怎么知道，神罗会让你监视迪特瑞尔和萨菲罗斯。”

  “对男人没有兴趣的女人，才不会在任务中心软。”桃乐丝走到一个操作台边，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着，“罗茜你知道的，她在神罗除了大佬之外没有能说的上话的人，就因为她是负责迪特瑞尔任务的人，所以在公司内部会受到其他女性的排挤，但越是这样，她就越喜欢跟着大佬，然后恶性循环。”

  “托你的福，她现在也不算是孤身一人了。”安凡赛尔重新看向房间之内，“还成立了一个奇怪的粉丝团。”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再晚一点的话，她可能会突然从神罗消失。”桃乐丝耸了耸肩，“至于大佬，他在直播里有时候会和团员互动，开一些小玩笑，所以我基本可以确定他不会在意我的行为。也恰恰是因为我直接跳脸，所以神罗里的人不是很快的就相信我了吗？毕竟，没有哪个爱慕者或者别有用心的人会直接跑到正主面前犯二吧？”

  “所以你嗑吗？”安凡赛尔笑着问。

  “嗑啊。”桃乐丝抬眼看向安凡赛尔，“但是我嗑的是达克勒斯和若离。”

  “他俩啊。”安凡赛尔点点头，“他俩确实……”

  “是吧？”桃乐丝最后在键盘上敲击了一下，“我确实很喜欢萨菲罗斯和迪特瑞尔，但是跟达克勒斯他们不太一样。”

  话音刚落，相言从门内走了出来，只是桃乐丝看着他身上时不时冒出的黑烟撇了撇嘴，“大佬，你如果控制不好的话，稍微冒一点出来我就得死。”

  “抱歉。”相言努力的将那些黑烟收回，只是这边刚收回去那边又冒出来了，像一个满身是洞的漏斗。

  “不行的话，先用武器存着啊。”桃乐丝叹了口气，“怜悯也可以储存力量的吧？”

  “可以......吗？”相言闻言掏出怜悯，看着怜悯将黑烟吸进去，“桃乐丝，你......真......聪明。”

  桃乐丝翻了个白眼，转身朝着门边走去，“安凡赛尔，记得关门。”

  “明白。”安凡赛尔无奈的笑笑，然后扭头看向相言，“大人，您先走，我先把这里炸了。”

  “啊，好。”相言点点头，然后跑出了门。

  感受着重新回来的力量，相言只觉得先前被控制住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现在杰内西斯再冒泡，他绝对要把杰内西斯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相言看见桃乐丝快步的离开了魔晄炉，也没有管，转身走进了存放着杰诺瓦的房间，萨菲罗斯和扎克斯的战斗已经完毕，扎克斯整个人倒在地上，破坏剑就插在他身边。

  “迪特瑞尔......”扎克斯喊了相言一声，“你不是说过，要超越自己，成为自己的英雄吗？你现在在干什么？”

  “抱歉。”相言偏头看向扎克斯，“我现在......只想......陪着萨菲。”

  “你！”扎克斯似乎实在没有力气了，他缓缓地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昏迷。

  相言扭头朝着平台上方走去，然后站在了萨菲罗斯身后。

  “回来了啊。”萨菲罗斯没有转身，他近乎痴迷的望着杰诺瓦，“有什么发现吗？”

  “军队。”相言垂眸看向地面，“要来了。”

  突然，怜悯出现在相言手中，相言反手一剑将冲上来的克劳德击飞出去，克劳德整个人从平台上跌落，然后瘫倒在地上。

  “迪特瑞尔......”克劳德抬眼看向相言，相言望着他眼中的失落和疑惑，有些不忍的偏过头。

  “不自量力。”萨菲罗斯冷笑一声，他抬手将杰诺瓦的头砍了下来，“走吧，去会会那些......愚蠢的人类。”

  “不。”相言摇了摇头，快步朝着门边走去，“我来。”

  反正都决定要当反派了，跟神罗对上是迟早的事情，而且现在体内的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相言抿了抿唇，他好像不能控制真正的毁灭之力。必须要释放一部分出去，不然等会身上估计又要冒烟了。

  “哦？”萨菲罗斯嘴角笑意更甚，他单手拎着杰诺瓦的头，缓步跟上了相言。

  两人走出房间时，神罗的军队已经在此等候多时，相言看见了曾和罗茜，他们都举着手枪指着两人。

  “射击！”

  子弹如雨点般朝两人倾泻而去，相言抬起手，只见一股黑烟沿着他的皮肤迅速翻涌而出。黑烟迅速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屏障如同一道黑色的墙壁，竖立在两人面前。子弹刚接触到这股黑烟就被吞噬殆尽，根本无法穿透这道坚固的防线。黑烟不断地翻滚着，宛如一头守护的巨兽，将两人紧紧地保护在其中。

  相言只觉得手臂上传来阵阵的疼痛，他的手臂很快因为疼痛开始微微颤抖。黑烟愈发浓郁，屏障也变得更加牢固，抵挡住了神罗士兵们的一轮又一轮攻击。而士兵们眼见攻击无效，开始骚动不安起来，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惊愕和恐惧。

  迪特瑞尔使用力量的时候也会疼吗？相言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眼见士兵们已经收起枪支，准备近身搏斗，相言甩了甩手，将那种痛感甩开。而后，怜悯出现在他手中，相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毁灭之力释放出来，并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这股力量不会把除了敌人之外的地方抹除。

  曾快步来到军队左侧，他抬手制止了其他成员的靠近，“别过去！迪特瑞尔现在的状态不对劲。”

  相言缓缓顺着楼梯朝下方移动，士兵们紧张地握紧武器，他们的心跳急速加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们意识到接下来要面临的是一场超乎想象的战斗。

  他手中的怜悯也燃起了黑色的火焰，与四周的黑色雾气融为一体，士兵们试图凭借他们日常的训练来对抗相言，但他们的攻击在相言面前毫无效果。相言轻松地避开每一次攻击，他的身手矫健，动作如行云流水。

  随着相言挥动怜悯，毁灭之力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只是他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比起面前的士兵，毁灭之力似乎在朝着萨菲罗斯涌去。

  怎么回事？相言努力的控制着这股力量，然后将四周的士兵击退。只是之前还勉强听使唤的力量这会似乎要挣脱他的控制，相言一边攻击一边将这股奇怪的现象压制，只是他现在和真正的迪特瑞尔一样，脚下开始出现黑色的路径。

  “先退出去！”曾快速的做出了判断，他挥手示意士兵们离开魔晄炉的范围。

  似乎是意识到相言的情况，萨菲罗斯挥出一道刀光，刀光未至，整片整片的士兵就已经瘫倒在地。

  士兵们慌不择路的朝着魔晄炉外面冲出，相言猛地杵着剑蹲下了身，试图掌控主权。

  “言？”萨菲罗斯走到相言身边，“你没事吧？”

  “迪特瑞尔！”相言听见身后传来克劳德的声音，微微转过头，克劳德握着扎克斯的剑正朝着楼梯的方向冲下来，只是萨菲罗斯反手一刀就将克劳德击退，然后他沿着楼梯重新走回了那个房间，似乎想要杀了克劳德。

  不行不行，克劳德等会蛮力一上来，萨菲罗斯不是会被反杀吗？这种剧情，必须要阻止。相言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往楼梯上挪动，只是他感觉脑子又开始发晕了。

  好半晌，相言才走回那个房间，刚好看见萨菲罗斯一刀扎穿了克劳德的身体，然后将克劳德举了起来。

  “你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萨菲罗斯嘴角微微翘起，克劳德反手握住了正宗，并将刀往身体内又送了一点，保证自己能够双脚落地。

  相言想要上前阻止，只是他很快就发现，克劳德没能撼动萨菲罗斯。

  “为什么要做这种愚蠢的事情？”萨菲罗斯挥刀将克劳德甩开，克劳德的头撞在一个金属柱上失去了意识。

  剧情改变了吗？不是克劳德反杀的萨菲罗斯吗？相言看着萨菲罗斯握着正宗上前想要补刀，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了萨菲罗斯身边想要拦住他。

  不行，男主不能杀。杀了男主的话，这个世界存在的意义就没有了，作为世界核心的人物，杀死他的话世界应该会坍塌才对。

  就在这时，相言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的身体突然不受他自己的控制，相言想要让萨菲罗斯躲开，但是已经晚了。怜悯突兀的出现在他手中，然后从萨菲罗斯身后狠狠的穿过他的身体。

  萨菲罗斯闷哼一声，原本挺直的背影突然僵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向相言，那双眼中满含不可置信和痛苦，“连你......也要背叛我吗？”

  “不......”相言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怜悯在他松手的瞬间缓缓消失，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是......”

  “你的剑，不会指向朋友……”萨菲罗斯手紧紧捂住伤口，鲜血却仍不断从指缝中渗出，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面。他的笑声突然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对背叛的嘲讽，也是对自己命运的苦笑。他的眼神空洞而绝望，原本的骄傲和自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萨菲罗斯的伤口上翻滚着黑色的雾气，相言想要上前帮忙，萨菲罗斯的刀尖对准相言的胸口，随着刀尖逐渐往前，相言能感觉到正宗刺破了他的皮肤，“你又一次......骗了我。”

  “不是......”相言只感觉体内的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他死死压制住那种感觉，不明白为什么毁灭之力会对萨菲罗斯存在敌意。

  萨菲罗斯静静地站着，正宗最终还是没有捅进相言的心脏，他的目光凝视着相言，仿佛要透过他看到什么，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朋友？”

  “朋友。”

  相言看着萨菲罗斯的眼神，不自觉的又想起刚到神罗那会了，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个炮灰，毫无战斗力的那种研究员。那个时候他连自己的力量都掌控不好，总是弄坏东西，但宝条从来没多说过什么。相言当时满心都是活命，也就忘记了，普通的研究员怎么可能天天去抽血，怎么可能随意的将神罗的合金墙壁破坏。

  即便认知到自己拥有游戏角色的属性，他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萨菲罗斯成为朋友。他一直在暗示自己，萨菲罗斯是最终boss，是注定要被主角击败的存在。他当时唯一的目标就是攒点钱离开神罗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习惯了孤独，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够应对生活中的一切。相言曾经总羡慕于小说和电影里描述的友情，虽然羡慕，但他还是不愿意跟团队里的队员过多的接触，一切的友好都仅限于网络之上。

  然而，萨菲罗斯把他当做了朋友，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相言的心中涌起了一种陌生的情感，相言自认为他早就不再渴望任何感情的介入，与其说他害怕社交，不如说他害怕得到后再失去。因为曾经期待过，所以才知道期待落空之后的感受，才知道拼尽一切抓住的救命稻草被抽走之后的绝望。所以他开始害怕萨菲罗斯转身的那一刻，他的背影是那样孤独，那样义无反顾。

  他又想起曾经看过一篇剖析萨菲罗斯心理的文章，萨菲罗斯之所以会选择黑化，除了曾经的一切都是虚假的，还有就是唯二的朋友都选择了背叛。世界已经没有他所在意的一切，杰内西斯和安吉尔的背叛让他失去了作为“人”继续活下去的意义。除了“英雄”这个虚假的称号之外，他已经没有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本就未曾拥有过的东西要如何失去？

  相言一直庆幸自己和萨菲罗斯成为了朋友，又时时刻刻的害怕着他会黑化。可他明明已经选择跟着萨菲罗斯一起，明明已经阻止了克劳德，为什么最后这根稻草却是自己砍断的？

  萨菲罗斯静静地站着，正宗最终还是没有捅进相言的心脏，他的目光凝视着相言，仿佛要透过他看到什么，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半晌，萨菲罗斯缓缓朝着平台的边缘退去，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坚定，仿佛他正在走向一个不可避免的结局。他走到边缘时停了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杰诺瓦的头颅，然后再次看向相言。

  “别......”意识到萨菲罗斯想做什么，相言再次往前走了两步。

  “我在期待什么呢？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人是值得我去相信的。”萨菲罗斯冷笑一声，缓缓往后倒去，根本不等相言走到自己身边的机会，直接跳进了魔晄炉的下方的生命之流中。

  “萨菲！”相言也顾不上身上还疼着了，快步跑到平台边缘，看了一会，抬脚就要顺着栏杆爬过去。

  “大佬大佬！不行不行不行！”桃乐丝一把抓住相言，“萨菲罗斯跳下去不会死！你跳下去你就真死了！”

  可惜桃乐丝根本拉不住相言，她转身朝着门口大喊，“玛尔巴斯！快点！”

  玛尔巴斯快速的将一管液体抽入针管里，然后快步跑到两人身边，一针扎在了相言的后颈上，相言整个人瞬间失了力。克里斯也快步来到两人身边，将相言往外拖。

  相言被两人拖着往外快步退去，他疯了一样的挣开玛尔巴斯的手，即使已经失了力，依旧想朝着方才的方向回去，克里斯伸手再次拽住相言的手，而且给自己加上了强化魔法，任凭相言怎么挣扎怎么试图掰开他的手指都无济于事。

  “放开我！放开！”相言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没有哭过，他无法哭出来，可谁都能看得出他现在在哭，即使他根本流不出眼泪。

  “大佬！”桃乐丝一把掰正相言的身子，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清醒一点！你要是死了，你还怎么改变萨菲罗斯的命运？”

  相言瞪大眼睛望着桃乐丝，没有刚才的疯狂，只是整个人都瘫软下来，“不是我......真的不是......”

  那是一种近乎崩溃的哭诉，可他哭不出来，他只是张着嘴，悲痛的哀嚎不断的从他的喉咙发出，可他没有眼泪，越是这样，就越发的显示出他的痛苦。

  “……”桃乐丝抿了抿唇，然后忍住悲伤一把抱住了相言，“我知道的，不是你做的，是世界控制你这么做的。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更要尽快找齐碎片，把萨菲罗斯从世界手中……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