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因果有迹可循:雨夜迷途(2 / 2)

加入书签

  徐子白刚巧停在电梯门口,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

  “小白。”

  徐子白看去:“遣哥,她是阿桑?她是不是偷偷回来的?”

  江遣手里还拿着体检报告,不紧不慢上前:“是,但你现在强留也没用,她的心不在这儿,留不住。”

  “阿桑她……”徐子白一时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未从方才和女儿遥遥相望中回过神来。

  江遣笑笑,伸出手:“走了?”他道:“她现在一心只想查清养父母的案子,你越是留她越是不从,没用的。”

  “阿桑一个人怎么查?况且现在军方介入……”徐子白想到什么,忽然敏感抬头望向丈夫:“遣哥,夏端会不会盯上阿桑?要不你……”

  “目前还不至于。”江遣牵过她手离开,一边打趣:“我说,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你遣哥?”

  徐子白定了定神,瞥他:“体检正常我还需要关心什么?”

  江遣挑眉:“你怎么就知道我体检正常了?”

  “我还不了解你?”徐子白不太在意:“年轻时出任务被打个血窟窿没事人似的等任务结束再自己去找医生的事儿你干太多了……”

  江遣:“……”

  ……

  第四十二天。

  在林子里半死不活熬到第三天,旅途已经不知道白天和夜晚哪一个更残酷了。偏的金克就是一个老练的猎手,每当旅途感到意识模糊了那老畜牲就派人过来给他注射那不太纯正加了东西的安非他命,令他精神亢奋之余,意识又不太清楚,感官的痛苦无限放大;如果他舒服了一样糟,肉体上的折磨同样不好受。

  傍晚时分的林子里蚊虫渐多,最后一缕阳光完全隐入山林后时,微微清凉的阵风吹得旅途清醒了些,药效的作用似在减弱。

  他蹭到一旁树下勉强能坐稳,却也挣扎了半晌。旅途浑身无力,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探向了昏沉的暮色中,竟真叫他抓住了什么,旅途掀了沉重的眼皮看去。

  背着光的人影清瘦俯身蹲在他面前,伸手与他十指交扣住了,指尖微凉。

  少女乌发披肩,清灵精致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如傀儡般美丽,弯长的睫毛轻颤着垂眸,并未看他。

  “梵……梵陨河?”旅途与她交扣的手紧了紧,似是在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半晌才见少女轻佻抬眸,冲他清婉笑了:“二途,我得替爸爸妈妈报仇,你能把你知道的两份铜码告诉我吗?”

  旅途讽刺笑了,虚弱闭眼抽回了手:“我说呢,出现幻觉了啊。”那麻雀什么时候这般温柔过?他再次睁开眼,面前蹲着的却是一个面容俊毅的青年。

  是在冯侯地下室旧照片上看到过的那个少年,那个和旅畔神似的人。旅途慢慢开口:“夏明随?”

  “认识我?”青年笑笑:“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他和旅途并肩坐下:“我是你哥同母异父的兄弟。”

  旅途一副虚脱惬意的样子。靠着树眯了眯眼,傍晚的风正好,吹走了些许燥热:“反正跟我没关系。”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夏明随观察着他的反应。

  他五官和金克神似,不过夏明随长相偏阴柔些,不似金克那般一眼就能看出来混血。

  夏明随垂眸笑了:“有这么像?”

  “他在你十几岁就把你扔了,为什么还回来认他?”旅途好似随口问的。

  夏明随却满不在乎笑笑:“扔了又怎么样?只要我能力够强,何尝不能以合作伙伴的身份回来和他平起平坐?”

  “所以你现在是利用我手里仅有的铜码和他做了什么交易?能让你放下仇恨以合作人的身份找到他。”旅途低头看着脚边一只蚂蚁正迷路,漫不经心又好似一针见血补了句:“可能还同时战胜了心中的恐惧。”

  果然见青年神色微僵,很快又恢复,云淡风轻笑了:“这就涉及我的私事了,如果你能告诉我观关于铜码的事,我会考虑告诉你。”

  旅途轻笑不语。

  夏明随:“当然,听金克说你是个硬骨头,他正在考虑要不要以游戏的方式让你开口。”他放轻了声音  :“催情剂听说过吧?有些养殖场为了将家禽更多更好地卖出去,会用在它们身上,放在饲料里,吃了后会交娘生下幼崽。”

  旅途垂眸,逗弄蚂蚁的手指微顿。

  “游戏嘛,不用当真。”夏明随起身,居高临下注视着少年:“人兽交娘不是没有成功的案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实验金克以前还真做过。这里有一头母狼叫玛尤,几年前得了不孕不育,一直怀不上小狼崽。金克那个老变态又喜欢豢养这种臭烘烘且血统纯正的狼种,眼看他心爱的宠物快绝后了他很是着急啊。”

  “噢,是吗?”旅途淡淡掀了眼皮,抬头和他对视,甚至带了几分小悠闲:“这么变态的心理,是遗传了你那畜生老爹吧?我大概猜到夏姨是怎么死的了,真是可怜又可悲啊……”

  不待少年话音落下,夏明随忽地就俯身揪住他衣领将人拎了起来:“谁允许你……”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止住话头,点头:“可以,旅途,骨头够硬,我看你还能硬气到什么时候。”他重重松手一推,转身离开。

  “咳咳……”旅途倒地一时起不来,看着树冠之外不知何时降临的夜空忽然笑出声,笑到停不下来。

  好半晌才渐渐平息敛了笑意,他目光空滞盯着也夜空出神。

  ……

  国内此时刚过晚上八点,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雨越下越大,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

  梵陨河从医院匆忙跑出来,只身一人漫无目的走在市中心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雨水很快湿透全身,她只觉得冷,意外平静抬头四下看了看,似乎在找有没有避雨的地方。

  少女走着走着,心头没由来涌上一阵酸楚委屈,她冷到颤抖着蹲了下去,这瞬间太多杂乱回忆:那年古城雨街中倒在血泊中的父母、雨夜里遇上给她归处的梵星盏、儿时雨林中和旅途的相遇、军训那个雨夜与少年的正式合作……

  为什么她的回忆里大多数时间都有雨?为什么她会以这样对立的方式和旅途相识相熟?为什么……梵陨河蹲那儿死死抱住自己,大雨如注,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心里埋怨雨水抢走了她的泪水。

  似乎走到哪里都有他的亲人,似乎走到哪里都有家,可又似乎只有她无人相聚没有长久的感情,不知道该去哪儿。

  体温混着雨水的冰冷让她麻木,她好想抱抱五岁的自己,笑着安慰惶恐无措的那个小女孩……她还想抱抱那初次谋面的妈妈,回到罂寨家中吃一碗贺冕下的面,粘着贺愿要礼物,看梵星盏坐书房灯下工作到深夜……

  胡思乱想间抬头,梵陨河才后知后觉雨水打在身上的触感消失了,她模糊着眼睛静静移了移目光,看到停在面前一双黑色帆布鞋。

  有人撑伞在少女面前蹲下,嗓音温朗干净,一如既往:“精灵,没事了,我在呢。”

  我在呢,而不是我来了。一句象征着永远陪伴的话语瞬间令梵陨河瓦解了所有,她一把搂住对方脖子,闷着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想回家了……可我不知道回哪里……”

  任少女抱着崩溃,对方自始至终没有停住一下下安慰拍在少女背上的手。

  这雨夜太冷,一盏昏黄的路灯朦胧送了丝温暖。一人撑一伞,便成了此时梵陨河死命依靠的全部。

  黑暗中腐朽依旧在生长,却似到了旱期,饥渴难耐。它需要的是堕落腐臭的养料,见不得光、受不得温暖啊。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