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引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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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地方军说着晦涩难懂的克钦语四散开来。不远处草丛里,有个小小的身影钻了出来。

  男孩莫约十岁左右,墨发乌眸,生得精致可爱,此时却满身狼狈。

  他很郁闷,这会儿早在心里将他那不靠谱的妈骂了千万遍。本来因着暑假他和他妈来云南旅游的,结果他那老妈自己玩儿嗨了,他回头扫了眼路边摊的功夫他妈就丢了……

  然后他迷迷糊糊的就不知怎么被人绑来了缅甸,和六七个小孩在一处破旧的房子里待了几日,他终于忍不了了,随手顺了对方一张地图和风铃就跑路。

  不料对方就为这么两个破玩意儿对他穷追不舍,已经追了一天一夜了。

  男孩嫌弃拎着湿透的地图看了看,上面标着圈圈点点还有一串串的数字,也不知道干什么的。

  正走神间,前方忽然响起一阵枪声,他惊了一跳,抬头却见远远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一身灰白色T恤和及膝短裤似乎是成人的,十分宽大套她身上。

  男孩原地与对方遥遥相望,却见女孩冲他弯眼一笑,抬手向他招了招,而后转身就跑。

  男孩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女孩似乎把他往枪响的地方带。男孩听着耳边愈来愈近的枪声,有些心悸,不觉停了脚步。

  前方,女孩回头见他不走了,又折回走向男孩。

  随着距离拉近,男孩惊讶地发现女孩的眼睛竟然是银灰色的,不太明显的混血长相清灵极了。

  她冲他明媚一笑,眼里是星河啊:“前面有警察,应该是找你的。”女孩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男孩将信将疑,却还是跟上了。

  走了一阵子见还不到,男孩忍不住了:“你不会骗我的吧?”

  “我想骗你的话,你肯定得死。”小小的女孩手里熟练转着把枪。

  “……”男孩沉默了。

  两人正说话,前方林间有人发现了他们:

  “找到了!和梵星盏家那丫头在一起!”

  “快叫老大!”

  梵陨河见势不对,转身拉过男孩手就往东侧跑:“快跑!”

  “他们叭拉叭拉的说什么呢?”

  女孩却问他:“你是不是拿了金克什么东西?不然就只是逃了一个货而已,他们不会追着你不放的。”

  “你说这个?”男孩举起地图和风铃。

  女孩看去,浅眸一亮,刚欲说什么,前方有喊声打断了她,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旅途!”

  两人看去,梵陨河立马松开他手,顺势去抢他手里地图:“地图给我!”

  旅途一时没反应过来,于是……

  两人同时怔住,女孩看了眼旅途手里的半张地图,抬头看着走近的人,只得拿着另外半张图往林子深处跑去了。

  旅途下意识想追上,脚下却一绊,跌倒在地。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他抬头。

  少年蹲他跟前,好看的俊脸上却是嫌弃的不耐烦:“死笨的,中枪了?我看看。”他拉起男孩左看右看:“你……”

  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响起,少年拿出接通:

  “旅畔,弟弟找到了没?这都几天了?还有你素姨,她也没回来,是不是还在云南?你们找到她……你怎么不说话?旅畔?”另一头,父亲旅莫寒劈头就问。

  旅畔:“……”他把枪往男孩身上一挂单手抱起就走:“你给我说话机会了?这犊子没事,素姨还在找,挂了。”

  “你们……嘟嘟嘟……”

  旅畔毫不留情挂断,抬眸扫了眼不远处一片混乱的逮捕现场,扬声道:“周哥!我先走了啊,现场交给你了!”说罢,头也不回抱着旅途就走人。

  身后是周正不满的抱怨:“嘿?小子溜号呢?信不信我上林局那儿举报你让你转不了正?”

  “随便!”旅畔毫不在乎挥了挥手。

  而彼时的小旅途趴他哥肩头,看见树后忽地探出一个脑袋。

  女孩银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盛满了碎金,正安静看着他。

  小旅途看见她嘴巴一张一合地,冲他说了什么,而后又对他扬了扬手里半张地图。

  旅途看了眼自己手里半张图,不明所以。

  再抬头时刚好撞上女孩转身离开忽而回头再次看来的目光。

  女孩眼里的旅途此时表情呆呆的,她忽然就被他那又傻又呆的样子逗笑了。

  旅途在女孩干净清灵的笑容里呆得更厉害了。

  “叮铃铃、铃铃……”一阵清脆缠绵的风铃声在风中散开。

  ……

  缅北罂寨。

  最后一缕夕阳眼看着快收入地平线了,梵陨河这才刚从森林抄小路回到村寨里。

  她迎着夕阳一蹦一跳往家走去,本就披散的头发因为热变得乱蓬蓬的,汗湿了额前碎发贴在白皙的小脸上。

  梵陨河手里挥着片芭蕉叶往尽头吊脚楼走去,一级一级蹦上了台阶,推门而入:“贺叔我回来啦!”

  布局清雅的客厅里却空无一人,女孩往厨房走去:“贺冕?”还是没人,梵陨河有些饿了,刚要翻找吃的,身后传来久违熟悉的男声,似带着不确定:

  “梵陨河?”

  女孩回头看去,只见一身冲锋衣的梵星盏站门口,不戴眼镜的他看上去少了几分斯文,多了丝痞气。

  “梵星盏!”梵陨河立马开心扑了上去。

  “贺冕呢?”梵星盏低头看向女孩。几个月没见,梵陨河看起来长高了些,也瘦了。他伸手擦去女孩脸上一点泥渍:“你干什么去了?脏成这样。”

  女孩仰头看着他,只黏人撒娇:“梵星盏我饿了。”

  梵星盏抱起她转身走回客厅,一边拨通了贺冕电话:“贺冕?”

  另一边声音一惯懒散,却不同往日多了几分未消的冷意:“阿盏啊,我刚准备打给你呢。今天下午条子找来了寨子西边林子里,好像是前几日金克手下抓了一小孩想赚点小费,结果那小孩他们逃走时歪打正着拿走了铜码复件。”

  “一个小孩?”梵星盏眸色微动。

  “别急,小勒从条子手里逃出来了,他说那小孩没拿全,只拿走了一半,另一半在精灵那儿。她平时没少看你工作,大概认出来了。”

  梵星盏看了眼怀里打哈欠的女孩,道:“知道了。铜码拓本还在云南?”

  “是,你现在在哪儿?精灵她……”

  “我回来了。”梵星盏听着另一边动静,问:“你在办手下?”

  贺冕满不在乎:“之前金克送我的几个,不太听话,我教教,没事先挂了。”

  挂了电话,梵星盏问昏昏欲睡的女孩:“精灵,地图呢?”

  “口袋里……”女孩哈欠连天,软糯糯嘟囔,埋头伏他肩上就睡。

  梵星盏从她衣服里找出地图,半响似走了神。他若有所思看了眼熟睡的女孩,又拿起手机给宇勒发去语音:“宇勒,帮我在云南滨城找所学校,最好寄宿制的。另外,给精灵置办好衣物,越快越好。”

  阳台外,有橘红色的夕阳穿过珠帘洒在竹地板上,静谧清幽。梵星盏抬眸看去,情绪不明。

  他想,是不是该自私一回,带着无辜之人躲掉背负不了的罪债?

  有腐败的罪恶之种在地狱深处悄然生根,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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